秦二世的預感是準確的,就在他東巡歸來兩個多月後,秦朝的土地再也承受不住他的超高壓了。
當年七月,在泗水郡的大澤鄉(今屬安徽宿州)爆發了由農民陳勝、吳廣領導的全民大起義。
在我們的印象中,好像是由於陳勝、吳廣首舉義旗,劉邦等梟雄才跟上的,其實不然。就在此前一年,泗水的亭長(治安隊長)劉邦,就拉杆子起來造反了。
當時,劉邦負責帶隊,送一批刑徒去驪山修始皇陵。一路上,刑徒不斷逃亡,怎麼也管不住,估計到地方也就快跑光了。隊伍行至路途的一半,劉邦陷入了絕境——就這支人數不全的隊伍,即使到了鹹陽也要遭處罰,自己也得淪為刑徒。
人被逼急了,總要有個活路。劉邦是個帶點痞氣的人,想來想去,決定不按常規過這一輩子了,索性放掉了所有的刑徒,自己去當土匪。其中有十多個刑徒為劉邦的大義所感,願意跟隨。
這支小小的遊擊隊,就這麼形成了,隱蔽在草澤之中等待時機。漸漸地,竟然混成了好幾百人的大隊伍。
與此同時,一個打魚人彭越、一個受過“鯨刑”的英布(臉上被刺字,故又名鯨布),被罰在驪山修陵墓。在修墓期間,他倆秘密聯絡有誌之士反秦,策劃了一陣子之後,帶著一批刑徒逃到了長江上,當了水匪,實際上就是開始了反秦起義。
是陳勝、吳廣投下的星星之火,把四方民怨的燎原大火給點起來了!
秦二世這個倒黴鬼,撞上了中國古代最經典的一次全民大起義。
秦朝是偉大的,但也是有深重罪孽的。這罪孽,實事求是地講並非由秦二世而起,秦始皇要負重大責任。秦法從來嚴苛,但自商鞅以來內部還沒出過問題。因為百姓隻要肯作戰,上進之途還是有的。且國家在不斷擴張的非常階段,秦民多少還有個盼頭。
待到天下統一後,戰火熄滅,萬民都有“更生”之感,如果這時候秦始皇與民休息,黔首必然感恩,秦朝就會有一個非常穩固的民意基礎。
可是統一之後,秦法愈加嚴酷,完全針對著老百姓來了,再得軍功不易,不小心犯法當刑徒的機會倒是增加了。國無寧日,民無安居,問題就嚴重了。
秦朝的賦稅,是征收百姓收入的大半。聚斂過重,百姓難以承受,這是弊病一。
秦朝的邊防、修建任務太重,征發衛戍和勞役人員一直征發到基層閭裏。丁壯被搜羅一空,百姓沒法過正常日子了,這是弊病二。
人民沒有了希望,就要出事。
在這種危局下,如果中央機構頭腦清醒、運轉有效,還能防範一下。可是秦二世得國不正,他要防範大臣中的異己,所以采用了最極端的寡頭統治,隻依靠趙高一個人來施政,聽不到正確意見。
另一方麵,本應自覺為政權服務的大臣和郡縣官僚,因為秦二世在殘殺親兄弟時株連過重,人人震恐,大家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完全失去了屏障政權的主動性。
正因為有這樣種種失當的舉措,火山一旦爆發,皇冠必然落地。
本想延續千世萬世的秦朝,二世而亡,就是它的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