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欣欣向榮的鄉村風情與那堵隔絕貴族與平民的灰暗厚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每當過了雷之月,北方的日照時間就會驟減,田邊的土埂上,有不少正四處奔跑嬉戲,享受珍貴晌午陽光沐浴的頑童。
“軲轆——軲轆——”不遠處傳來木質車輪碾壓過田梗小路的聲音,嘻嘻哈哈的頑童們頓時停下了玩鬧,個個站到了路邊,讓出中間的主道,雙眼都是神情緊張地觀望著前方。待那車走近了,小孩子們方才發現拉車的是一匹灰毛的老馬,就算是再窮的貴族老爺們都是絕對不會用如此低劣的畜生拉車,小孩子們當下個個鬆了口氣,又繼續遊戲起來,不過卻是很自覺地讓出了足夠大的空間供馬車經過。
“叮呤——”拉車的不是什麼好馬,車也自然不會是什麼好車。隻要有點見識的貴族都能認出,這輛車是一世紀前德萊克斯人專門為多拉明各設計的馬車,五十年前已被作為教廷出行的專用車種。此車的特點就是簡樸又不失威嚴,不僅帶有減震設計,還附帶可收縮的巨大的黑色油布遮雨棚。但看得出來,馬車的主人並不怎麼注意保養。車身的黑漆已經殘缺不全,車身底板上散落著不少的幹草,很明顯這輛車平時拉的幹草比拉的人多得多,而在多拉庭各,這種程度相當於褻瀆神靈,至少也會被判個終身監禁。
趕車的馬車夫慵懶地靠在座位上,嘴裏叼著一根稻草,時不時揮動手中的鞭子,有氣無力地抽在老馬那幾乎已經掉光了灰毛的馬臀上。軟綿綿的鞭子落在屁股上,顯然並沒有起到除了趕走幾隻跳蚤以外的任何效果,老馬依舊是默默低著頭,緩慢地邁動腳步,脖子上的鈴鐺則很有節奏地“叮叮呤呤”搖動。
“該死的,你這該死的破車就不能快點嗎?今天我們受邀參加的可是伯爵大人為他母親舉行的彌撒,要是遲到了,這罪過你能擔當的起嗎,老骨頭?”馬車上其中一位乘客終於忍受不了馬車輪軸因缺少潤滑油而不停“吱吱呀呀”的噪音,破口大罵道。這位自稱“受邀參加伯爵舉行的彌撒”的乘客半個屁股已經離開了座位,雙手緊緊抓著扶杆,馬車的顛簸震落了他那寬大灰色僧侶袍上的兜帽,露出了他的臉,以及那盯著馬車夫後背的惡狠狠的目光。
意外的是,青年僧侶的威脅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馬車夫依舊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趕著自己的車。
“咯啦——”車輪軋過田間小路上某塊不起眼的石頭,盡管之前破口大罵的僧侶雙手已經抓緊了扶杆,但身子還是在劇烈搖晃了幾下,才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避免了從車上栽到田裏摔個狗吃屎。
“呼哈—呼哈—”年輕僧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脖頸後肉眼可見地出現了冷汗,顯然被嚇得不輕。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我這麼倒黴,偏偏今天趕上這個老家夥值班,連車都趕不好還好意思繼續在院裏混飯!你等著,我遲早要報告給老大讓你滾蛋,等著吧,老家夥!%。¥#&&&*&……!”
很顯然,剛才的意外被他視作了馬車夫的報複與挑釁,臉上剛剛退去的蒼白迅速轉換成了猙獰的神色,任然抓著扶杆的右手憤怒地顫抖著,手指骨節間透出一絲絲青白。
“夠了,夠了,菲茲。”他身旁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停止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
“他絕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吧,安各斯,剛才他絕對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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