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感無限的各奔東西(3 / 3)

武雲再也不寫教科書了,反正中國大學的教科書,看樣子,未來二十年也不大可能改變。那個時候,武雲也就該退休了。

武雲再也不寫教輔了,賺再多錢有屁用,他已經有超過一千萬了,甚至可能是幾千萬。

武雲也不再搞科研、搞教學了。到了他這個地步的教授,能留在晉川師範大學就是給晉川師範大學麵子了,還用幹屁活兒啊。他隻要留下來,校長校黨委書記情願去給他擦鞋舔臭腳丫子(這隻是形象的說法,說明他的重要啊,請校長校黨委書記們不要計較哈)。

武雲的肚子,不是仔細一瞧才凸了,而是怎麼瞧都凸了。武雲想開了,要享受人生了。這個時候,哥們兒也快要畢業了。

然後,在他最想得開的時候,他就遇上了秦歡雨。

其實,他和秦歡雨走在一起,絕不是偶然。最好的專業,當然人數就最多了。漢語言文學專業有六個班,每個班五十人,後來又增加到五十五個。上超級大課,也就是六個班都有的教師教育類課的時候,學校自然會安排最牛B出名的教授來帶啊。就算教授講的像一鍋屎,畢竟是一等的教授啊。

秦歡雨跟我同專業不同班,每次那些教授們講課的時候,秦歡雨都要上前賣弄一翻。扭動著腰肢,幫教授把胸麥裝好,把講課用的電腦弄好,然後再離開。除了武雲,沒有教授不流哈拉子的。我想,如果現在想開了的武雲再上課,也一定會流哈拉子的。

秦歡雨的畢業論文是關於中學閱讀教學的,武雲是這方麵的專家,也恰巧是秦歡雨的導師。這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導一塊兒去了。

學校也沒明文規定,老師和學生不可以談戀愛、不可以結婚的,隻是不提倡罷了。

想通這些的時候,我和雲順已經堂而皇之地走進了武雲教授所在的小區。晉川師範大學的教授們,基本上都住在這裏。其中麵積最大,超過二百平方米的幾間,被校長、書記、武雲教授等壟斷了,再說了,別人也買不起啊。雖然茱錦市不是北上廣深,但那時候的房價已經三千五一平了。哥隻能遺憾地說,哥2006年到北京工作的時候,五環一重點樓盤六七多一平,旁邊的經濟適用房三千一平,現在那個重點樓盤,兩萬五一平,你想買都買不到。

一般穿衣服牛B、長得帥的人,門房根本不查,下意識地認為是哪個領導的公子。我和雲順,恰好是長得帥、穿的一般牛B的人。就算三更半夜公然出入,門房也不敢亂問半個字。何況,現在是和諧社會,哪有什麼案件啊?

但小區內,所有的住戶,都在窗上門上裝上了防盜窗和防盜門,武雲教授家當然也是。

小區每個單元都裝著密碼門,隻有輸入密碼,才能進入。

這難不到我,每個單元門的上邊,都有一塊長長的水泥板凸出,想見是用來遮風擋雨的,凸起上邊一米處,就是過道窗戶,過道窗戶都是敞開的。

我隻需要舉起雲順,雲順再把我拉上去,就成了。

附在武教授家的防盜門上時,我竟然有一些緊張。我下意識地捅了一下鐵柵欄後邊的木板門,木板門竟然被我推開了。

門開後,傳出來秦歡雨騷到不能再騷的笑聲和武雲輕鬆爽朗的大笑。

我能想象,秦歡雨和武雲這個時候,一定全都脫光了,兩個人在追逐。“這個****!”我在心底狠狠地罵。

我在心底罵的時候,秦歡雨和武雲的笑聲就變低了,然後是一聲關門聲,笑聲就徹底變成虛無處傳來的聲音了。

他們進臥室了。

我正在惆悵加鬱悶。雲順招呼我:“你快來快來。”

我循著他的聲音,他竟然在三樓過道窗台外那塊水泥板凸起上。我也爬了出去。

雲順抓著我的腿,讓我抓著左側那家,也就是武雲家的窗戶外的鐵防盜窗的柵欄,我這樣做了。但我很快發現,即便我不這樣做,也能很清楚地聽到武雲的喘息和秦歡雨的呻吟。

窗戶有半扇是開著的,6月的茱錦市,已經很熱了。按照健康生活的觀念,當然開窗戶要比吹空調好多了。而且,秦歡雨不喜歡空調,她覺得吹空調對身體不好,尤其是做愛的時候。

聽到歡雨的聲音時,哥發現哥無恥地硬了,可哥也無恥地哭了。

哥知道,哥跟秦歡雨,成為永遠永遠的過去了。其實,我和秦歡雨,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中的過去式了。

隻是感情這東西,一時半會兒是放不下的。你們都懂的。

幸虧還有雲順,他丫從來沒愛過秦歡雨,他足夠理智,先是緊緊抓著過道窗戶的窗框,然後再拉著我跑回了樓道。否則,我們絕對可能當場摔死,至少摔成重傷。

雲順用相對瘦小的身子扶著我。“要回哪裏?”他拿不定主意。

“回網吧!”當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已經能夠自由行動了。

我惡狠狠地玩著楊巨喜歡玩的瘋狂摩托,我比他還要狠,專門朝行人和車輛上撞,不出十秒,警車就在後邊呼呼喘著跟上我了。

我有一種發泄的快感,理智讓我這種快感發泄在了虛擬的世界當中。

我突然理解了楊巨的幼稚,楊巨的背後是什麼傷害?難道也是感情?

在遊戲的世界發泄完後,怒氣、傷感全都沒有了,渾身上下隻留下一片巨大的空虛。

突然想見鳶兒,狠命地想見鳶兒。

“鳶兒!鳶兒!”我知道鳶兒會開著手機。

“磊,出什麼事了?”鳶兒從睡夢中醒來,她小聲捂著手機說。

“沒事,鳶兒,我就是想見你,特別想見你。”我的聲音有些傷感,這絲傷感,讓鳶兒有點兒害怕。

“別怕,鳶兒,我就是突然想見你了,你趕快下來吧!”

鳶兒下來了,同樣是從一層過道窗口的那塊水泥遮雨板上。我把鳶兒抱了下來,雲順看著我們。

我們一起回到了宿舍,宿舍冷冷清清的。

6月初,午夜的茱錦市,躁熱已經收斂了。雲順已經在自己的床上睡去。我和鳶兒也躺下了,我從後邊抱著她,吻著鳶兒的耳朵和麵頰。

我緊緊摟著鳶兒,口裏輕輕叫著:“鳶兒!鳶兒!”

鳶兒很驚喜也很興奮,她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這麼想見她。她要吻我,被我阻止了。“鳶兒,我隻想抱著你,隻想抱著你!”

鳶兒就聽話地蜷縮在我懷裏。

我心裏突然就湧上了巨大的滿足感,這種滿足感是前所未有的。這種滿足感,是這麼簡單,有一個女人,你愛她,她也愛你,你叫她下來陪你,她就下來陪你。你緊緊地摟著她,就摟住了整個世界。

這個時候,我也徹底明白,我和雲順,越來越遠了。我有鳶兒,他有慕小尤。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我有鳶兒的世界,他未來會有慕小尤的世界。

在你最傷心和傷感的時候,有個人在身邊,說話,擁抱,然後就躺著睡在一起,那就是幸福。

無聊透頂的最後掙紮

鳶兒論文完成的速度,要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她幾天前告訴我,隻完成了三千字,但6月6日這一天,她已經全部完成了,並且神奇地通過了導師的審查。過了這一步,那說明,論文基本上啥都不用幹了,就等著答辯給個分。答辯滿分為一百分,結果有兩種,一種是優秀,也就是超過九十分的論文,比較稀少,一個班往往平均兩個;另外一種就是及格通過的論文,分數從六十到八十九不等。

鳶兒的這個加速度是怎麼來的,那得源於另外的兩場考試。雖然我們知道它們必然會來,但它真的來的時候,還是激起了我們巨大的緊張感。那就是師範大學學生必須有的考試:

一曰普通話考試。其他專業,比如英語專業,78分就算及格了;但我們漢語言文學是典型的師範專業,87分才算及格;晉川省及周邊省份地區雖然地處普通話基礎方言北方方言地方,但跟普通話,那還是區別大了。最嚴重的晉川人,那是R和L不分,前後鼻音不分,平翹舌音不分,這麼多的不分,一股腦兒全帶到大學裏來了,糾正難度可想而知。外省我就不說了,我想,全國人民,除了北京人外,普通話都是一個問題,都需要長時間學習和發音訓練,才能夠通過這個考試。就算是北京人,那也得字正腔圓才行,如果操著老北京話上來考,那就懸乎能及格。

二曰三筆字考試。三筆字分別指毛筆字、鋼筆字和粉筆字。理論上講,如果老師未來真教書,寫粉筆字是肯定的。但粉筆字考起來聲勢太浩大,滿教室粉塵,後來也不知道哪個領導想明白了:如果毛筆字和鋼筆字都寫得好,粉筆字自然也是好的。於是,就隻考毛筆字和鋼筆字了。這個考試隻有師範專業的學生考。

普通話考試先期來臨,將於10日開考。所以,鳶兒的畢業論文,就馬上被催化了,6號就完成了。我想,大多數學生肯定也被催化了。畢竟現官不如現管,畢業論文答辯還在25號呢,如果運氣爆發,就被排到30號,甚至下月一號了。普通話考試可不一樣,馬上就到。

據普通話小教師(也就是大二時帶我們普通話課的大四學長學姐們,有幾個留校任教了)講,普通話考試巨嚴格,一個國家級測試員,一個省級測試員。兩個人打分的平均分是你的成績。好多學生,普通話前後測了四五次,仍然通不過。

這一嚇很靈,6月7日淩晨開始,一直到6月15日普通話測試結束,晉川師範大學的校園,仿佛回到了古希臘奴隸製民主時期最民主的時候,遍地都是演講家和演說者。

雖然在我們長大的途中,不斷有老師跟我們說,要注重平時積累和學習,但我們依然信奉著一條永恒不變的真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突擊練習和說普通話一周,那說不準就過了。

這跟平常考試是一個道理,學生A,平時從來不上課。三天後就要考這門了,借班裏聽講認真、筆記認真同學的筆記,用一晚上抄一遍,再用一晚上背一遍,輕鬆考個七十分沒問題,如果運氣好點兒,九十分都能拿到。

於是,聽課的學生就慢慢少了。好在這四年下來,總有那麼幾個平時一點兒都不受歡迎,快考試時人人恨不得認她們當媽的女生,適時地拿出筆記,奉獻全班,乃至全係全院,甚至全校。

普通話也是這樣。常用漢字和詞組有多少,雖然正經普通話沒說上幾天,但咱這晉川普通話好壞說了快四年了。

我們迅速轉換角色,馬上進入備戰狀態。這個時候,新聞聯播和新聞直播間,就派上了用場。我們先看地方新聞聯播,地方的首選當然是北京衛視,然後是央視新聞聯播、焦點訪談、新聞直播間、整點新聞、重播新聞聯播、晚間新聞、新聞直播間、零點新聞……

普通話基礎讀本上的幾千個單字,幾萬個詞組,三十篇閱讀篇目,我們已經讀得滾瓜爛熟,我們唯一擔心的是現場演講抽題,也有上屆的好事者,寫了六十多篇小作文,供我們背誦。這個時候,你才能深刻體會到師姐師兄的偉大和無私啊。

哥永遠都是幸運兒,被安排在第一天第一個考試。像哥這樣的幸運兒,全校一共有二十個。理論上講,師範大學每一個學生都要測試普通話,五千左右的人,一個人考二十分鍾左右,那一共就是十萬分鍾,六十分鍾一小時,那就需要一共工作1667小時,二十個普通話測試員,按一個國家級一個省級配對,一對就需要工作167小時。而且,這個基礎是建立在所有學生都是一次性通過的基礎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