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過我嗎?”我看著慕小尤,她的眼睛漆黑,每隻眼睛裏都有一個我。
“我也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慕小尤有點兒傷感。
她是一個捉摸不透的女孩。
我實在沒有想到,我、歡雨和慕小尤,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相見。
在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慕小尤的身體猛地一緊,她用手臂抱住了我。
是秦歡雨。
“誰讓你來的?”我總是想在強勢的歡雨麵前裝出更強勢的樣子。
她溫柔萬千地笑,不理會我的強勢:“你的好兄弟雲順。”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雲順愛慕小尤遠比我愛得深、愛得多。我原想“拯救”慕小尤的計劃,不知道要比現在瘋狂多少倍,邪惡多少倍,可雲順卻巧妙地把一切都改變了。
他把這一切和盤托出,告訴了歡雨。他想讓慕小尤成為一個更正常的女人,一個更正常的未來的妻子、母親。
他沒有告訴鳶兒這一切,我要感謝他。他也肯定不會告訴鳶兒的,我曾跟他說過:“我愛鳶兒是那樣的真切,這種真切,遠遠超過了之前的慕小尤、秦歡雨,甚至超過了桃花給我帶來的親情的觸動。”他知道,這可能是我一生的愛。
歡雨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慕小尤看著她一件一件脫下衣服,那種優雅和從容,那傲然的身材,讓慕小尤吃驚不已。慕小尤後來跟我說:“女人也會愛上她的。”
秦歡雨和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我真切地聽到慕小尤口裏咽唾液的聲音。
歡雨走了,她癱在我身邊的時候,喃喃地跟我說:“磊,我是為了你!原諒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不愛你了,突然就和你分手了。我願你幸福,我真要離開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我滿麵淚痕,我對歡雨的愛,都化作了眼淚。慕小尤告訴我,歡雨走了以後,她就一直聽到我在哭。她跑過來看我,發現我是睡著的。我就在夢裏不停地哭,哭了好一會兒才停。慕小尤不明白。
我曾經深切地和歡雨相愛相戀差不多兩年,這種相愛和回憶,是那樣深刻地印在心底,永遠都揮之不去了。
也許,有一天夜晚,我突然午夜醒來,想起歡雨,想起與她相愛相戀的歲月,就又流下淚來。
每一份愛,都是一粒種子,種在心底。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發芽、開花、結果,直到成熟成一顆種子,又種在心底。每一次發芽都勾起你心底最柔軟的一隅。
哭泣的那晚,是我和小尤的第一次。小尤呻吟著,但沒有拒絕我。我瘋狂地要了小尤,很長很長時間。小尤顫抖著抱緊我,使勁抱緊我。
那晚,我睡得很實很實。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聽到小尤在一旁低低地哭泣。她披起了上衣。
“小尤,怎麼了?”我很吃驚。
小尤拉開了她身上的被子,我看到床單上有斑斑點點的兩小灘血跡,已經有點兒發幹發紫了。
“你受傷了嗎?我碰傷你哪兒了?”我趕忙捉住了小尤的手。
小尤搖頭,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我終於明白了,那是小尤的處女血。她竟然是處女,如果不是昨夜的瘋狂,她的處女血不會為我落下。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是苦笑,還是為小尤高興。
小尤是我的大學初戀女友,我深深愛過近兩年的人。她很果斷地拒絕了我,然後很果斷地戀愛、同居,可到頭來,我卻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就像和我鳶兒,在即將畢業的最後一個月,竟然走在了一起,並相愛了。這種相愛,其實早在大一的那個初秋的暴雨的下午,就注定了的。
“小尤,你要記得我啊!永遠記得我。”我輕輕把小尤抱在懷裏。
“不,我要忘記你,永遠忘記你,一定不要想起來。”小尤果斷地說,可卻溫柔地依在我的懷裏。
我永遠不懂這個女人,卻又這麼深切地愛戀她、懂她。
“小尤,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你是個好女人,真正的好女人。”我知道,我和慕小尤已經走到了盡頭。後來,每當回憶起這次事件時,我都把它歸到豔遇一類,甚至後來,我差不多徹底忘記了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會幸福的。”小尤說出這句時,笑了。
“雲順,親愛的。來接我們吧,一切都OK了。”雲順在電話那頭笑了,雖然沒有聲音,但我卻感覺得到。
在叫出這聲“親愛的”時,我的心情很複雜。我,他,都能感覺出這聲“親愛的”的含義,那是一種輕鬆的朋友、哥們兒,可以生死與共的人,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哥們兒。
我放下手機時,心頭突然湧起了一種失落,一種陌大的失落感,雲順肯定也有,我相信。
“走吧!小尤,我肯定不會再回到這裏來了。我希望,你也不會再來。”我似笑非笑。
“我肯定不會再來了。”小尤白了我一眼,看著雲順。雲順笑,接口說:“不會,肯定不會再來了。”
雲順說完,又忍不住看我,我們兩個,突然就憋不住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雲順,但我笑出了淚水。喜與歡,悲與苦……
房東在我們臨走時說了句:“小夥子,歡迎回來啊!”
“肯定不會再來了。”我很堅決地對他說。
他目瞪口呆的時候,我們早已走出了旅館門。
雲順在小尤耳邊貼著說著什麼,說著說著,小尤就紅了臉。後來,小尤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就自己跑開了。
我狐疑地望著雲順。他微笑著向我交待了,他跟小尤說,其實他很愛她,第一眼的那種愛,可是開學的第一次見麵,慕小尤就被我霸占了,後來的事情,自然不必再提。這次返校,他竟然發現,自己是這樣深地愛著慕小尤,甚至坐臥不安起來,總覺得馬上就要跟慕小尤永遠分別,心莫明地疼。
他剛才向慕小尤表白了,並且說,他可以留在茱錦市工作,直到慕小尤研究生畢業。
我立刻目瞪口呆了:“雲順,你不是說好要到北京,要跟我和鳶兒在一起嗎?我們一起在北京工作,一直不分開。”
“方磊,那是你的幸福,不是我的幸福。你有鳶兒,我有誰?”雲順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跟我說話。
我急急地回答他:“你有我,有我!”
“方磊,那是不現實的。何況,我是真愛慕小尤。”提到慕小尤,雲順的目光馬上迷離起來。
我終於明白,我給雲順打電話,叫出那聲“親愛的”時,心底為啥有一種巨大的失落和空洞感。
“當我跟你提起小尤的狀態時,你為什麼要答應我那個瘋狂的計劃。”我後來問雲順。
“因為我太愛慕小尤了。”雲順說,“我做不到那樣,在我的身邊,慕小尤徹底放鬆不了,她放不開自己。而且,隻有你和歡雨,才可以那樣。”
“你利用了我,利用了歡雨,是吧?”我沒有憤怒,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早已被命運一把抓緊了。
雲順隻是笑。能夠把他如此深愛的女人這樣交給我,他何嚐是利用,而是絕對的信任。
“雲順,我感覺慕小尤也愛你。”我開始有些不知道對雲順說什麼好。
“有我深愛她,就夠了。我不會讓她從我身邊溜走的。”雲順很堅毅,我知道,我缺少他這份堅毅和行動力,否則,慕小尤也不會拒絕並離開我。
“磊,不管你和慕小尤之前發生過什麼,我都一概不在乎,我愛她,我想今後好好對待她。”雲順仿佛能猜透我的想法。
“雲順,我也想讓你知道:慕小尤她不愛我,從來不愛,一點兒也不愛。”這句話在我心底的時候,我就感到,它是多麼真實,多麼可怕。
等到說出它來時,我隻有苦笑。一個女孩,我深愛了她兩年,她卻從來沒有愛過我,一點兒也沒有。
我苦笑,雲順仿佛也能感到我的苦。
這句話,才是最重要的。它決然地注定了今後我和慕小尤再無一絲可能,它也決然地注定了林雲順和慕小尤一場戀愛的可能。
雲順仿佛提醒我似的,他說:“你有鳶兒,鳶兒才是你的。”
聽到這句,心底莫明地就升起一股溫暖。
鳶兒好不容易才跟沈從文對著了胃口,據說,她寫的那篇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已經突破三千字,蔚為大觀了。我要看她的稿子,甚至主動要求幫她打電子版出來,她一概拒絕。我甚至懷疑,她可能剛突破了一千字大關,看樣子,真有一字一字往外擠、往外蹦的樣子。
想到我熟悉的人裏,隻有我、慕小尤、林雲順早已經完成畢業論文了,其他的人,都還在苦惱中,我不禁感歎:“看來,優秀的學生,永遠是極少數啊。”
我這句感歎換來鳶兒一個螺絲釘(用拳頭頂在太陽穴上轉),巨疼。誰說女生手無縛雞之力!她自顧自繼續寫論文了。我心底想,沈從文寫的書那麼多,就算一本書抄幾百字,也早已湊夠了,或者把研究沈從文的論文拿過來,隨便一拚湊,也早已完成了。
當我表述了這番想法後,鳶兒就徹底不理我了。我也挺後悔的,為什麼好學生總是出餿點子呢?
於是,在百般無聊之下,我當夜建議宿舍六兄弟一起去包夜場,直白點兒說,就是五塊錢,可以從第一天晚上十一點一直上網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半。
各懷鬼胎的兄弟們,都答應了我的要求。
其實,我最鄙視老大劉光宇了。毫無疑問,他是要去打他的論文。他論文初稿已經峻工,隻差修改了。我懷疑他早上七點前能不能打完,老大用五筆打字法,據我統計,一分鍾打字超不過十個,每遇到一個難打的字,他都研究半天。我曾建議他,遇到這樣的字,就改成拚音打出來,這樣打字速度能提升一倍不止,他拒絕了我。我冠給他一個老學究的稱號。
老二石輝肯定是去看毛片的,哈哈,這個不解釋了。男人嘛,不看不想才怪。
我果斷交待,我前半夜肯定是去看恐怖片和科幻片的,而且用快進看,前半夜就能看十來部,後半夜實在無聊,就跟石輝看毛片,從三點一直“晨勃”到七點多。
成澤最無聊,除了聊QQ,就是玩QQ遊戲。遊戲越玩越上癮,連聊QQ都放棄了。我曾問過他:“你跟機器玩,還是人玩?”他說是人。我說了句:“無聊的人還真多啊。”“是啊,一千多萬呢。”他回答我後,馬上醒悟過來,白了我一眼,自顧自玩去了。
我覺得楊巨還不如成澤,楊巨就喜歡玩單機遊戲,一個瘋狂摩托,就能玩一晚上,而且還老往行人身上撞。一開始,我以為他變態血腥,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哥們兒玩遊戲技術實在太差了,連個摩托也控製不了。
雲順一開始惡看網絡小白文,還看得眼圈紅紅的,後來就跑到我這裏看電影,再後來,就跟我一塊兒跟石輝看毛片,啥毛片都行。看得三個人蠢蠢欲動,卻又故作正經。我有一次無意撞見石輝在廁所打飛機,嘴裏還嗬嗬有聲。也怪我運氣太好了,就正好在他高潮時刻撞見了。
網吧離宿舍區挺近的,那是一個巨大的網吧,從這一頭望到那一頭,就會有一個詞從你心頭升起,那個詞叫遙遠。而且,這樣的遙遠,有三層,所以,找不到空機位的概率,比在網吧撞鬼的概率,還要低。
我們照例在十點半的時候出發,就算是爬,也能夠在十一點的時候爬到網吧去。
這個時候的鬆蒲小區,那真的可以用萬籟俱寂來形容了。如果你一旦想起這下邊曾是大片大片的墳場,就算你再血氣方剛,那也有點兒害怕。除了戀愛中的狂人們,十點半,那已經是學生歸宿舍的最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