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望去,肯定會以為是在攻打一座小城堡,把大禮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遲來的同學,倒也不泄氣,禮堂前左右空地、綠地太多了,加上興奮,根本不覺得天冷,十個一團,二十個一群,站的站,坐的坐,邊聊天邊聽禮堂裏的歌聲笑聲。竟然就這樣,把兩萬人放下了。
當然,肯定還是有那麼幾千個學生,到教室學習,到外邊談情說愛,或者回宿舍看電視睡覺的。於是,禮堂也就越來越像個禮堂,不再像攻城打仗。
而那數百名學生會幹部呢?其實他們早就進去了,別忘記了,禮堂是有後門的,後門後邊是一條小巷,一般人是不會想到要到那個小巷子裏去的。學生會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於是,他們都進去了。有的人就直接接替下來大二的學長學姐幹部們,當上了元旦晚會的場務,比如,撤個話筒、搬個道具啥的。
元旦晚會絕對有水平,簡直就是央視春節聯歡晚會的校園濃縮版,如果真加上CCTV的台標在校園電視台放出來,你絕對會說:今年的央視春晚,怎麼水平這麼高啊,比曆屆都高,就是時間短了點兒。
這也是應該的。為了這樣一台晚會,校學生會在10月份就下發了通知,選節目,讓各個學院報節目。重點學院,比如音樂學院、體育學院啥的,還要約談,請學院學生會負責人到校學生會喝茶,知道啥意思吧?
於是,那節目真是如雨後春筍啊,多得不得了,而且好得不得了。11月一整個月,每天中午十二點半到下午兩點半,每天下午六點到七點半,都在選節目。
進入12月,就開始彩排了。每周彩排一次,而且有可能還要臨時加節目。比如《八榮八恥》剛出來那年,就得臨時加一個團隊唱《八榮八恥》。這樣一直折騰到12月30號才結束。
我當年是才子,每年這個元旦晚會的主持人串詞,都要宣傳調研部的人寫好,他們部長改八次,我再改十次,直到改到31號晚上最後晚會開演前的一刻。那些天,哥見到漢字和紙質的東西就想吐。
一篇小小的串詞,管中窺豹,哪能夠看出這巨大的付出啊!
隨著“當”的一聲,新年鍾聲敲響。這一聲,肯定是在一個數人獨唱然後合唱的節目後開始,分毫不差。然後“當”過十二聲後,就該是校長的大頭占據整個大禮堂舞台的時候了。校長竟然不在現場,早已跑到校長辦公室坐著了。
他開始講話,講什麼就不太清楚了,總之是開頭的拜年和結尾的祝願,和最終的謝謝大家。照稿念的,也不見得就沒水平,也能講出學生們的心聲;脫口演講的,也不見得就有才,因為完全有可能是在胡謅這個那個。
校長用“謝謝大家”結束新年致辭的時候,那就意味著狂歡開始。先是一個大連唱,就像央視春晚的少數民族歌曲大連唱一樣。唱完後,一台牛B的元旦晚會就突然演變成了KTV包間。
當然,在這之前,學生們已經散個七七八八,領導們也早已合完影留完念了。之所以插入一個大連唱,完全是為照顧校長從校長室趕過來。
校長確實也老實,其實,他完全可以提前錄一個,到時候一放就得了。搞得這麼奔波。看來,博點兒聲望,真是不容易。
元旦迎新年晚會結束後,已經超過十二點半,接近一點。能夠堅持到這個時候,還不睡去的,本來以為寥寥無幾,可怎奈還是有浩浩蕩蕩數千人往大食堂奔去。那裏,有兩個校園樂隊,一般是大三大四音樂學院的帥哥們,偶爾有個其他學院的,都魅力大得不得了。
本來,哥以為自己已經帥得驚世駭俗了;除宿舍老大劉光宇外,我們五個兄弟,都認可這種說法,並且也各自認為自己帥得不得了,都足夠出去到處勾引人了。可樂隊的人,帥得更是驚濤駭浪啊,而且都還個性十足。斷是我們不敢比的啊。
兩個樂隊交替上陣,十二點半開始,能一直折騰到四五點,而且還是在最後數百號人再三挽留,甚至痛哭流涕的告別聲中離開。最後留下的這些人,都是大四的。大家都明白,這將是最後一場演出,明年的今天,學校還是學校,人卻不是現在的人了,那叫一個傷感啊,哥看了四年,結果傷感了四年。
也就是在那個元旦狂歡後,我跟歡雨徹底沒了聯係。忙完學校的事情,我回到我們租住的小屋時,突然感覺好空曠。坐到床上才明白,是歡雨搬走了,門口的鞋架上,隻有我的鞋子行單影隻。
正在愣神間,房東大媽給我送來了一把鑰匙,並笑著說:“你的那個大美女女朋友留下的。怎麼?吵架了吧!”
我沒有接大媽的鑰匙,果斷退了房,搬回了宿舍。
2006年元旦的那晚好冷好冷,我縮在上鋪自己的被窩裏,一動不動,自己給自己取暖。
那天林雲順竟然奇跡般的一直在宿舍,其實,他這樣已經好久了,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這樣了。林雲順的前三個學期,很神秘,恰好我們又是嚴重缺乏探索這種好奇心的,隻顧著談情說愛的主,於是林雲順竟然就被我們忽略了。
嚴格意義上講,雲順是我們六個人當中最帥氣的,他一米七的個頭,略圓但絕不顯胖的臉,白淨,五官透著一股不經意就迷人的氣質。如果他是一個女生,那我們宿舍立馬會多出五條色狼。
他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這可能是我們不願意去探究他秘密的原因吧。
“失戀了?”林雲順掀開了我的被窩,盯著我看。
“嗯……”其實我不想理他,傻子都知道,我都搬回來了,不失戀,難道熱戀啊。
我睡著了,後來不知道雲順的動靜。
約莫半小時後,有人推我,我迷糊中睜眼,又是雲順。他下樓買吃的東西回來了,還有一捆啤酒。
“快下來吃吧!”雲順的話很少,卻有一種關心的感覺,無法拒絕。
於是,兩個大男人喝酒吃飯。飯越吃越少,酒越喝越多。到最後,我甚至把老二石輝珍藏的一瓶白酒也拖了出來,跟雲順一起幹了。
那天,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去包夜場上網了。宿舍就剩我和雲順。我喝著喝著就哭上了,哭著哭著就說上了,一直把跟歡雨認識、戀愛、熱戀、同居,甚至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做愛,都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後來不知道怎麼著,話題就跳躍到了慕小尤身上,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我的大學初戀女友。我跟慕小尤用了兩年時間試圖在一起,但都失敗了,我們嚴重性格不同,做事方法不合,價值觀和思想觀不合,隻好分手了事。但我卻始終忘記不了她。
最後,我抱著林雲順,口裏亂喊著“歡雨歡雨,小尤小尤”,就和他一起睡在了他的床上。
後來,林雲順告訴我,到最後最不清醒的時候,他好像聽見我在喊另外一個名字,後來我回憶再回憶,感覺那個名字是“鳶兒”,但我不敢肯定,林雲順也不敢肯定,他被我感染了,也哭成一團。
我們兩個人,跟娘兒們一樣。
“是你先離開我的。我已經為你傷過心了。”這個讓人深刻愛過,又深刻痛苦,深刻改變又深刻遺忘的女人,還是在我平淡的心海泛起了一份波浪。
“那時候,我認為其他東西很重要;現在,我認為你最重要。”歡雨又吻了我一下。我就像患了僵直症一樣直立著,渾身挺立,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是性重要吧?不是我重要吧?”我的話很傷人,但歡雨不在乎。
“你也可以這樣認為,目前為止,你還是我唯一的男人。”歡雨在我耳邊耳語著,並湊了過來。
歡雨的氣息,融化了我心底那層寒冰最外邊的一層,我歎了一口氣:“好,我給你!”
那個色房東笑眯眯地望著我,還是那次我跟鳶兒來的那間房。歡雨先進去了,我付押金,拿暖水瓶什麼的。
“小夥子!不賴啊,豔福不淺。”房東很羨慕的樣子。
“房東,你想錯了,是她豔福不淺。”我搖搖頭,歎口氣,回房間了。
房東肯定是不會管這些事情的,他懂得淺談輒止,否則,他也不是房東了。
我關上房門時,歡雨已經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了。我很難相信:她在離開我的這五個半月,竟然守身如玉。
歡雨很激烈地吻我,把我身上不多的幾件衣服扔的到處都是。我閉上眼睛,麵前滿是鳶兒的影子,想起鳶兒,想到這個房間裏還留存著鳶兒的氣味。我也發瘋似的迎了上去,將歡雨猛地扳倒,壓在我的身下。
歡雨大聲地叫著,不知道是歡快,還是痛苦。
其間,房東不止兩次走到我們房間的門前,壓低聲音對著門縫說道:“小聲點兒吧,好不好!”“求求你們,別這麼大聲行嗎?”“我的個老天爺,服了。”……
歡雨不理會他,我也不理會。也沒有人會管我們,除了心裏會偶爾忐忑房東那踱來踱去的腳步聲。
歡雨留給我的記憶很難忘,還有點兒痛苦。但這記憶卻不是來自她,而是林雲順。
元旦的夜晚,宿舍隻有我們兩個,我們互相摟著,像男人一樣摟著,睡在雲順的床上。年輕的躁熱,酒後的悶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都脫光了衣服。
雲順的皮膚很光滑,而且夾著柔軟的毛發。他的身體又很堅硬,一種男人的堅硬,這給我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的眼紅紅的,他的眼也紅紅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都睜開了眼。我看著雲順,雲順也看著我。突然一種奇異的感覺傳來,我情不自禁就吻了雲順,他沒有拒絕,而是用手抱緊了我。
突然就有一種感動和興奮的雙重感覺湧上心頭。我緊緊抱住雲順的頭,把雲順的臉貼近我的胸膛。
也就在此時,我們兩個身體的某一部位,都起了明顯的變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把雲順壓在身下的時候,他的臉上升起了兩片紅暈,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其他。他的力量也大得驚人,但卻是跟我相配合的。
那晚我們久久未眠,直到周圍安靜到讓人發狂的時候,兩個人才沉沉睡去。
雲順比我醒得早,我睜開眼,看見他在床邊站著,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他手裏拿著紙巾,上邊有幹結後再化開的血跡。
我心驚:“雲順,你怎麼了?怎麼有血?”
“沒事。”他笑,“後邊有點兒擦破了,第一次太緊張了吧。已經不流血了,好了。”
“疼不疼?”我邊問邊檢查著雲順,還好,虛驚一場。
我低頭看自己的下身,果然上邊也有已經成為褐色斑點的血跡。
我憐愛地看著雲順,雲順扔掉紙巾,再一次鑽進了被窩。我們兩個緊緊相擁,一起開心地大笑起來。
我知道,我跟秦歡雨是永遠不可能的了。
歡雨還在輕輕喘息著,在陣陣微汗的作用下,她美麗異常、光滑異常的胴體輕輕顫動著。我也渾身是汗,剛想躺下,又起身把那條薄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