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巨神奇地拿出一疊創可貼、一瓶碘酒、一袋棉棒,創可貼竟然還是某某白藥的。他迅速地把成澤兩隻受傷的手指消毒,然後各貼了一個創可貼。好像他預先知道我們要打架,需要貼創可貼似的。
他沒有理我,嘴腫了,貼個創可貼似乎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
好像看我很失落,楊巨開口了:“如果你受傷成這樣了,我也會幫你貼的。”說完,他扔給我一根沾過碘酒的棉棒,我順勢擦了一下腫起來的右嘴角,真的好疼。我在想,成澤的疼,絕對是我的十倍。他還有心疼。
“楊巨,你為什麼不是個女人。你要是個女人,你就包了我吧!”我想用開玩笑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楊巨笑,答一句:“哥隻喜歡美女!對男色不感興趣。”
“這可以培養的。”成澤插了一句。
我知道,緊張和對立,已經過去了。
“你和她做了嗎?”成澤第一句就直入主題。
“嗯!”我甚至想把這個詞省略掉。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猶豫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問題:“應該是昨天吧,昨天遇到你們之後。”
“什麼?昨天!”成澤的臉瞬間就布滿了怒色,“你——你把鳶兒強奸了,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飯了。你這個卑鄙的流氓!”
“我沒那麼卑鄙!”我有點兒火了,想要罵人,“你他媽難道以為我是這種人?”我已經罵出聲來。
可是還有一個楊巨,這時候,真覺得楊巨是一個天使。否則,我和成澤,肯定打成一團了。
“消消氣!”他用一米八零的體型把我們隔開了,我們也隻能隔他相望。在2007年的大學,一米八零也絕對算一個高個子了。可在今天的中學裏,這可能隻是中等偏上吧。不知道可愛的中學生們是營養過剩,還是激素吃太多了。
成澤望著我,不說話,眼神鋒利得像刀子。他其實也不需要說什麼了,一個昨天還跟他在一個被窩廝混的美麗尤物,一個可望可觸卻不可得的美女,轉眼就成了我的女人。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對成澤起殺心的。
“我不是昨天認識鳶兒的,我很早就認識她。還記得大一上學期入學後的第一場秋雨嗎?有一個遲到的女生,被雨淋了個透,然後坐到了前排我的旁邊。那個女生,就是鳶兒!”我說完了,看著成澤。
成澤望望我,再望望楊巨。
我麵無表情,楊巨點了點頭:“是真的,那天是大課,兩個班一起上,我們五個那天坐在第七排,方磊在第一排。除了低著頭的,咱們班和鳶兒班裏大多數人,都看到了鳶兒。她的薄衣服,就緊緊貼在身體上。”
“別說了!”成澤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肯定是正好低頭的一個。
“那天我吻了她,並知道了她叫雲鳶,於是我就叫她鳶兒,她完全沒有反對。”我撒謊了,其實那個吻,隻是一個偶然或者說是無意造成的。
“是嗎?”成澤很懷疑我的話。
“是,這是事實。我當時還問她,‘我們在一起吧’,但後來臨時有急事耽誤了,再後來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太忙了,各種忙,於是就和鳶兒錯過了。”我說的是事實,可怎麼聽怎麼像在撒謊,怎麼聽怎麼像一個強奸單純漂亮女生的犯罪分子。我感到有些痛苦。
成澤望著楊巨,楊巨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很喜歡鳶兒。我那節課盯著她看了一節課,啥也沒聽。雖然看見她正麵的時間隻有幾秒鍾,但我看了她一節課背麵。”楊巨頓了頓,又說道,“我看到方磊吻到她了,吻的是耳朵。”
真是兄弟,夠意思。這是我心裏蹦出來的聲音,搞得好像楊巨幫我撒謊一樣,他隻是說出了事實。
成澤像泄了氣的皮球,那隻受傷的手,本來捧著,也垂頭喪氣下來:“原來,她心裏的那個人,就是你;那個阻止我們在一起的人,就是你。”看得出來,他很痛苦,也很釋然。我們宿舍六個人,都相信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或第一個女人的說法。或許,這就是命運。愛情本身,大多數時候,也隻是一種命運罷了。
宿舍老大在第二天晚上回來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他嗬嗬笑著挨個兒看了我們一眼。我聽到他的笑,就有些頭皮發麻,老想著是不是誰在背後揪了我幾下,有點兒不安。但老大隻是城府深,卻絕不是奸詐小人。
“怎麼,跟哪個宿舍打架了?”他還在笑著。
我就有點兒生氣,一點兒眼色沒有:“你覺得這個樓層,距離咱們宿舍三十米遠近,還有一個宿舍裏有人嗎?”
老大很尷尬。
楊巨天使解圍了:“是方磊和成澤誤會了。”
老大懶得問我們怎麼誤會了,直接問:“誤會解除了沒?”“解除了!”
“那就好。”老大說完,不再理我們,爬到門口左側第一張床的上鋪,開始呼呼大睡起來。旅途確實累啊,老大畢竟比我們大了幾歲。
桃花比我小四歲,應該屬於早慧吧,1989年的,我1985年的還沒畢業,她就跑大學裏來了。
我隻有一個可愛的弟弟,沒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桃花身高不足一米六,七十又三的體重,身材極度窈窕,應該屬於誘人級別,秀氣的臉上大眼睛和兩隻酒窩格外突出,並且經常性似笑非笑而微蹙的表情,聲音甜美,喜歡黏人,見誰基本上就黏誰。
最不可思議的還有,她跟我很像,或者說我跟她很像。這句話並不能說明我娘炮,或者桃花男人,隻是說,有一種中性的感覺,在這種感覺上,我更偏男人,她更偏女人。
我們倆在一起,就算桃花拉著我的臂,靠在我身上,也絕不會有人認為我們是情侶,一看就是兄妹。
“哥……”一聽聲音,我就知道是桃花來了。我不禁想起了老大嗬嗬笑時我背後發涼的感覺,所不同的是,桃花的叫聲,讓我背後生暖。
我還沒看清,一個人影衝了上來,直撲到我懷裏。
我了個去啊,幸虧你哥實習離校前,每個早晨都跑三千米啊,不然,這一撲,就讓你給整得殉國了,還沒有烈士可當。
“你能不能別這麼陽剛啊!”我假裝生氣。
“不!”桃花整個人靠在了我身上,那青春的氣息,使得這個可愛的小妹更迷人了。
遇到桃花,我隻有溫暖的感覺,就算這樣大尺度的零距離接觸,也隻能勾起我的憐愛。可見,親情是一種遠遠超越愛情和其他一切情的力量。
人,不能跟這種洪荒的力量抗衡。
我從懷裏拉開她:“走,哥請你吃飯去。”
“吃啥啊?”
“拉麵吧,三塊錢一碗的。”突然發現我很吝嗇。沒辦法,小時候家窮,儉樸慣了。
“好,走!”我的小妹,也從來是不挑剔的。
我有時候真的很擔心,如果有一個男生喜歡上了小妹,或者小妹喜歡上了一個男生,那我可能就永遠失去了這個小妹,我們立馬會變成兩個相敬如賓的兄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打打鬧鬧。這種打打鬧鬧讓我很容易想起自己的童年,讓我對這個社會多一些好感和希望。
或許,我不應該擔心這些。小妹集美麗可人、成績優秀和當官能力於一身,顯然找到意中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當時是,小妹已經是她們學院學生會的辦公室副主任了,很有希望成為未來的院學生會主席。等到小妹找到男朋友的時候,恐怕我已經在“首堵”北京流浪完兩三年了。
於是,我釋然了。
荒誕不經的舊愛糾纏
桃花確實黏人,我現在都有點兒後悔了,希望這小妮子趕快找到一個男朋友,折磨他男朋友去。吃飯、看電影、逛超市,然後再大包小包送回宿舍。我方磊簡直就是一個男三陪啊。
楊巨如果這個時候在,肯定會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倒情願有這樣受苦的幸福,這苦,在他來說是幸福。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就會馬上做出一個中止的手勢:“就這樣,打住吧,楊巨。我可不想讓我可愛的小妹嫁入豪門,而且還是一暴發戶的豪門,受一輩子煩惱。”
楊巨這時隻是笑,不說什麼。
我有時心底裏暗暗地想,其實桃花和楊巨還是蠻般配的。而且,像楊巨這樣帥、有錢、不顯擺、肯上進的富二代,真是絕無僅有的男尤物啊,天生就是用來疼美女的。可惜的是,桃花不是任性的主,雖然甜蜜黏人,但另一麵卻是一個女強人。兩強相遇,強強受傷,楊巨應該找一個任性的美麗小女人。
送完了桃花,我正慢慢地往宿舍踱著。突然有人從背後環住了我,然後緊貼著我的背,頭也順勢靠到了我的肩上。我猛地渾身一緊,全身有種冰棍的感覺。
不是桃花,桃花絕不可能這樣子從背後環住我,而且花是暖烘烘的,明顯就是小女孩兒。也不可能是鳶兒,鳶兒的畢業論文還沒有寫好,這個人也沒有鳶兒那個柔軟勁兒。
鳶兒的畢業論文現在都沒動一個字,甚至連題目都沒定,其實隻怪她讀書太多。說穿了,做為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我們隻需要寫一篇長書評,長到八千字就可以了。但鳶兒今天想寫沈從文,明天就換成了老舍,再後來是張愛玲、三毛、瓊瑤、席慕容……幾乎把現當代有知名度的作家都過了一遍,最後又回到了沈從文。這其實跟人生的軌跡有點兒相似,越逃避遠離的,反而最後又走到了一起。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溫柔而清涼的吻咬在了我的耳朵上,我終於排除了暗殺的種種可能——是秦歡雨。
歡雨是一個大方可人的女孩,而且心思縝密,最難得的還是一個大美女。庸俗的男人們,肯定喜歡黑色長發、漂亮臉蛋、深乳窄腰翹臀的女子。而歡雨,絕對能夠滿足任何男人的幻想,當然,也能夠滿足我的幻想。
可如果你把她當成胸大無腦的美女,你就完蛋了,極可能會死得很慘,因為歡雨的美色會在你身上發揮她最大最極限的影響力。
歡雨一米七的個子,僅比我矮五厘米,隨便穿一雙中高跟的鞋子,那我肯定就隻能繳械投降了。但歡雨體貼得隻買低跟或平底的鞋。
這是她的可愛體貼之處。也或許正是這一點,讓那時雖然學習成績不錯、在學校做學生官順風順水,但卻情場不斷失意的我,和歡雨走到了一起。這在一起,就是將近兩年。如果不是我們在2007年的元旦那天分手,到今年7月,就是整整相愛兩年。
歡雨好勝心很強,某種意義上,她遠比我“混”得好。我混校學生會,她混院學生會。我僅僅還是一個小部長的時候,她已經是院學生會副主席了。好勝心強,必然有50%的性格可能是容易記恨、報複性強。不幸的是,歡雨是這50%裏邊的。
我們在一起的兩年,是各自脾氣和學生權利欲極度膨脹的兩年。就在我們被全校視為模範情侶,天上地下絕配一對的時候,我們迅速相互冷淡,乃至分手。
我至今想不起來我們為什麼分手,分手的理由和真正的時間點在哪裏。
大學校園每逢元旦,都會舉辦盛大的活動,一般會有迎新年晚會、遊藝活動、燈謎活動、樂隊表演、校長新年講話。燈謎活動和遊藝活動是一對,樂隊表演和迎新年晚會是一對,校長新年講話是單獨的一環。這五環環環相扣,堪稱完美。這種活動,在身處國家中部深處的晉川師範大學,尤其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