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雲的追兵似一張張狗皮膏藥,怎麼甩也甩不掉。
辛文當機立斷,迅速將身上的屍體拋給同夥,道:“你們快走,抓緊趕向集合的地點,上馬後,不許停留,趕緊回威遠。”
同夥忍不住抬頭看向辛文,知道他這是打算以身為餌,給他們爭取機會。
事從緩急,他們不得不聽從辛文的吩咐,道:“大人保重。”
辛文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緊握手中的長劍,臉上全無表情,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來勢洶洶的追兵,飛身而上。
隻聽劍劃破血肉的聲響,一條條人影翻落在地,永久地沉睡過去。
漠雲人個個怒目而瞪。其中一個一個翻身,欺身上前,鋒利的刀直割向辛文的咽喉。
辛文側身閃躲,雖躲過了刺向喉嚨的刀,卻感覺到手臂上一陣疼痛,險些連劍都拿不穩了。
盡管疼痛襲人,他的目光依舊冷冷地看著漠雲人。頗有一種“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
寒光熠熠,辛文淩厲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對方,看起來像一隻垂死掙紮的狼王。
畏懼驚惶的神情在漠雲人身上顯現出來,他們雖敬佩這位勇士,卻又想殺了他。
與狼王對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劍氣再次襲來,辛文清晰地聽見刀劍入骨的聲音。再接著,他又看到對方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掀翻在地,一道身影閃電般地穿梭在漠雲人之間。
刀起刀落!尖銳而短暫的慘叫聲還未傳出來,他們就已經去見了閻王。
“主子。”辛文的目中露出笑意,他顫抖著抬起手臂,擦掉嘴角的猩紅,道。
白檳瑜攙扶起他,伸出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臉色忽然變得很陰沉,這竟然是已死之相。
“什麼時候的事?”他皺著眉頭,凝出內力,徐徐往辛文的身上渡去。
辛文沉默著,幾息之後,承認道:“上次殺巴仁欽時,屬下傷勢過重,一隻腳已踏入地府,是高大人喂屬下服了一顆謝屹大夫送給公主的藥丸,屬下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
辛文的神色一片坦然,隻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多活這麼久,多為主子做些有意義的事,人生已經值了。
白檳瑜沉默著。
辛文繼續徐徐道:“求主子把我帶回寧陽,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冰冷冷的漠雲,我想長久地陪伴在主子身邊......”
他的眼神已逐漸渙散,氣息越來越弱,眼神卻有力地望著主子。
白檳瑜如鯁在喉,吐不出隻言片語,而是點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一絲微笑出現在辛文的嘴角,他放心地睡了過去。
白檳瑜眼角濕潤,彎腰扛起辛文,幾個起跳間,消失在了原地。
越過層層疊疊的黑暗,遠處的黑暗中顯露出一點火光。那跳躍的火光就像是斑駁的鬼火,十分滲人。
白檳瑜停了下來,落在領頭人的麵前。
領頭人看著毫無生機的辛文,神色微頓,麵帶愧疚地接過他。
“帶辛文回家,厚葬。”白檳瑜哽咽道。
他緊繃的情緒逐漸瓦解。辛文於他來說,雖是下屬,卻更似兄弟,眼睜睜瞧著手足死在自己麵前,巨大的悲痛令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