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明朗自然聽出了,他指的是樂心的屍體在哪。他歎了一口氣,道:“塗藝珂身邊高手如雲,本汗與巴仁欽都負了傷,實在是無法將她帶出來,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

他淡定地擼起袖子,露出他那健碩的左臂。確實如他所說,手臂被劃出一道劍傷,傷口很深,還在隱隱冒出血。

韓修第一次冒昧地抬起烏明朗的手臂,仔細查看劍傷。豐富老道的行醫經驗讓他很快判斷出來,一劍破皮、傷口平整、直擊入骨,顯然劍是威遠鑄造出來的,其他三國的利器劃不出這樣的傷口。

勉強做出一個深呼吸,他終於顫抖著開口:“樂心她怎麼沒的?一劍斃命嗎?”

烏明朗歎了一口氣,徐徐道:“逃走時,塗藝珂憑空射出一支箭,正中她的胸口,她走得很安詳。”

韓修怔住,目光呆滯。巨大的悲痛已讓他泣不成聲。而烏明朗的陪伴與打氣鼓勁,令他像是隻身漂浮在汪洋大海裏,在即將絕望之際,抓住了救命的那一根浮木。

於是,理智被憤怒吞滅,眸中恨意洶湧,韓修發誓他一定會拚盡全力讓塗藝珂付出代價,他開口:“可汗要的藥明日一早便送過來,斷骨重生之術我也會毫無保留教給隨軍行醫。”

烏明朗心頭暗喜,果然自己所料不差,樂心的死真的刺激出了他的仇恨。一個沉溺於仇恨中的人,體內有著極大的爆發力,他要做的就是引導利用好這個爆發力,讓謀略發揮出極致的作用!

他口頭還是佯裝同情地道:“多謝韓先生,有了先生的助力,本汗一定會竭盡全力尋找機會,替樂心姑娘報仇。”

烏明朗果然很懂得揣摩韓修的心思,此話正中他的下懷。

韓修笑了,笑著跪地謝道:“多謝可汗,從今日起,韓修願為可汗效犬馬之勞。”

烏明朗聽得意動神馳,單手將韓修托起,凝目望著他,麵上一片真誠,道:“先生高義,本汗一直仰慕先生才華,往後軍中行醫這一塊,就仰仗先生了。”

韓修掩麵而泣,再次鄭重跪拜,道:“老朽慚愧,老朽有私心呐!”

目送韓修一跛一跛地推門出去,烏明朗臉上的冰冷神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喜悅,得韓修的行醫技能助力,可抵得上千軍萬馬。

令烏明朗較為遺憾的是,為了徹底拉攏韓修,他不得不對樂心出手,不然的話,加上樂心這個“醫仙”,軍隊的治療能力不得更加提升好幾倍。

好在還有韓修,自己也不至於賠了夫人又折兵。然而,一想到即將麵臨的一堆煩心事,烏明朗的神色又變得狠厲起來,高駿逸是吧,本汗且看看你如何成功地將塗向楷從漠雲的地盤上帶走!

他發出一聲冷笑,喚道:“巴仁欽。”

隨著一陣關門聲音落下,巴仁欽走進來,恭敬行禮,道:“可汗。”

“安排人配合好韓修,做好藥物與斷骨重生之術的推廣。然後隨我回一趟溫都,近距離瞻仰瞻仰威遠的威風。”烏明朗冷冷道。

他說得很平淡,巴仁欽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裏的肅殺氣息!

可汗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微微屏住心神,道:“是,屬下馬上去安排。”

不一會,兩道高大挺拔的身子從一根根樹枝上飛行掠過,腳步從容,向溫都的方向漫步而去。

一腳才踏進皇宮,隻聽“砰”的一聲,十餘個小石子接連襲擊向烏明朗。

他無奈地揮揮衣袖,石子雨水般落下,在青石板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