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結婚是一種病(2)(1 / 2)

“幾萬當然不值,”千日握著她的手,準備接住她的失望,“幾百都賣不出去。”

“為什麼?”

“它是贗品,也就是說,是假畫。”

“難道他給換了幅假的?”

“不,原來就是假的。”

“那——你一開始就騙我?”

“我沒有辦法,它隻是個道具。”

“你為什麼這樣呢!”金燕伏在他的懷裏,哭出來後都回不去氣兒了,“為什麼要這樣騙我呢,啊?”

她雙手拍打著千日的背部,哭聲大力道也大,越大千日就覺得越爽快。現在他確實想找個東西抽自己。同時,悲憤的情緒也籠罩著他,他甚至恨金燕選擇了一個無能的自己,也恨自己選擇了金燕。

“你想想,如果它值這麼多錢,我們又何必去找什麼狗屁的工作呢?我們可以直接買房子,現在根本沒必要住在這黑乎乎的屋子裏,所以,這件事一開始就不可能。”千日安慰她。

金燕哭著哭著就累了,渾身癱軟,千日把她移到床上躺著,以便讓兩個人都舒服點,同時取了紙巾擦自己肩膀和胸口的涕淚。

“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金燕幽幽道,“沒想到你跟耍猴一樣——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愛我,是不是愛著外麵那個女人!”

千日本以為上次那個彩妝熒光粉的事件已經過去,永遠不會再被提起,沒想到卻隻是變成埋在她心裏的地雷,隨時炸響。

“求求你,不要把愛掛在嘴邊,而且不要以為每件事都代表愛與不愛——這樣很累的。”千日盡量以理智平靜的口氣道。

他現在發覺跟金燕在觀念上有嚴重分歧的地方,金燕非常善於並且習慣把愛具體化;而他永遠認為愛是抽象的,愛一旦被行為表達出來,就顯得可疑,他完全不屑於幹這個事。

“難怪那個少將伯伯不會幫我的忙,我拿個假畫去騙他,他即便能幫得上我,也不想幫我——我的工作就是這樣被你砸掉的,你知道嗎,你讓我永遠沒有上舞台的機會了。”金燕腦子裏越來越清晰,賬本在一頁一頁地翻開。千日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還清這些債了,他像個被抓住而沒有償還能力的小偷,坐在她身邊,東張西望。

“你說呀,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害我呀!”金燕推著千日的身子。她覺得世界和千日都背叛了她,而她,才剛剛覺醒。

“我沒有辦法,”千日邊回憶當時的情景邊道,“我一想著你讓我送禮走後門,我頭就大了,我天生沒有這個能力,我害怕幹這種事兒。你知道嗎,之前我為你跑了一趟關係,根本沒告訴過你的,我被人趕了出來,像一隻狗,我心裏充滿了屈辱,我發誓不管怎麼著都不能這樣活著。”

想到當時的情景,千日已經淚流滿麵了,擤了一把鼻涕後,繼續道:“當你告訴我,還要千這種事的時候,我的胃都抽搐了,寧可吃屎我都不想幹,因為那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難受。我確實隻是想,為了不讓你失望,為了不讓冒紫霞說你怎麼瞎了眼找個這樣的男朋友,想個辦法把這事應付過去算了。我也沒能料到會是這樣的後果。你什麼都聽我的,你太相信我了,其實我是多麼無能——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時每刻都在恐懼現實。我所有的自信,都是裝出來的!”

千日情緒已經失控了,他不斷地抽著紙巾清理鼻涕,看起來比金燕更需要安慰。金燕看到他這副樣子,反而冷靜下來,道:“可是,送禮什麼的,這事很正常呀,誰都是這麼幹的呀。”

“是很正常,也沒有人逼著我們送禮,當然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說過,我天生沒有這個能力,我害怕去求人。這樣的現實總會扭曲我,有的人柔韌性好,扭曲扭曲承受能力更強,但我真的不行,我太敏感了,一想到要做這樣的事,我的胃就痙攣,腦袋就暈,腿就軟,我寧可失去一些東西來躲避這種折磨。以前我不這樣,現在越來越嚴重——你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寫詩,因為它讓我擁有一個世界,我可以真實,可以肆無忌憚,可以不扭曲自己,其實隻不過是我害怕現實世界,所以逃到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