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章 妙計止戈(2 / 3)

子康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啊,再說我沒有完全答應,隻是為了這兩張戲票才應付一下。”

皎月充滿了擔憂,“怎麼會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子康說:“你不是逼著讓我加入嗎?”

“我不知道要你加入的就是造反派,我不知道革命組織之間打起架來會這樣凶狠。”皎月不知如何才好,喃喃地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子康啊,你能不能退出這個組織啊?”

子康說:“反正,我不會去打人。”

唐月貴又過來喊話了:“喬子康,你磨蹭個啥,快上去打啊!‘小麻雕’他們已經動上手了。”

皎月說:“子康,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不能做。”

子康說:“嗯,我知道。”

劇場裏越發混亂,皎月心裏默念,別讓弟弟們出意外,也別讓殷堯福受到傷害,更要讓子康免於卷入旋渦,傷到誰她都心疼。誰來阻止這場惡戰,誰來挽救這些鮮活的性命?刻不容緩啊。演出早終止了,舞台上不見人影,皎月望一眼空蕩蕩的舞台,突然有了主意,猛地把外套一脫,噔噔走上台去,熄滅戰火隻能靠自己!子康疑惑地接過她的外套,不知她想幹什麼。

皎月站到台上,眼看台下亂哄哄的局麵,看到地上或許已經死去的年輕人,心情就象祝英台看到了梁山伯的靈位,不禁悲從中來,情不自禁高喊一聲:梁兄,啊——

這一聲喊通過擴音機送達到全場,台下無論是打架的還是旁觀的,都把目光向台上射去,驚訝得如同看到仙女突然下了凡。

皎月在喊出“梁兄”後,越劇的曲調就在腦海了,她滿懷悲憤,用哭泣的腔調唱道:

一見梁兄魂魄消,

頭南腳北赴陰曹。

我痛梁兄壽何夭,

泰山之體等鴻毛。

啊……梁兄……

皎月如泣如訴的歌聲震動了全場,舉起棍棒的不打下去了,拔出拳頭的收回來了。這越劇《梁祝哀史》的曲調在耳邊回響,使他們猛然驚醒,這樣打下去自己也難免命赴陰曹,那樣,娘親或者妻子、對象、姐妹會多傷心,也會像台上的女人那樣悲痛欲絕泣不成聲。拳棒不長眼,打架有風險,我何苦為此丟了性命,再說對方跟我並沒有怨仇。

殷堯福認出台上這位就是他日夜思念著的祝皎月,竟癡癡地看著,忘記了眼前的處境。她的一顰一笑常在他腦海中回放,可看她登台演唱還是第一次,且唱得那麼抑揚頓挫那麼哀惋動人,讓他驚歎不已,如果以前看到的是一個美女,那麼今天看到的絕對是一個仙女。

皎月眼睛裏噙著淚水,聲聲嗚咽,字字悲傷:

梁兄,啊——

我以為天從人願良緣配,

誰知道姻緣簿上名不標。

我指望你挽月老媒來做,

誰知道喜鵲未叫烏鴉叫。

我指望笙蕭管笛來迎娶,

誰知道拋頭露麵先吊孝。

我指望洞房花燭良宵夜,

誰知道未到銀河就斷鵲橋。

……

這歌聲把殷堯福打動了,也不禁鼻子發酸。她的用意他懂得,那是在勸他愛惜生命,珍視眼前的生活,別“喜鵲未叫烏鴉先叫”,到頭來萬事皆空,隻落個“未到銀河就斷鵲橋”的悲慘結局。對照自己的行為,他躬身自問,我這是在幹啥呀?幸虧她一語點醒夢中人,要不然,一念之差,就會害人又害己,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宋大偉和蔣興苗離舞台遠,沒認出唱戲的是誰,不過她這麼做的目的他們也懂。他們本來的計劃也隻是報宋大偉被毆之仇,就沒想把事情鬧大,現在是騎虎難下,被動應戰,不然就會被紅衛兵打成肉餅。其實他們現在已心生恐懼,人民戰爭實在厲害,陷入紅衛兵的人海戰術之中必然會遭到滅頂之災。那些小後生最愛逞能,愛充英雄,不顧死活向前衝,又不想真的把他們活活打死,真是件要命的事情,他們已後悔自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好在她這麼一唱,殷堯福不再指揮進攻,紅衛兵們停止了襲擊,己方人員也住了手,縱然不能化幹戈為玉帛,但停戰的機會創造出來了。他們的內心把她奉若神明,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總算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