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窮途末路(2 / 3)

“沒事。”沈炵看他一臉擔憂無措,沒了半點那日的憤怒氣惱,倒是愧疚不忍,“就是有點不太舒服,叔叔,是我……讓娉兒傷心了。”

龔遠山看著眼前人的臉色蒼白至極,幾日時光,卻明顯覺出他消瘦了許多,又想想女兒,氣憤早就化作無奈,這兩個人,怎麼能搞成這樣?想要側身離開,遲疑著還是回頭告訴他,“娉兒要跟著她母親他們一起移民,過會兒的飛機……她是心灰意冷了。”

沈炵聽了,身形晃了下,重新撐著牆壁借力,才發現龔遠山已回身過來扶住自己,這一刻,真就可以心死了,便隻是搖了搖頭,努力笑著說了句,“也好。”

他沒有去追著看她一眼,甚至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那一段路太長,他已無力走過去,無法安然站在她的麵前對她說“別走”或者“再見”。

沈炵唯一能做的,便是繼續緩步朝外走,不倒下,不驚動任何人。

就在坐到車內的一刻,所有的氣力仿若瞬間抽離,身體不再那般沉重,輕巧地想要拋離那顆潰爛的心髒,該是無痛無覺了才是,連日夜糾葛著的胃痛都消去了,隻有這顆心,到底是不願放過他,還一陣陣抽著,痛著。

他嗆咳著,鮮血緩緩自嘴角溢出,不絕於縷,倦然閉上眼時,終於再感覺不到疼痛……

龔娉垂目看著手指,掌心是溫的,心底卻是涼的,比握住某人冰涼的手時越發覺得冷,這種冷,不可以溫度計量,隻是……一種空落,又何止是空了?

“娉娉,你真的要走?”蘇冉月坐在她身邊,神色一如往常的局促不安,“當初要不是我阻攔,要是……”

龔娉抬眸,緩了緩思緒才明白她所指,終是扯出一絲笑,不是安慰她,隻是自嘲罷了,“不是的,我對蘇崎川和對沈炵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我不知道哪種才算愛,或者說更愛。我隻知道,在對沈炵的放不下裏,沒有怨恨,沒有後悔。”

遇見沈炵,無怨無悔,唯有牽掛不絕而已。原來隻懷著牽掛分別,比愛恨交織時,更為難捱。

昨夜,母親也問她,“真的要走?”她是真的要逃,無怨無悔已是極限,她害怕,怕被愧疚壓死,怕有更多辜負,隻是……

此時,時針已指向了別離的刻度,父母四人圍在她身邊,她覺得出圓滿,他們各自圍成兩個圓,她以往想著釋然,如今才是欣慰,對錯波折,他們卻比她勇敢,他們至少還堅守住了一點,在一起。

拉住龔遠山和蘇冉月的手道別,看著父親欲言又止,神色恍惚的模樣,她扯出笑意,“爸,可以了啊,你非要趕來送行已經挺做作了,再這樣就過了。”

想鬆開手,卻被龔遠山反手握緊了,“娉娉,剛才……我看到沈炵了,就他一個人,臉色很差,好像……是不舒服”

龔娉感覺得到父親的手握得很用力,握著她都覺出了痛。

“我告訴他你要走,他都有些站不住,隻說了聲也好就離開了,但是……我想著還是告訴你一下……”

龔娉聽不清了,眼前的人影變得模糊起來,淚意又起,一種酸澀在心頭彌散開,掙脫了父親的手,雙腿似也擺脫了大腦的桎梏,隻順著心念前行。

快步穿過人流,熙攘消去時,她終於尋到了熟悉的車型,不用看車牌確認,一種熟稔的情緒包繞著,牽引著她靠近,隻是走近,觸及到的是鑽心刺骨般的痛。

沈炵靠坐在椅背上,一抹血色自嘴角順至衣襟,染濕了一片,他閉目似睡了,無知無覺,安然……若去一般。

耳邊是一陣低呼,龔遠山衝過去試圖拉開車門未果,拚命拍打著車窗,沈炵毫無反應地靠著,龔娉在快被絕望淹沒之際,一瞬間想到了什麼,習慣著翻找皮包,車鑰匙始終放在原來的位置。

上了救護車,龔娉握著沈炵的手,手腕處依稀能感受到脈搏跳動,她告訴自己,還感覺的到,一定感覺的到。四周的嘈雜聲似乎都沒有這微弱短促的搏動來的重要,龔娉不作聲,隻是小心握著,直到車上工作人員詢問病史,她才緩過神來。

“你同患者的關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