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宗羲隱居剡中的時候,魯王倒是在福建中部攻城略地,打得很熱鬧,先後收複了3府1州27個縣,後來雖又被奪去,但是南明的勢力畢竟又振作了起來。魯王下令召西侯張名振奪回浙江建姚。黃宗羲聞訊,精神一振,連夜前去見魯王,魯王晉升他為左副都禦史。但這不過是個文職,更何況黃宗羲是個吃過敗仗,最後弄得沒有一兵一卒的人,他能做什麼呢?隻能無所事事罷了。一腔熱血的黃宗羲,隻能在無所事事中焦急,痛苦,憂憤,等待。
靠什麼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呢?“日與吳鍾巒坐舟中,正襟講學,暇則注授時、泰西、回回三曆而巳。《清史稿·黃宗羲傳》黃宗羲曾在《思舊錄》中這樣描述那時的生活觴餘於鯨背之上,落日狂濤,淒然相對但覺從古興亡,交集此時,何處容腐儒道得一句!”“落日狂濤”正是黃宗羲不平靜的內心寫照。
就在這沒事幹的時候,黃宗羲開始掛念家中的母親。自己隻身在外,將母親一個人拋棄在家裏,清廷又“以勝國遺臣不順命者,錄其家口以聞”相威脅。母親危在旦夕,既然在這裏沒事可幹,還不如回家盡孝。“亟陳情監國,得請,遂變姓名間行歸家。《清史稿黃宗羲傳》但是,黃宗羲一直沒有忘記抗清複明的大業,依然不懈地進行秘密鬥爭,“其得不死,皆有天幸,而宗羲不懾也《清史稿·黃宗羲》。
“鋒鏑牢囚取次過,依然不費我弦歌。死猶未肯輸心去,貧亦豈能奈我何?”這首《山居雜詠》正是他當時內心世界的自我寫照。直到順治十年,魯王被去掉監國的稱號,“海氛漸息,無複所望”,他才“奉母返裏門,畢力著書”,將全部精力用於論道治學。
黃宗羲是一個典型的明朝遺民。我們能從他那“身濱十死不言危”的堅強意誌中,感受到一種“威武不能屈”的民族氣節。
“歸,益肆力於學。憤科舉之學錮人,思所以變之。既,盡發家藏書讀之,不足,則鈔之同裏世學樓鈕氏、澹生堂祁氏,南中則千頃堂黃氏、絳雲樓錢氏,且建續鈔堂於南雷,以承東發之緒。《清史稿·黃宗羲》。
他回家讀書、著書也和他當年“入京訴冤”一樣,苦學力行,十分投入。讀書不讀則已,一旦用心於此,便要讀盡天下好書。家中的藏書讀完了不過癮,就四處借書讀。浙江餘姚是著名的藏書聖地,向有書海之地的美譽。許多著名的藏書樓他都一次次去討借,不肯放過一家。世學樓鈕氏、澹生堂祁氏,南中則千頃堂黃氏、絳雲樓錢氏,都一一抄來,抄完後如期奉還。為此,他又專門開出一片地,建起了自己的藏書樓,名曰“續鈔堂”。
黃宗羲早年是劉宗周的弟子,早在崇禎末年就很有名氣了。十年烽火千裏奔波,使他對人生的體悟、對社會和政治的體認又清醒深刻多了,學問也日漸博大精深。所以一回到家裏,到處都是來請他講學或者跟他學習的人。既然要教學授徒,就要教得像個樣子。他首先將20年前劉宗周創辦的“證人書院”恢複起來,重新開始講學活動。
“宗羲之學,出於蕺山,聞誠意慎獨之說,縝密平實。嚐謂明人講學,襲語錄之糟柏,不以六經為根柢,束書而從事於遊談。故問學者必先窮經,經術所以經世。不為迂儒,必兼讀史。讀史不多,無以證理之變化;多而不求於心,則為俗學。《清史稿》黃宗羲治學嚴謹,有三條治學原則:第一,講根基,主張“以六經為根柢”,反對不讀書的清談;其二,重視博覽群書,強調融會貫通;其三,講究經世致用反對讀死書,更厭棄迂腐之學。自晚明以來束書而談的學術風氣可以說興盛了幾百年,黃宗羲大力提倡實學,而且他確實有自己獨到的學說,一時間在學術上又聲名鵲起,風靡天下,全國各地到處都有人邀請他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