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端兒在前頭保駕護航,裴五郎在府裏接應——
柴引璧終於順利見到了長陵長公主。
病榻上的老者絲毫不複往日尊貴威嚴的模樣,躺在巨大的千工拔步床上,越發顯得瘦小。
她看得險些落淚,硬生生忍住,“姨祖母……”
“阿菩,是阿菩來了嗎?”
“姨祖母,是我呀。”
她笑著,假裝若無其事,“阿菩來看您啦,您要快快好起來。”
……
離開的時候,柴引璧特特謝過裴五郎。
“阿菩,你……”
裴五郎剛開口,便見柴引璧盯了他一眼。
他想起裴四郎出殯時她那番長嫂風範,嚇得頓了頓。
柴引璧看了他一會兒,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日後隨你怎麼叫吧。”
不管是不是四嫂,她心裏一直覺著跟平遠侯府是一家。
可看如今情形,不是或許也好。
裴五郎卻誤解了柴引璧這話,甚是欣喜,“阿菩,你放心,祖母這裏我會看顧好的,時時把消息告訴你。”
“對了,你被趕出清南侯府了,那你現在住在哪兒?”
柴引璧尚未開口,沈牧遙主動接了過來,冷冷看向裴五郎,“縣主如今住的地方,不便透露。你要傳遞消息給縣主,隻管派人到南衙尋我就是。”
裴五郎:“……”
他找柴引璧,還得通過沈牧遙?
他沈牧遙算什麼人?
柴引璧道:“沈將軍說得對,你找他就是。”
“放心吧,五郎。”
沈牧遙氣死人不償命地補了一句,“我會幫你,照顧好你四嫂的。”
他咬重了“四嫂”兩個字,似在提醒裴五郎,別對自己的親嫂有非分之想。
裴五郎不悅,想起劍擱在脖子上的冰冷,不敢回嘴。
他隻朝柴引璧說話,“阿菩,你往後有何打算?宮裏的事都傳開了,你在陛下麵前當眾拒絕,東宮和魏王府是不可能娶你了。他們不娶,還有哪家敢娶你?”
“此事不勞五郎費心。”
沈牧遙今日難得話多,句句搶在柴引璧前頭,“就算沒人敢娶縣主,也輪不到五郎。你阿娘平遠侯夫人對縣主是何態度,還不夠清楚麼?”
裴五郎:“……”
這個沈牧遙,竟拿他阿娘做話柄。
他還想爭取,“四哥才去了不久,阿娘隻是一時轉不過彎來罷了。阿菩,你可記得祖母曾說過,要讓我代四哥娶你?”
柴引璧抬頭看他一眼。
那不過是裴四郎剛去了的時候,姨祖母為了堵沈氏的嘴,隨口一說罷了。
她今日本是誠心誠意感謝裴五郎幫她見到姨祖母,不想倒讓他憑空生了些不該生的妄念。
柴引璧站定腳步,正色道:“五郎,你還是一點兒都沒長大。小時候我的風箏掛到樹上,你見四哥說要上樹幫我拿,你也搶著說上樹幫我拿。”
“那時四哥剛病了一場還沒好透,我就攔著他,讓你上樹。誰知你一聽反而膽怯了,站在樹下半晌沒敢上去,最後還是家仆上樹拿的。”
當著沈牧遙的麵被說出童年的糗事,裴五郎有些窘迫。
他想為自己辯解,柴引璧沒給他這個機會,“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也不了解自己。你說現在滿長安沒人敢娶我,是,那你就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