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森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將目光投向了涼城的中央,那座獨屬於巴爾法親王的府邸群,涼城書院。
涼城的街,冷冷清清的,涼城的人,懶懶散散的,在涼城的中央,是一座書院,它的名字就叫做“涼閑書院”,書院正中有一棵樹,叫做“乘涼樹”,樹下有兩個人,兩個正在下棋的人。
“這把又是我略勝一籌。”一隻枯瘦的手夾住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說不定是我贏。”一隻有著厚厚老繭的手夾住了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你夠白,但是這次卻很黑,黑的讓我認不出你了。”再落一黑子。
“臉夠黑,才能夠執白,規矩在我這邊,我的臉就可以夠黑。”又落一白子。
“這次你留不住我。”他卻再沒有落子。
“留得住留不住,試試才知道。”那隻粗糙的手自顧自地再落一子,“這把果然是我贏,留住你,臉夠黑就可以。臉夠黑,道理在我這裏就可以。”
那雙枯瘦的手突兀地一拍案,黑子白子全部都滾落在了地上,“有必要的話,我的臉也可以夠黑。”
“你有點過了,羅葉·西裏維。”粗糙大手的主人動了怒。
“你的臉還不夠黑啊,巴爾法·布拉蘭德。”枯瘦的手,枯瘦的人,立於樹下執黑之人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整個人都極幹癟,卻有著一股子“神”內蘊其中,雙目黑的明亮,華發白的順眼,一身白袍因微怒而飄舞了起來,飄飄如同神仙臨世。
“你終於,忍不住了啊,老友。”粗糙的手,精細的人,立於樹下執白之人是一位白發參差的老人,整個人都極直,他挺直身板羅葉要高出整整一個頭,他身上的金邊禮服一絲不苟的扣上了所有的扣子,繡工極盡奢華的禮服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苦艾花,“但是規矩在我這裏,你的臉沒有我的黑。”
“你的臉有多黑?”羅葉自顧自地向門外走去。
“黑到世間幾個大的道理都在我身後!”巴爾法笑了,笑得極其溫和,是那種長輩對晚輩的,布局人對入局者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
“你們很清楚後果。”羅葉身軀一抖,似乎聽見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才要做出了斷,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世界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巴爾法隻是望向了那燃燒著的天府,眯起了眼睛。
“你們真的不在乎嗎,即使打破天平會血流成河!”羅葉緩緩轉過了身,他的目光淩厲了起來,澎湃的殺意溢於體外鼓動起了焦灼的空氣。
“當然,在乎!所以要斬草除根。”巴爾法緩緩地從袖子中抽出了一把長槍,就好像是在變戲法一樣,藍白色長槍就那麼一寸一寸地從他的袖管中抽了出來,先是尖銳的槍尖,然後是沒有開血槽的槍刃,長達七米的槍身,巴爾法隨意地抖了個槍花,堵在了門前。
涼城,真的涼了下來,烏雲壓住了這座城,空氣悶的讓人透不過氣,羅葉抬頭望向天空,天府也淹沒在了烏雲裏,幹旱了四個月的涼城,終於第一次下雨了,涼城的人喜悅著,為了這場雨而喜悅,羅葉卻喜悅不起來,隻是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眼,“早就開始了啊,你的臉,還真是夠黑。”
焦灼的空氣逐漸冰冷,空氣中隻剩下了冰冷冷的殺意,羅葉站在那裏,他的腳下是地,地上有棋子,地上就有局,地上有局,他就可以做到很多東西,他也笑了,“我的臉,也可以夠黑,這張臉不要又何妨。”
一個藍色如鬼魅般的身影已經悄然立在了羅葉的身後,濕漉漉的短發搭在額間,腰間兩個銀色的劍柄被雨水洗的發亮,“這次我可沒打算讓人選擇啊!”
“修飱·拜勒崗,看來你的臉的確夠黑。”羅葉一揮手,一種無形的力場升起,它的範圍是整座涼閑書院,雨水都在空中怪異的靜滯住了,一切都慢了起來。
“不不不!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就是斬草除根、寸草不留啊!”修飱的手絲毫沒有受到古怪力場的影響,堅定的、有力地握在了劍柄上,一抽再一甩,兩根血紅的長鞭執於手上。
“老朽一定會給您一個合乎身份的葬禮。”巴爾法也沒有受到影響,隻是麵容莊重地握緊了手中長槍。
一場雨,一場送葬的雨,一場不為人知的雨,紛紛揚揚地下著,肆意地下著,似是要洗盡這不潔的世界,似是要送葬那腐朽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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