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從書架上取出了一副地圖,細長的手指直接點在了靠近商都的某個小點上,“以前是不代表現在是,以前我就說過同樣的道理。誰都可以動,我們都不能動,我們不動,他們也不能動。影子六組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聯係,我感到很奇怪,有了一個猜測,但是不敢確定。但自從七組在沙城發現了起碼八塔戰鬥的力量餘波後,我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情報是假的,或者說那個人是假的,他還沒有死。”
“沙城?”胖子沉吟了片刻,摸出了一隻單眼鏡片,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地圖,一根粗壯的手指也隨之滑動,在地圖上勾勒出一個向左曲的半圓,滑動到沙城時,他的手指一僵竟是顫抖了起來,他的神色也恍惚了起來,下一刻出現在他臉上的是猙獰,他似乎發現了上麵,眼中充塞滿了暴戾的氣息,怒極反笑,他冷笑連連說道:“管家,下達最高等級的命令,把賭棍、酒鬼、鐵嘴全部派出去,再帶上一到三組,給我把‘白士’攪黃了!他們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如您所願!陛下!”維斯深深地彎下了腰,一步一步倒退出了房間,又是吱呀的一聲,房門再度合上。
胖子疲憊地癱軟在了扶手椅上,左手軟軟地托住了腮部,他再次看見了那張便箋。
他呆呆地注視著它,瘋狂地抓起便箋揉作一團,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他刻意地扭開脖子不去看他,暴躁地在房間裏麵踱來踱去。
他想要平靜下來卻不行,他希望自己可以立刻站到他的身邊把那些個敢於動他的家夥全部砸成腦震蕩,還是不行!但無論踏多久的步子,他的眼睛還是與那張便箋交彙了,他的目光還是停落在了那裏,那隻是一張布滿汗漬的便箋,一張平凡無奇的便箋。
他最終還是撿起了便箋,把它再次鋪平在了桌麵上,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把便箋鋪開在桌麵上,再次看見那句二十三年前就已經寫在紙上的留言:“我走了!勿念。”
淚水不知何時濕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淚珠打在了這張便箋之上,他嘶吼著,此時的他顯得那麼脆弱與無力,他深吸一口氣用鄭重的口吻對著便箋自言自語道“哥哥!我會讓那些敢於對你動手的人付出讓他們後悔餘生的代價!”
他望向了天空,眼中的悲傷漸漸消泯,取而代之的是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對於上位者而言,悲傷是求而不得的奢侈品,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麼一切就該從此刻回到正常的軌道上去,三輪明月在空中散發著清越的光,他轉頭走向房門,在這七天裏第一次跨過了房門上的那座檻。
在這個不眠的夜,也有一群人不眠,下三弦月在空中高掛,已經是午夜,代表著風、生命、智慧的三輪明月似是在俯瞰世間,它們散發著不同的光芒最後融合成了透明皎白的月光傾灑在大地上,灑落在那條自西向東流的大河上,“弗拉”河上浮著一層銀色的月光,這條大河是雷戟山上的冰雪融流“裏林”的兩條支流之一,“裏林”河自雷戟山向南流淌,繞雷罰城一個半圓,然後分成兩道支流,一道自東向西穿過徹裏斯特大峽穀,被稱為“弗拉”,在泰坦語中是“衛河”的意思,一道自北向南,穿過厄爾倫丹大沙漠,被稱為“伊拉瑟”,在泰坦語中是“奇跡”的意思,而“裏林”因為他的支流正好包住了整個雷罰城成為雷罰城的又一道天然壁障,因此又被譽為去往雷罰城必經的“第三大道”。
三隻小舟在銀色的河麵上載波載浮,船的兩頭高高翹起,船身極為狹長,類似於獨木舟的樣式,一艘船就是由一根完整的樹幹挖空製成的,高大的足以承載泰坦的船身,讓人很難想象什麼樹種才能夠長得如此高大。
那種樹的名字叫做“比蓋森”,在泰坦文字中是“大”的意思,是雷霆大陸上獨有的吸收雷電而成長的巨木,一株剛剛成材的巨木就可以達到驚人的三個泰坦男子合抱的粗細,最為重要的是,它結出的果實,是泰坦一族的主食,被稱為“摩拉”果,也是泰坦一族貿易的大頭,這種果實非常的巨大,足足有一個初生泰坦孩童的個頭,並且易為保存,是作為軍糧的不二選擇,因為這個特性,人類給它起了個更加通俗的名字“麵包果”。
換而言之,“比蓋森”就是泰坦一族立身的根本,也正是因為如此,一般人根本無法製造船隻,但著三艘小船上的人顯然不能歸於一般人那一類,船頭有著一個晃眼的金色手指標誌,這三艘小船上的人隸屬於大陸三大巨頭之一的金手指商會。
三艘小船隨波前行,呈一個三角形破開碧波向著“弗拉”支流行駛,遠處的雷罰城已經變成了一座矮矮的黑黑的城,說不盡的荒涼寥廓,向右側看,是一片墨綠色的海,風吹拂在那片綠海上,綠海便滾動了起來,一波一波地拍在了大地上,發出嘩嘩的潮聲來,幾點零星的篝火微弱地閃爍著,幾頭亞龍種臥在篝火旁的草甸上,幾個泰坦牧人和衣睡在劍龍旁,身上蓋一層厚厚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