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徒勞往返(2 / 3)

趙大擺擺頭,定了一下神才道:“我們正在讀詩,突然出來兩個人,撤了一把紅色粉末,我才吸進一點,就暈暈沉沉的不能動了……”

朱蘭插口道:“那是‘迷神散’,山中有解藥,放心,你死不了的,快說!念遠上哪兒去,是不是被那兩個人帶去了?”

趙大點頭道:“是的!念遠也迷倒了,他們就抱著她走了!”

費姥姥敲著拐杖急聲問道:“那兩個人是誰?”

趙大沒有答話,卻皺眉頭道:“姥姥你別敲,你力氣大,震得我頭痛!”

“迷神散”有使入骨鰒筋軟之效,費姥姥神力驚人,暴怒擊地.自非新創之餘的趙大所能忍受!

宋蘭急道:“姥姥您就別敲了!趙大你快說吧!那兩個人是誰?”

趙大道:“那年紀大的我不知道,那年青一點的,雖然他留了胡子,可是把他燒成灰,我也認識!”

未蘭催促著道:“別廢話了,你快說出來吧,真急死人!”“是巡山侍者!”

“任共棄!”

這是杜素瓊的驚呼!

“吳安道!”

這是梵淨山其他諸女的叫聲!

趙大道:“是他,一點也沒有錯!我雖然神誌已經不清楚了,可是我還是認得出他,留了黑胡子……”

杜素瓊想了一下道:“他故意地向‘少林’、‘峨嵋’挑戰,原來是想利用那兩派跟我的關係逼得我下山,重履人世!……”

朱蘭道:“山主現在不得不下山了!”

杜素瓊道:“為什麼?”

她的聲音是那麼平靜,使得宋蘭倒感到驚奇了!

“孩子被他搶去了!”

杜素瓊微微一笑道:“那孩子有他的一半骨肉,由他抱去不為過……”

朱蘭的眼淚都急出來了,急叫道:“不!山主!不行……”

杜素瓊仍是平靜地問道:“怎麼不行呢?”

朱蘭哭聲道:“念遠不能留在那種人手中!”

杜素瓊奇道:“他是她的父親!為什麼不能呢?”

朱蘭大叫道:“不行!不行!”

朱蘭又肯定地道:“因為她叫念遠,為了這名字,也不能讓他保有孩子!”

杜素瓊突然溫和地道:“你大概也愛著韋明遠吧?”

朱蘭不防她會有此一問,瞪大了眼,一時不知回答。

杜素瓊卻柔聲地道:“為什麼不敢回答,愛!就該忠實地,勇敢地愛,愛情不是罪,不用偷偷地放在心中……”

朱蘭囁嚅地道:“是的……從我替他治傷後,我就忘不了他了!……山主,請您原諒,我無意要分割他對您的感情……”

杜素瓊靜得如一池止水,緩緩地道:“有什麼可原諒的呢!他本是個值得愛的人,再說,我們的感情已堅逾金石,沒有人能分割去了……”

朱蘭含淚點頭;宣:“是的!我知道,山主,他告訴過我!”

技素瓊陷入一種神往中,沒有再開口。

朱蘭卻哀求道:“為了那孩子叫念遠,山主!您下山一次吧!”

杜索瓊看著她搖搖頭:“你在山上比我久,卻沒有我看得開!”

費姥姥恭敬地道:“山立智慧稟賦超人,要不然仙子從未晤麵,怎會貿然以重命相托。

山主,為了我們,您就下山一次吧!”

位素瓊抬起眼光一掃四周,平靜地問:“你們的意思怎麼樣?”

四周的女孩子接觸到她的目光後,身不由己跪下道:“請山主找回念遠吧!我們都舍不得她!”

杜素瓊歎了一口氣道:“好吧!為了你們,我就下山一次吧!”

眾女歡呼雀躍,杜素瓊卻漠然地舉步離開了。

再尋回是她自己的女兒,雖然她平時愛之甚切,然而卻沒有一人懷疑是為著自己而答應下山的。

在長江船上。

任共棄小心翼翼地調了解藥,替杜念遠灌下,然後又焦灼地守在一邊,這殺人如麻的魔王,他的手居然在顫抖著!

蘋果似的小臉上,問起一對明亮的朗星!

杜念遠醒了!

任共棄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伸手扶著她的頭發道:“孩子!你終於醒了!”

杜念遠卻一骨碌翻身坐起,鼓腮幫子道:“嗨!你們把趙大怎麼了?這是什麼地方?”

任共棄慈和地道:“趙大很好,現在大概也醒了,這兒是在船上!”

杜念遠一摸自己的小辮子道:“船上?這船真大!比我們山上的大得多了!”

她雖身在陌生的環境中,卻全無怯意,望著二人道:“你們是誰?我看你們不像好人!”

胡子玉哈哈大笑道:“這才是‘對麵相逢不相識’了,他是你的父親!”

杜念遠睜眼望著任共棄道:“他說的是真話嗎?”

任共棄忍不住熱淚交流,慈和地道:“孩子!是的!我是你的父親!”

效念遠又仔細端詳了他半天,才慢慢地道:“不好!還好!”

胡子玉大惑不解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杖念遠盯住地道:“我說不好,是因為你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好.不過還好你不是像他一樣,一隻眼睛一條腿,難看死了……”

胡子玉窘了半天,才哈哈地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好侄女!才見麵呢,你就挖苦起我這個老伯來了,這份見麵禮可夠重的了!”

杜念遠卻皺眉道:“你別這樣笑好不好,像貓頭鷹一樣,顯著你這個人太陰險,好用歪心思,我不喜歡你!”

胡子玉驚愕地止住笑聲,口張大了卻未聞攏。

任共棄忍不住笑起來道:“老胡!雖說童言無忌,我這女兒卻知你頗深!”

胡子玉隻得抬抬肩膀幹笑著不出聲。

任共棄卻對杖念遠道:“你想象中的我該是什麼樣子?”

杜念遠搖頭道:“我不曉得!我總覺得你不夠英俊!”

胡子玉道:“你父親刮掉胡子,也是個美男子呢!”

杜念遠道:“我曉得,不過他總缺少一點什麼,配不上山主!”

這回輪到胡子玉高興了,指著任共棄道:“老弟!令援不但知我,對你也了解頗深!”

任共棄卻全無惕意地道:“你叫你母親一直都稱山主嗎?”

杜念遠道:“是的!我明知道她是我母親,可是她要我跟別人一樣,叫她山主,我想總有原因的!爸爸!你知道嗎?”

任共棄第一次聽見她叫爸爸,心中大感安慰,可是她的問題,又令他的心頭籠上一層陰影!

想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訴你吧!”

杖念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問道:“爸爸!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一個極簡單的問題,卻問得任共奔異常傷感!

半晌才道:“我叫吳……不,我叫任共棄!”

杜念遠道:“人應從父姓,我叫杜念遠,要改過來嗎?”

任共棄黯然地扶著她的手道:“不用了,你姓杜很好,它再適合也沒有了……”

胡子玉雖然狡奸成性,想到他的遭遇與心情,也不禁替他難過起來!艙中一時變得頗為沉默!

杜念遠突然開口道:“我們的船是在哪兒行駛?”

任共棄柔聲道:“長江!”

杜念遠高興地道:“長江?不是又叫揚子江嗎?聽說它大得很寬無邊際,波濤洶湧,我出去看看去,我一直就想出來玩玩!”

說著跳下就要就朝外跑,任共棄不放心,跟在後麵道:“孩子!當心點,你身體複原了嗎?”

杜念遠道:“早就好了,那點迷藥也死不了,我很小在山上,就是用靈藥喂大的!你看這不全好了嗎?”

說完縱身一躍,從艙門直彈出去,空中兩個轉折,輕飄飄地落在船板上,姿態美妙已極!

船上的水手都是水道的幫眾,手下來得兩下的頗有其人,見了也不由得衷心地喊出一聲好來!

任共棄滿懷得意地對胡子玉道:“這孩子想不到她還真不錯,剛才那一手‘燕子翻雲”,換在你我,也不過這種程度了,真難為她!”

胡子玉點點頭道:“老弟!別替我們吹噓了,你我也許能照辦一下,但是在空中那兩個轉折,卻絕對趕不上她俐落!”

任共棄一向很少服輸,但這一次不但服,而且還是真心真意地服了輸,含著笑容,走到杖念遠身旁!

迎著強烈的江風,杖念遠的興致高級了。

她了視遠方,口中念念有詞道:

“澹然空水對斜暈,曲島滄茫接翠微。

波上馬嘶看掉去,柳邊人歇待船歸。

數叢沙草群鷗散!萬頃江田一鷺飛!

誰解乘舟尋範蠡,五湖煙水獨忘杭。”

“好!真好極了,我現在才懂得了‘讀萬卷書’是不夠的!一定還要‘行萬裏路’才可以體會到世界是那樣地大……”

一番話,把後麵兩個大人嚇呆了。

胡子玉故意道:“你讀的那首七律我很熟,時忘了是誰的了?”

杜念遠搶著道:“那是溫庭筠的‘過利州渡’,溫詩綺麗,獨有這首另辟意境,可見一個偉大的詩人是不拘於一格的……”

胡子玉訝然無語。

任共棄卻熱淚盈眶,一把將她抱起來……

杜念遠奇怪地道:“怎麼我說錯了?”

汪共棄道:“沒有錯!孩子!太好了,你太聰明了,我就怕你他的語調哽咽,說不下去了。

倒是杖念遠突然地說:“山主講過,我聰明外露,恐怕不長壽,我倒不怕死,蜉蝣的生命不過旦夕,比起它們來,我的壽長多了

任共棄淒然無語!

連胡子玉的獨眼中也不禁淌下了眼淚!

三個月限期將屆。君山水道總壇的密室中,三個人的會議更頻了!

在他們的旁邊,橫著一張小床。

杖念遠閉著眼睛,深深地睡熟了。

月餘的盤桓,她不但成了任共棄的命根,也成了文抄侯與胡子玉心目中的寶無價之寶。

這三個人雖是貌合神離,然而對杜念遠的愛卻是一樣的,所以隨時將她帶在身邊,生怕她會被人搶去似的。

現在三個人又在竊竊的私議著,麵色很莊重。

因為在短期中,接連地發生很多大事!

第一件:“少林”“峨嵋”集兩派之精英,聚於河南開封,準備作全力之一拚,這件事還不算太頭痛。

第二件:他們密藏的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突然失蹤了,這是他門最提心的一件事,但,它居然發生了!

第三件:據快騎飛報,梵淨山除了留下少數人看守外,幾乎全部下了山,也向開封進發!

商量著,商量著,聲音漸漸大起來了。

三人中最鎮定的還是胡子玉。

文抄候首先不耐煩地道:“真糟!人關在石室中!怎麼平白會丟了呢?”

胡子王鎮靜地道:“不是她自己跑了,就是有人將她救走了!”

文抄侯問道:“什麼人的可能性較大?”

胡子玉眨獨眼道:“那石室異常牢固,而且又有能手看住,逃走的可能性極少,因此依我推論,她是被人救走了的!”

任共棄點頭道:“我也認為是被人救走的,不過那石室隱秘異常,知者不多,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帶走呢?”

胡子玉道:“僅一人有此能為!”

“誰?”胡子玉持著長須道:“此人功力高深,而且對石室位置異常熟悉……”

兩人都明白了,異口同聲道:“是蕭湄!”

胡子玉道:“當然!君山的布置,蕭湄了若指掌,而且也隻有以她的功夫,可以瞞過看守的人輕而易舉地將入救走!”

兩人都略現出一絲俱意!片刻之後,文抄侯才道:“她匿影五年,為什麼又突然出現了呢?而且她不直接出來找我們麻煩,偷偷的將人救走做什麼呢?”

胡子玉幹笑一聲道:“誰知道!天下最難測者,婦人心也!”

任共棄輕拍一下桌子,怒罵道:“老胡!你少賣關於,快說出來吧!”

胡子玉道:“我說出來你們可別害怕!”

文抄侯也沉著臉道:“胡兄!開玩笑要看時候……”

胡子玉輕笑一下道:“一定要我說,我就說吧,五年前我們布下一局棋,別人不明白,蕭湄可是清楚的很,所以她一直不出現!”

文抄候道:“我看不出其中有何關連!”

胡子玉笑了一下道:“關連才大呢!蕭湄必是與韋明遠談得很好,背了黑鍋子,如何肯罷休,不把人救出,何以能證明她是清白的!”

“她要向誰證明?”

“當然是韋明遠!否則他對令妹又無好感,何必要費事將他救走!她那個人可以受任何人的誤會,就是不能受韋明遠的誤會

文抄候忽然想到在英雄會上蕭湄臨走時所表演的那一指,不由得心中泛起了一陣寒意,故低低地道。“這麼看來,她問清楚之後,一定會再找我們麻煩的!”

胡子玉道:“我既未動手槍人,力又不足以殺死吳止楚,麻煩是你們二位的,可不會有我姓胡的份!”

任共棄大怒道:“混帳!主意都是你出的,使我落個千秋罵名,祖父對我不好,老大殺了他我不難過,對於湘兒,我始終耿耿在心,你倒推個幹幹淨淨……”

文抄候也沉著臉道:“胡兄存有這種私心,的確不太夠朋友胡子五卻擺手道:“二位不必心焦,蕭湄絕不會來找你們麻煩……”

任共棄道:“何以見得?”

胡子玉笑道:“她要留活口,對韋明遠證明她沒有做過那些事!”

文抄候道:“若是他們先聚了頭,幾方麵一對質,我們豈非又多出韋明遠一個敵人,他‘太陽神抓’之功亦未可輕視!”

胡子玉哈哈長笑道:“這就是我當初要你們蒙麵易形的理由,湘兒並不知誰擄走她,亦不知是誰殺了她的祖父……”

文抄候漸有所悟道:“難怪你叫我縮短身形,為的是……”

胡子玉大笑道:“為的是叫你看起來像女人,韋明遠對蕭調本來就有成見,豈會相信她的一麵之詞,他們不見麵則已……”

任共奔亦欣然色笑道:“一見麵非自相殘殺不可,老狐狸,我又開始佩服你了!”

於是三人都相視大笑起來!

杜念遠在床上翻了一個身。

胡子玉立刻止住笑聲,噓了一下。

其他二人亦屏住聲息。

任共棄望了床上一眼道:“我們該輕一點,別吵了孩子睡覺!”

文抄侯壓低嗓音道:“現在算是解決兩個問題了,下一步該商討如何對付梵淨山了,關於梵淨山的實力,我還不太清楚!”

任共奔道:“誰都不清楚,我在山上雖然有好幾年,卻實在不知道管雙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因此亦不知索瓊會練到什麼程度?”

胡子玉道:“單看管雙成笛斃‘青城三老’,就可以想見大概了,者大自問比‘青城三老’如問?差不多就有個數了!”

文抄侯略沉吟一下道:“那我們未可力敵,惟憑智取!”

文抄侯道:“智取是怎麼智取法?”

胡子玉一指任共奔道:“首先我希望她還能顧念一點舊情任共棄連連搖頭道:“別提了!你是知道素瓊的,有時她恨不得要殺我!”

胡子玉道:“老弟怎麼打退堂鼓了,你不是希望能重抬舊歡嗎?”

任共棄道:“起初我是存有這種幼想的,但是見了孩子之後,知道她連孩子的母親都不願意做,我的心也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