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她們分別站在大辦公桌的兩頭,她們麵麵相覷,從對方的臉上看到自己的窘態。“現在你們都伏在自己身邊的椅背上,把眼睛閉上——那不是什麼好看的戲。”她說。
蘭妮抖抖索索地在椅背上伏下身子。聽人說,人越是緊張就越會感受到痛苦,老師會先懲罰誰呢?
“啪”的一聲,宣告了懲罰的開始,看來,老師決定先對付伊麗莎白了。蘭妮盡管自己沒挨揍,眼淚卻上來了:“伊麗莎白是因為我才受苦的!”接著,傳來了伊麗莎白的嗚咽。
“啪!”打的又是伊麗莎白,蘭妮不敢睜開眼睛,隻是加入了大聲哭叫的行列。
“啪!”伊麗莎白又挨了一下——她一定受不了啦!蘭妮終於鼓起了勇氣:“請您別打了,別打伊麗莎白了!您還是來打我吧,是我的錯!——伊麗莎白,你怎麼了?”
幾乎在同時,她們都睜開了眼睛,越過辦公桌,可憐兮兮地對望了一下。想不到,伊麗莎白竟紅著臉說:“你說什麼?是你在挨揍呀!”
怎麼?疑惑中,她們看到老師正用那木板狠狠地在裝了墊子的座椅上抽了一板:“啪!”哦,原來如此!
——這便是她們受到的“體罰”,並無肌膚之痛,卻記憶至深。在弗洛斯特女士任教的幾十年中,這樣的體罰究竟發生了多少回?蘭妮無從得知。因為有幸受過這種板子的學生大約多半會像她們一樣:在成為弗洛斯特女士的崇拜者的同時,獨享這一份秘密。
過幾天再說
人應該帶有生活的色彩,但不應該對生活中的細節耿耿於懷。
——王爾德
多年來,維斯裏斯·阿萊克撒克斯老想清理他的文件——那些塞滿了書櫥、壁架和堆在地上、大廳裏甚至廚房裏的一遝遝字紙。至少有15年,他心裏一直對自己說:“再不能這樣拖下去了,我必須把東西收拾好。”
昨天早上,維斯裏斯終於動手了。他勸服妻子帶孩子們到海灘玩一天,他自己則一口氣工作到午夜。維斯裏斯本想通宵幹下去,他已把家裏弄成了一團糟,必須踮著腳才能走動。維斯裏斯打開冰箱門,卻驚見裏麵放的是他的運動衫、襪子和幾件木工用具。他將它們取出想轉移到另外的地方,不慎和書櫥碰個正著,撞得堆放在最高層的一大遝書掉下來,紛紛砸在他的頭上和臉上。
馬上,維斯裏斯的頭腫起了包,鼻子貼了橡皮膏,左眼已幾乎看不見了。他在客廳中央踩著一隻拖鞋,腳下一滑,扭傷了腳踝。他不明白為什麼拖鞋會在那裏。他早注意到拖鞋是到處跑的東西,剪刀也是:一個總喜歡展露自己;而另一個則喜歡躲得無影無蹤。
最令維斯裏斯氣惱的是,他花了那麼多力氣,卻沒有什麼成績。他本想把所有的字紙看一看,選出要留的,因此他搬動了大堆的文件夾、舊報紙和紙箱,看看下麵和裏麵是什麼。誰知這竟是個嚴重的錯誤:兩小時後,他的字紙體積比原先增加了3倍。未到中午已無處可坐,他想到街口的咖啡室去舒口氣,但房間的門由於被堆放著的東西堵住而打不開了。
於是維斯裏斯改變戰術,決定一次隻處理一件事情,從就在眼前的一個捆著的紙箱著手。他解不開繩結,想找剪刀又找不著,倒很方便地找到了一隻拖鞋。他心頭火起,一下子把它拋出了窗外。最後他用廚房裏的菜刀割斷繩子,打開了紙箱:隻見裏麵裝的是結賬單、剪報、信和一塊甜餅。
維斯裏斯正要把這整箱的東西拋進垃圾箱,突然,他想,萬一政府忽然認為他有一筆稅款未交,他該怎麼辦?他可以想象他麵對稅務員說他已把所有的結帳單扔了。這種情形簡直不敢讓人再想下去。
所剪的報是60年代的,都是些極有趣的文章,他想留待日後閱讀。但那一天尚未來臨,事實上,可能永遠也不會來臨。不過,他還是決定繼續保存那些剪報,也許子女們有一天會看的。
維斯裏斯想拋掉那些舊信,隻保存郵票。如果他不重讀那些信,也許他真的要那麼做了。可是當他隨便看看時,不料越看越有趣,最後他決計還是保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