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哪一種調料?”
吉恩厭倦了這沒完沒了的追問,說:“無論哪種都行。”
“我們有意大利調料,有藍奶酪,有醋油沙司,有千島色拉醬,有法國第戎蜜,有牧場……”
“給我隨便來一樣,讓我驚喜一下。”
“意大利調料是我們的特色調味品。上這個怎麼樣,先生?”
“好吧。”吉恩真受不了這樣的殷勤。
“那麼您的烘土豆……”
吉恩知道他下麵要說什麼。“我隻要烘土豆,明白了嗎?上麵不要加任何東西。”
“不要黃油?不要酸奶油?”
“不要。”
“不要細香蔥?”
“不要!你懂不懂英語!”吉恩大聲吼道,“就給我送一份土豆和一份牛排。”
大智大慧
愚人通過不幸而得到智慧。
——德謨克利特
安德萊耶維奇手拿報紙,坐在沙發上打盹兒。突然,有人急促地敲窗,這使安德萊耶維奇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住在八樓,而且他這套房間是沒有陽台的。起初,他隻當是自己的幻覺。但是,聽,敲窗的聲音再次傳來。突然,窗戶自動打開了,窗台上顯現出一個男子的身影,這人穿著長長的白襯衫。
安德萊耶維奇驚恐萬分:“是個夢遊病患者吧,他要把我怎麼樣?”隻見那男子從窗台跳到地板上,背後有兩個翅膀擺動了一下。接著,他走到沙發跟前,隨便地挨著安德萊耶維奇坐下,說:“深夜來訪,請您原諒。不過,這是我的工作。有人說,我們天使逍遙自在,終日吃喝玩樂,其實那是胡言亂語。實際上,他對我任意欺壓,刻薄著呢。”
安德萊耶維奇一下子沒弄懂,問:“這個‘他’是誰呀?”天使壓低聲音回答:“我告訴你吧,是上帝!” “哦,明白了,明白了。那麼,上帝或者您,找我有事兒嗎?”天使說:“您要知道,我是奉他的命令來找您的。我負責分配上帝所賜的東西,也就是智慧。每個人都應該分配到智慧,隻是或多或少罷了。可是昨天我查明,我一時疏忽,您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也就是說,我忘了分配智慧給您。”
安德萊耶維奇怒氣衝衝,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什麼?什麼?您怎麼能夠如此粗心大意!快把我應有的一份交給我!別人的我管不著,可我的一份,勞駕,快交給我吧。哼,難道我低人一等?”天使安慰他:“我正是為此而來。我完全承認自己的過錯。 我盡力彌補,為您效勞。我給您送來的,不僅是智慧,而且是大智大慧!”
天使從懷裏取出一隻小塑料袋,裏麵五顏六色,流光溢彩。安德萊耶維奇接過小塑料袋,藏進床頭櫃的抽屜裏,轉身說:“謝謝您想起了我!要不然,我就會連這麼一點智慧也沒有,傻頭傻腦地混一輩子啦!”天使忙接嘴:“哦,這確實太可怕了!如今全安排好啦!我真為您高興!現在,您將享受到苦苦懷疑的幸福!” “什麼?什麼?怎樣的懷疑?苦苦的懷疑?這是為什麼?非苦不可嗎?” “那當然了。此外,您還將猛猛地摔跤、飛速地升遷!”安德萊耶維奇沒聽清楚:“飛速地升遷?那好哇,還有什麼?” “猛猛地摔跤!”安德萊耶維奇警覺起來:“唔,那麼,還會怎麼樣?” “您還會由於暫時不被理解的孤立而感到一種崇高的自豪。” “暫時不被理解?您不騙人?的確是暫時的嗎?” “當然,暫時的!不過,這段時間可能比您的一生還長得多,但是您將經常具有一種創造的衝動!”
安德萊耶維奇皺眉蹙額地說:“創造的衝動?還有什麼?您爽爽快快地全說出來吧,別折磨人了。” “哦,還多著呢。也許,甚至要為所抱的信念而犧牲生命,死而無憾!” “一定得……得死嗎?” “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這是獲得人們敬仰的、萬世流芳的偉大幸福。”
安德萊耶維奇沉默片刻,使勁地握了握天使的手,說:“喔,好吧,謝謝您,感謝之至!”等天使飛出窗戶,安德萊耶維奇就從抽屜裏取小塑料袋,準備丟進垃圾通道。轉念一想,又下了樓,走進院子,找了個陰暗角落,把一塑料袋大智大慧深深地埋入土中。
忠於職守
事業是欄杆,我們扶著它在深淵的邊沿行走。
——高爾基
艾克斯雷的叔叔湯姆在鐵路事業上工作了近一輩子。那是一個不大的火車站,它坐落在一個名叫洛頓·克勞斯的小地方,一天之中大約隻有兩列火車在這個小站進出。湯姆的叔叔既是站長,又是列車員也是信號員,事實上,車站裏所有的事情都歸他管。要論忠於職守,全英國挑不出第二個人來。洛頓·克勞斯是他心中的驕傲:在車站清潔候車室和坐椅的活兒、售票檢查的差事(有時一天隻有三四張票)不都是他一個人幹的嗎!當然,車票收入也由他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