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可思議(2 / 3)

方振遠實未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反而一怔,道:“方便嗎?”

劉大人道:“我想不出這包中之物,會和你們武林人物牽上關係,我要不許你打開瞧看,隻怕難消心中之疑。”

方振遠暗暗忖道:今日之事,瞬息大變,個中內情,定不簡單,你既要我瞧看,倒是不可錯過機會,當下應道:“大人吩咐,方某就恭敬不如人命了。”

取過包袱,緩緩打開。

隻木軸白絹,原來是一幅畫。

方振遠心中忖道:南天三煞由很遠的江南跑到了邯鄲道上,費力不小,豈是隻為了劫奪這一幅畫,我得打開瞧瞧才是。

也不等劉大人吩咐,展開了畫卷。

那是一幅牧羊圖,除了一個牧童手執長鞭之外,盡都是不同姿態的羊,背景是一片起伏的山峰,羊群前一溪清流。

鐵掌金環方振遠,雖是多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見多識廣,但他對書畫鑒賞,卻是一竅不通,隻覺那卷畫上畫的大羊,小羊,山羊,綿羊,很像,此外,也瞧不出什麼珍貴之外,心中暗暗納悶道:“就算這是一幅大家名畫,價值不鮮,但南天三煞取去了又有何用,以南三天然在江湖上的名頭,總不能拿著字畫,向人出售,何況,貨賣識家,能買這名家書畫的人,除了有錢之外,必然是讀書之人,讀書人達理明事,這等來路不明的畫,決不會買。

他心中風車一般打了千百轉,想了又想,但仍是想不出這幅牧羊圖價值何在,但南天三煞不是平常的綠林人物,如若說他們全無所本的隻為了劫取這幅牧羊圖,自是使人難以置信。

這是一團謎,方振遠已自覺到個人才智,無法解釋,緩緩卷上畫,道:“這幅圖畫的不錯。”

劉大人微微一笑,道:“很難得啊!方副總鏢頭,除了一身武功之外,竟還能鑒賞書畫。”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大人過獎了,在下一介武夫,怎能談到鑒賞二字,不過,在下心中有一點不解之處,想請教大人,還望大人能夠坦然相告。”

劉大人收好卷畫,道:“什麼事?”

方振遠道:“南天三煞劫鏢之時,大人曾吩咐在下,把這幅畫送到都督府去,似乎是大人早已知曉那南天三煞誌在此畫了。”

劉大人略一沉吟,道:“此畫並非我所有,我隻是受人之托,把此畫送往開封。”

方振遠精神一振,道:“那人是何身份,大人可否見告……”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若那人也是武林人物,這件事有些眉目可循了。”

劉大人道:“那人並非你們武林中人,此事雖小,但在下未得他允準之前不敢蠊出他的姓名。”

方振遠暗暗忖道:看來他口氣很緊,再問下去,也難問個名堂出來,隻好一抱拳,道:

“方某為今日劫鏢出事,抱咎萬分,雖然有驚無險,但總怪方某無能……”

劉大人接道:“算啦!事情已經過去,方老師也不必自責,今日能夠有驚無險,還不是憑仗你虎威鏢局的名氣。”

方振遠苦笑一下,暗道:看起來,讀書做官的人,比我們江湖上行走的,更富心機了,拱拱手,道:“大人休息,方某告退了。”

方振遠下了篷車,繞著五輛車子走了一圈,特別留心觀察了那劉姑娘乘坐的一輛篷車。

鞭輜的車輪,劃裂了地上積雪,任那方振遠觀察入微,也無法在篷車外麵,瞧出一點可循的蛛絲馬跡。

突然間,那緊閉的車簾為一隻玉手啟開,寒冷的北風中,露出來一個少女腦袋,道:

“停車啊!停車。”

趕車的趟子手,突然一勒手中韁繩,行進篷車,停了下來。

方振遠一個箭步,躍了過去,道:“什麼事?姑娘。”

那少女一臉焦慮的神色,道:“姑娘嚇病了,發著高燒。”

方振遠原想借此機會,一窺車中之秘,是何事物能使那南天三煞忽然間改變了主意,且不惜低聲下氣,認錯而去。

但尋講話的丫頭,除了露出一個腦袋之外,右手緊抓住車簾,方振遠竟無法瞧到車中的景物。

這時,前麵的車子,都停了下來,第三輛篷車上緩步走下來劉夫人,道:“春蘭啊!你說哪個病了呢。”

春蘭道:“是姑娘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燒得燙手,人也暈了過。”

劉夫人加快腳步,行了過來,道:“快些扶我上車看看。”

春蘭伸手一拉,劉夫人連跳帶爬的上了車。

方振遠心還未死,希望能查出那南天三煞退走的原因,守在蓬車外麵。

這時,劉大人聞聲趕了過來,接道:“什麼事啊!”

劉夫人突然流下淚來,道:“婉兒病的很厲害,一定是受了驚駭,得了急驚風。”

劉大人究竟是做過大官的人,遇事很鎮靜,拂髯沉思了片刻,道:“叫春蘭給她服用一包十妙散讓她睡一會,到前麵鎮店上,再請大夫瞧瞧……”

忽見楊四成走到方振遠身邊,低聲說道:“二爺,探子馬……”

方振遠瞼色一變,接道:“探子馬,你沒有看錯嗎。”

楊四成應道:“錯不了,屬下自信還有這份能耐。”

方振遠似是陡然間負重千斤一般,臉上是一片沉重之色,緩緩說道:“你去招呼玉龍一聲,要他們留心戒備,這一次,咱們栽不起了。”

楊四成點點頭,轉身而去。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方老師,什麼叫作探子馬?”

方振遠臉色一片冷肅,緩緩說道:“探子馬麼,就是人家放出來的探子……”

劉大人點點頭,接道:“我明白了,咱們前麵說吧!”轉身而去。

大約是那位劉夫人也聽出了苗頭,臉色一變,疾快地縮回車內。

方振遠一行人猶如驚弓之鳥,無不小心謹慎,準備應付事變。但能不能應付過去,誰也沒有把握。

這時,楊四成快步行了過來。

方振遠立時迎了過去,問道:“四成,可有什麼變化?”

楊四成搖了搖頭,沉聲道:“二爺,事情有點邪門……”

方振遠一皺眉頭,接道:“怎麼回事了?”

楊四成道:“那探子馬放轡而去,道旁一株大樹上留下侯安二字,照江湖規矩說,他們似是放棄了這趟鏢。”

方振遠點點頭,道:“也許人家不是衝著咱們虎威鏢局賣的交情。”

楊四成尷尬一笑,道:“二爺,你可把我給蒙糊徐啦,侯安放鏢,不是衝著虎威鏢局的招牌和二爺你的威望,難到衝劉家的人不成?”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很難說啊……”

語聲一頓,低聲接造:“四成,你覺得劉家的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楊四成亦是老江湖,雖未詳知內情,但已料到方振遠話必有因,當下反問道:“二爺可是發覺了什麼?”

方振遠加快腳步,遠離那劉姑娘乘坐的篷車。一麵說道:“南天三煞下手劫鏢,事先早考慮清楚,決不會為了咱們虎威鏢局的威名,中途改變主意,還鏢之外又認錯而去。”

楊四成道:“屬下亦是覺得奇怪,但卻想不明白內情,聽二爺的口氣,似乎是南天三煞衝著劉大人放鏢了。”

方振遠搖搖頭道:“劉姑娘……”

楊四成心頭一震,失聲叫道:“你是說那位年紀很輕的劉小姐……”

方振遠急急說道:“輕一些。”

楊四成急急住四,回顧了劉姑娘乘坐的蓬車一眼。

方振遠接造:“就是那位劉姑娘,南天三煞,打開了她篷車垂簾,瞧了一眼,就立時改變了心意,還鏢認錯。”

楊四成沉吟了一陣,道:“屬下想不出,什麼東西能使南天三煞一見之下,嚇的立時還鏢。”

方振遠尷尬一笑,道:“這個,我也想了很久,但卻是想不出一點頭緒……”

長長籲一口氣,接造:“不過,咱們總算知道了那位劉姑娘,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奇人。”

楊四成道:“似乎是那位劉姑娘嚇出了病……”

方振遠笑道:“這叫作欲蓋彌彰,不論那位姑娘如何聰明,但她總還是個孩子啊!”

楊四成道:“二爺說的是,咱們吃的鹽,也比她吃的麵多,今夜駐店時,大概就可以瞧個八九不主離十了。”

方振遠道:“不能太冒失,激怒了劉姑娘。”

楊四成道:“二爺放心,屬下自會小心。”

雖然道旁留下了侯安標識,但方振遠仍是不敢絲毫大意,一直小心戒備。

一路上未再發生事故,天色入夜時分,趕到了磁縣城。

方振遠沿途中,雖然極為小心戒備,但也無法忘懷那劉姑娘蓬偎中的隱秘。

因此,他除了留心戒備之外,又留心著那劉姑娘篷車中的舉動。

大約是那劉地人聽到又有麻煩,嚇的她躲入了蓬車之內,現也未聽到了一點聲息。

這就更引起方振遠心中的懷疑,暗暗忖道:如若那劉姑娘真的病的很厲害,也不能忽然間把病勢減輕,看起來,分明是故意裝了。

車進了磁縣城門,蓬車直入縣城西在街的三泰客棧。

這是磁城縣最大的一家客棧,也是虎威鏢局常住的地方。

像車到了客棧大門外,立刻有四個店夥計迎了上為,接馬的接馬,拉車的拉車,一個手抱水煙袋穿著長袍的老者,大約是二掌櫃的,也迎了出來,道:“快卸車,去給幾個爺們準備熱水洗臉。”

店夥計忙著牽馬讓客,但幾個趕車騎馬的趨於手,部齊集在第一輛蓬馬車前麵不動。

穿長袍抱著水煙袋的二掌櫃,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對,超眾而出,迎向楊四成,低聲說道:“楊爺,有什麼不對勁?”

敢惜這位二掌櫃,還和楊四成是舊識。

楊四成低聲說道:“路上出了一點麻煩,傷了幾個人,你要夥計們先把馬牽上棚,替我們安排一進清靜的院子。”

那長衫人點點頭,道:“你楊爺吩咐,沒有法子我也得替你想法幹,你稍侯片刻,你這裏就去安排了。”

楊四成低聲道:“二掌櫃,你這裏人頭熱,兄弟還要麻煩你兩件事!”

二掌櫃道:“楊爺,你吩咐,小的能作得到,決不含糊。”

楊四成道:“勞你二掌櫃,派個精明夥計,替我們請個名醫,代購幾匹健馬,多花兩銀子不要緊。”

二掌櫃道:“好,楊爺吩咐下來,我這立刻就著手去辦,我先去看看那進跨院能不能騰出來。”言果,轉身而去。

片刻之間,又行了出來,道:一楊爺,幸未導命,那跨院原住有幾個客人,都被我好說歹說的遷了出去。”

楊四成道:“咱產的朋友是越交越厚。”

二掌櫃道:“楊爺你老賞瞼,小的怎麼能夠高攀。”

楊四成吩咐嫖夥計,先把傷重不能走的抬進去,外麵要用布單這起來,不能讓棧中客人瞧出來是受了重傷的客人。

店夥計們個個熟手,楊四成又安排的安妥當當,幾個身重傷的先抬人跨院,然後再搬東西。

方振遠一直站在客棧廓活下冷眼旁觀,看春蘭和劉夫人,扶著那劉姑娘下了蓬車。

隻見她微閉著雙目,臉上是一片蒼白,似乎是病的不輕,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的確不凡,裝龍像龍,扮鳳像風,裝病也裝的像真個的一樣。“劉大人緩步行過來,低聲說道:“方老師,小女的病勢不輕,看樣幹咱們得要在這兒留兩天才成,她從小嬌弱,大病未愈,隻怕難當車馬勞累。”

方振遠心裏暗笑,口中卻應道:“大人放心,我已交代他們請個大夫來,替姑娘看病,如是明天劉姑娘的病勢還不能好轉,咱們歇兩天再上路也不要緊。”

回頭望望楊四成施一個眼色,陪著劉大人並肩進入客棧。

一個店夥計打著籠走在前麵,進入一座跨院中去。

這是一認四方頭的宅院,在偌大的三泰客棧中自成一座院落。

天井院中,盛開一株冬梅,傲霜欺雪,幽香淡淡。

劉大人帶著書童和兩個老家人住在上房,劉夫人、劉姑娘帶著春蘭住在南麵廂房,北廂房和下院,分住著鏢局夥計和幾位鏢頭。

楊四成直待車馬安頓妥當,才進入跨院。

方振遠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低聲問道:“四成,瞧出點門道沒有?”

楊四成搖搖頭,苦笑一下,道:“二爺你都說對了,這位劉!”娘,不但是深藏不露,而且是心細如發,我瞧遍了那輛篷車,瞧不出一點眉目。”

方振遠啊了一聲,道:“這麼看起來,那位劉姑娘已然對咱們留上了心,才處處收拾的不著痕跡,事已如此,我們不能再追查下去,激忿了她,反為不美。這件事你放在心裏,以後在劉家人前,也不要露出痕跡。”

楊四成道:“二爺放心。”

店夥計送上酒肴,幾人吃過不久,二掌櫃已請來磁縣城最有名的大夫。

劉大人引大夫行入南麵廂房,大夫把過劉姑娘的脈,即席開了一張藥單子。

劉大人送了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