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眾邪商防務 俠女等情郎(2 / 3)

司馬玉嬌大惑不解道:“大姐此話怎講?”

鐵太真笑道:“這道理極為簡單,你若返回大廳,定必是與柳延昭站在一起,打算共同患難,作一對同命鴛鴦?”

事到如今,司馬玉嬌已毫不羞澀地,坦然點頭答道:“當然如此!”

鐵太真失笑道:“好,玉妹請想,在這等情勢下,萬心玄的妒火,是否更烈?你義父司馬會主的怒火,是否更盛?

而男孩子在女孩子麵前,尤其在自己心愛又有特別關係的女孩子麵前,更必不顧一切,強作英雄,柳延昭能不能當眾讓妻?他為了爭一口氣,為了保護他的‘玉屏風’之一,勢必昂然奮戰,而在眾寡懸殊的情況下,再怎英雄無敵,也必含恨伏屍,最後的結果,可以想見是,你也哭幹情淚,咬碎銀牙,自點心窩,撲倒在柳延昭的屍身之上,來個殉情自絕,這樣作法,對你對他,究竟有何益處?”

錢太真析理入微,所假設的事兒,曆曆若繪,宛如親眼目睹,把司馬玉嬌聽得一身冷汗地,悚然問道:“假如我不返回大廳,而悄悄離去,又複如何?”錢太真笑道:“情況便大不相同,我去大廳,可以告訴萬心玄暨你義父,說你已慚憤交並,口吐鮮血地,離卻‘九回穀’,並對柳延昭暗示,要他趕緊追去,對你善加照拂……”

司馬玉嬌皺眉道:“他會肯走?並……並在萬心玄等包圍之下,走得掉麼?”

錢太真道:“常然肯走,也一定走得掉,因為他既是為你而來,知道你已脫離‘尊天會’,定必為你而走!而我錢太真,既能被你義父聘為軍師,也必少有才華,為了你這妹子,少不得吃裏扒外,用點心思,使我那位柳妹夫,能在好手群圍之中,脫出龍潭虎穴!”

司馬玉嬌委實對柳延昭關心太過,不放心他獨處於虎狼群中,遂一推錢太真道:“大姐,我聽你的話兒,這就離開‘九回穀’,你……你快點前去大廳,免……免得他無人照拂,遭了毒手!”

錢太真失笑道:“玉妹,不要著急,你那條‘四海遊龍’,是身懷絕學,名副其實的‘神龍’而又不是條‘紙龍’,怎會這快就被那群豺狼虎豹收拾?你不能這樣走,得告訴你錢大姐一個落足地點,我才好叫柳延昭趕去和你相會。”

司馬玉嬌想了一想:“我在未見他安然脫險前,又怎放心走遠,就在‘九回穀’外,二十裏左右‘洗馬溝’的‘樂家老店’等他,假若等到黃昏,再仍不見人,我就再入‘九回穀’,和他雙雙並骨!”

錢太真搖頭道:“黃昏太以倉卒,至少你也要淒涼一夜,等到明日清晨,因為我雖可擔保柳延昭會安然脫身,卻不能但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耽擱。”

司馬玉嬌長歎一聲,目注錢太真,點頭說道:“好,大姊,我全聽你的,就等到他明日清晨!一夜淒涼無妨,我希望這……這不是陰陽……永……認……”事關愛情,平素豪邁無倫的司馬玉嬌,自然而然地,變得軟弱起來,竟語不成聲,淚如雨下!她走了,錢太真也走……

司馬玉嬌是走向“洗馬溝’的“樂家老店”,等待與情郎劫後重逢……

錢太真是走向大廳,準備為身處重圍的柳延昭,謀求脫險之策!

兒女纏綿的情節,暫時告一段落,下麵是暗嗚叱吒的石破天驚!

“尊天會”總壇“九回穀”內,相當寬敞雄偉的議事大廳之中!……

氣暈過去,剛剛被萬心玄救醒過來的“黑白天尊”司馬霖,開口說話了,他第一句話,便是充滿怒氣的沉聲叱喝:“司馬玉嬌!”

萬心玄何嚐不是一肚子蹩扭,心肺已將氣炸,但他為人一向陰險深沉,覺得越是這樣,越是應保持風度,遂盡量抑壓,以平和語氣,向司馬霖說道:“少會主由錢夫人陪往別室深談,以……以了解事實情況!”

司馬霖滿麵慚色地,望著萬心玄,苦笑說道:“萬老弟,我……我對……對不住你!……”

萬心玄酸在心頭,笑在臉上,向司馬霖安慰說道:“老人家不要這等說法,姻緣之事,無法勉強,即令此事已無法挽回,玉嬌姑娘也應該有權選擇對象,隻……隻不過,未先稟告老人家,有點略嫌失禮而已!……”

這“笑麵人屠”的風度,確實保持得好,但是,卻可惜無法保持長久,隻在一刹那間,便告現了原形!因為,使萬心玄無法保持風度的情敵柳延昭,此時已趕到了“九回穀”

內!

司馬霖聽了萬心玄對自己寬慰之言,以及見了他故意裝出的大方風度,不禁越發心中過意不去地,長歎一聲說道:“萬老弟,像你這等人品,真是天下難尋,玉嬌丫頭不知為何如此福薄?我-…-我想要想個別的法兒,對……對你補……”

他這“對你補報”的最後一個“報”字尚未出口,議事大廳的一角,突然響起了“滴鈴鈴”的鈴聲!

司馬霖一驚,急忙問道:“為何警鈴突響,難道玉嬌丫頭還敢桀驁不馴地,與錢夫人……”

話猶未了,一名“尊天會”弟子,搶步人廳,向司馬霖與身為總堂主的“九爪鷹王”戚九淵,躬身稟道:“啟稟會主,暨戚總堂主,有武林好手,自穀外硬闖總壇!”

戚九淵勃然道:“來人是為了何事?濮陽堂主怎不……”

那弟子接口道:“濮陽堂主業已出手,但仍阻擋不住,來人說有急事求見少會主……”

司馬霖又是一驚,問道:“來者是何人身份?”

那名“尊天地”弟子道:“身份不明,隻聽說彷佛姓柳,已撲向大廳來……”

萬心玄鋼牙一咬,向司馬霖低聲說道:“老人家,來人多半便是柳延昭,不必加以攔阻,且讓他進入大廳,便來得去不得了。”

司馬霖如今對萬心玄言聽計從,點了點頭,向那名“尊天會”的弟子說道:“傳我口諭,任何人對那姓柳的,莫加攔阻,讓他進入大廳……”話方至此,廳外有個清朗語言,接口道:“武林末學柳延昭,特來拜望司馬老人家……”人隨聲進,一位年齡比萬心玄上輕三分,貌相與萬心玄俊美相若,但氣宇卻要比萬心玄英朗倜儻三分的白衣秀士,已在這間極為寬敞的議事大廳之中巍然卓立!戚九淵因在“金剛寨”中,見過柳延昭,並曾派人對他施用過獨門奇毒,遂站起身形,獰笑說道:“柳朋友是不是發覺腑髒之間,中了奇毒,來此乞討藥物?”柳延昭揚眉笑笑道:“蕞爾毒物,爛不壞柳延昭的鐵鑄肝腸,我是特來拜會司馬會主暨司馬少會主……”戚九淵聽他自稱不怕自己暗施的獨門奇毒,不禁嘴角微抿,哂然一笑,冷冷說道:“柳朋友能有副鐵鑄肝腸最好,少會主不在此間,廳上當中,坐的,便是本會的司馬會主。”柳延昭目光一掃,果然不曾看見司馬玉嬌,遂以為自己策馬狂馳,趕得太快,反而超過了她的前麵。“尊天會主”“黑白天尊”等身份,雖然未被柳延昭看在眼中,但他既與司馬玉嬌有了肌膚之親,卻不能不對床頭人的義父,表示敬禮。故而,戚九淵才一引介,柳延昭立整衣冠,長揖說道:“後輩柳延昭……”一語才出,司馬霖側身拂袖,冷冷說道:“柳大俠,不必謙恭,司馬霖不受此禮!”這個當眾釘子,把柳延昭碰得俊臉通紅,不知怎樣才好?

萬心玄覺得錢太真尚在勸說司馬玉嬌,力圍挽救,此時若與柳延昭談論他們私結婚姻之事,一來使司馬霖臉上難堪,二來反而把此事坐實,毫無轉圓餘地,遂仍堆起陰森笑容,拱手說道:“柳兄,想不到我們‘燕山’一別,這快又複見麵?”柳延昭天生俠膽義肝,想起楚仲胥之事,怒火騰胸,冷然叱道:“萬心玄,你……你太以陰險刁惡,毫無武林豪士的胸襟風度!”

萬心玄雖遠不知柳延昭巧遇楚仲胥,用自己準備害死秦文玉的那粒雙層毒藥,把那位“雲夢世家”的當代家主“銀槍之雄”送進了枉死城內,卻在聞言之下,故加撩撥地,向司馬霖笑道:“老人家聽見沒有?這真是豬八戒的有名戰術,來個倒打一耙,他反而怪我沒有胸襟氣度!”

司馬霖氣得須發俱顫,向戚九淵使了一個眼色。

戚九淵會意,但深知柳延昭的厲害,恐怕自己力薄,遂拉著號稱“酒煞”,功力頗高的“金杯追魂”東方白,一同走向大廳人口處,擋住了柳延昭的退路!

柳延昭聽萬心玄向司馬霖那樣說話,不禁揚眉說道:“萬心玄,當然是你不夠風度,心胸太以毒辣,手段太以下流!”

司馬霖忍不住心頭惡氣,睜目厲聲,接口戟指說道:“呸,是你毒辣,是你下流……”

柳延昭哪知東窗事發,風流已泄,真被司馬霖這句話兒,罵得宛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萬心玄仍是笑吟吟地,風度極好,緩緩問道:“柳兄,我下流之處何在?”

柳延昭道:“‘燕山’之別,為期不遠,你不該忘了我們之間,曾有賭約!”

萬心玄接口道:“忘不了,我們是三陣定輸贏,前兩陣各勝其一,秋色平分,要在第三陣上,才決雌雄,我對我的‘龍虎日月扣’,是頗有幾分自信的呢!”

柳延昭道:“不錯,三陣之中,尚有一陣待決,但萬朋友卻已把當作賭約彩頭的‘玄陰煞手”的解藥,給了我了……”

萬心玄急急接道:“柳兄,你弄清楚,我先給彩頭之舉,不是投降,是不令你耽誤了挽救你心愛情人‘巾幗之雄’秦文玉,你……怎麼還說我不夠風度?”

這位“笑麵人屠”,著實陰損毒辣,他故意在“巾幗之雄秦文玉”之前,加了“心愛情人”四字,使司馬霖聽來特別刺耳!

柳延昭冷笑道:“那真是‘玄陰煞手’的解藥嗎?”

萬心玄笑道:“柳兄何必問我,你是胸羅萬有之人,難道認不出藥物性質?”柳延昭目閃神光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那粒藥丸,表麵一層,散發了解毒藥香,其中卻裹的是令人全身化血的厲害陰損毒藥!”

萬心玄聽了“全身化血”之語,便知那粒藥丸,已生靈效,隻以為死者是“巾幗之雄”秦文玉,遂雙眉軒虎,發出一陣得意已極的哈哈大笑。

柳延昭叱道:“萬心玄,你如此心腸毒辣,怎麼還笑得出口?”

萬心玄哂道:“柳延昭,我笑你自負聰明,其實卻笨得要死,目光如豆!”

柳延昭道:“此話怎講?”

萬心玄道:“在雙方尚有一陣未決,勝負難定之際,萬心玄怎麼會甘心把作為賭注的‘玄陰煞手’解藥給你?這種反常舉措,其中必蘊玄機,你不該在未曾參透機微之前,便喂給秦文玉服食,把一位名震天下的‘巾幗之雄’,送入了化血身亡的枉死城中……”

柳延昭聽到此處,不禁冷哼一聲,萬心玄仍自充滿得意意味地,眉飛色舞,獰笑連連說道:“至於我要假手你去執行秦文玉死刑之舉,也有原因,因那丫頭與‘妙姹金剛’蕭克英,不識抬舉,害死了沙天行兄的獨子沙家達,我自然要為家達賢侄,報仇雪恨!”

這“笑麵人屠”,著實厲害,沙家達分明死在他堂弟萬心奇的‘無形毒粉’之下,他卻把罪名輕輕轉嫁到秦文玉,蕭克英的身上,並替自己陰毒手段,找出了一種借口。

但萬心玄得意之語方畢,柳延昭卻發出一陣狂笑!

萬心玄被他笑得有點糊塗,目注柳延昭愕然問道:“柳延昭,你笑些什麼?”

柳延昭道:“我笑你得意錯了,柳延昭並非粗心,是認為‘笑麵人屠瀟灑殺手’在當代武林中頗具盛名,定有人格,不至於作出如此狠毒卑鄙之事……”

萬心玄臉皮再厚,也被柳延昭罵得耳根一熱!

柳延昭又道:“但被你害死之人,雖列名‘七雄’之內,卻並非你意料中的‘巾幗之雄’!”

萬心玄一驚道:“化血慘死之人,竟不是秦文玉麼?這倒黴蛋卻是誰呢?”柳延昭鋼牙微挫道:“是‘銀槍之雄’楚仲胥,不單‘雲夢世家’,從此放你不過,柳延昭今日也必向你討點公道,以慰楚仲胥兄的泉下英靈!”

萬心玄恍然道:“你大概找不著秦文玉,卻在‘山海關’附近,遇見也被我‘玄陰煞手’震傷的‘銀槍之雄’楚仲胥,便拿那粒丹藥,裝充好人,結果便作了他的要命閻王,追魂使者!”

柳延昭沉聲道:“無恥!你應該對你的下流陰毒行為負責……”

萬心玄笑道:“負責?難道你不負責?關於楚仲胥之事,我是間接殺人,你是直接殺人,你負的責任更大!”

柳延昭點頭道:“我當然負責……”

說至此處從腰間取出一根紅尖銀杆短矛,持在手中,向萬心玄問道:“萬心玄,你認不認得這是何物。”

萬心玄目光才注,意似不屑地哂然冷笑說道:“這不就是楚仲胥的得意暗器,‘十二飛矛’之一吧!”

柳延昭道:“不錯,柳延昭曾在楚兄墳前立誓,要用這根紅銀尖杆短矛,替他手刃仇人,雪卻泉下之恨!”

萬心玄笑了,笑得那麼驕傲,那麼陰森,斜睨著柳延昭:“你能辦得到麼?”

柳延昭軒眉道:“你何不試試?反正我們還有一陣‘兵刃戰’的的會,柳延昭就權借雲夢世家楚家主的這根遺物當作兵刃,一搏大荒豪士,萬朋友你不必拖延,亮你自認為了不起的‘龍虎日月扣’吧!”

萬心玄為人,相當心計深沉,自與柳廷昭結怨,並覺出此人是自己最強對手之後,便下了功夫盡量探聽有關柳延昭的一切資料。據他所知,柳延昭一身絕藝中,以“劍術”稱最,而自己與他所未履行的,又恰是兵刃之戰,故而的確有點心中怙懾。

但如今見他是用楚仲胥所遺的紅尖銀杆短矛,充作兵刃,不由內心一寬,立時冷笑連聲,探手襟底。

陡然,司馬霖把手一擺,臉色如霜地,沉聲喝道:“且慢!”

萬心玄對於司馬霖,竭力討好,聞言立即停止撤取“龍虎日月扣”之舉,向這“尊天會主”,恭身陪笑問道:“老人家還有什麼指示?”司馬霖冷冷說道:“這位柳大俠倚仗一身絕學,硬闖‘九回穀’,分明不把‘尊天會’看在眼中,我既忝為會主,怎能不向柳大俠請教請教?”。

柳延昭俊臉微紅,雙手抱拳,向司馬霖深深施了一禮道:“晚輩委實因有急事,亟於追尋司馬少會主,以致行動莽撞,有失禮數,尚乞老人家曲諒莫怪!”司馬霖眉梢一揚道:“江湖論理,每易混淆,故以強弱而定是非,也不失一策,柳大俠倚仗絕學,進我‘九回穀’來,闖過丁幾道堂口?”

柳延昭雖見司馬霖詞色不善,但事到如今,說不上不算,隻有照實答道:“三堂……”

司馬霖冷哼一聲,目光電掃侍立大四周的執事弟子道:“內二堂被人單人獨自輕易闖過,‘尊天會’雄風何在?臉麵何存?把守該三道關口之人,各記大過一次,罰俸三月……”

人叢中三位堂主均抱拳躬身,麵紅耳赤地,低下頭去。

司馬霖收回冷電似的目光,盯在柳延昭的臉上,揚眉問道:“柳大俠,允不允許我司馬霖替‘尊天會’,暨我一些飯桶屬下,找找場麵?”柳延昭本想維護司馬玉嬌,不使她與她義父有所頂撞反目而來,但到此時,僅從司馬霖一口一聲“柳大俠”稱呼上,便已覺察出情況不妙!如今,再聽司馬霖這一發話叫陣,不禁苦笑抱拳說道:“老人家,柳延昭今次有所失禮,甘願陪罪……”司馬霖搖手道:“彼此不相隸屬,‘尊天會’又是被正人俠土所看不起的凶邪組織,那裏敢當柳大俠陪罪之語?我不要柳大俠陪罪,隻要你接我三招,讓司馬霖明白一下,究竟是否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我這把老骨頭,究竟還配不配與舉世群豪,一爭長短?”柳延昭雖然不大願意與司馬霖過手,但為局勢所迫,說不上不算,隻得劍眉一挑,昂然答道:“老人家倘若耿耿於懷,不肯寬恕,柳延昭也隻好敬領教益!”司馬霖點頭道:“好?豪情俠膽,果是一代人物,來來來,我們就在此處活動活動!”他才一站起身形,廳中椅幾等物,已被手下撒開,顯得大廳之中,甚為空闊!司馬霖於舉步下場前,先向萬心玄悄然說道:“玉兒業已成婚之語,似是謊言,我把這柳延昭一掌震死,錢夫人口巧力勸,你再下點功夫,好事仍有希望!”萬心玄口中唯唯,心中部有點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