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嬌如今神色完全鎮定,彷佛連秦山崩於前也毫無所懼地,揚眉朗聲,答了三個字兒。三個字兒的字數不錯,但內容不對,不是司馬霖心中所期盼的“萬心玄”,而是曾被錢太真推為蓋代年輕高手,足與萬心玄互相親頓的“柳延昭”!這是第二聲晴空霹靂,除了使群豪目瞪口呆,加上麵麵相覷外,還造成了一紅一白!紅的是剛剛被司馬霖壓製得慢慢退去的那片怒火,立時又飛上這位“尊天會主”雙頰。白的是萬心玄那張俊臉,不單白,並白裏透青,更從青裏透出一股令人心懾的陰森殺氣!司馬霖無法再忍耐了,猛然一拍桌案,沉聲說道:“不行,我不許你嫁給柳延昭……”老會主已然激動,少會主依然平靜。
司馬玉嬌神色如常地,淡淡說道:“不行也得行了,柳延昭與我已完花燭,義父請注意玉兒所稟報‘業已嫁人’中的‘業已’二字?”這幾句話兒,等於是威勢更強的第三聲晴空霹靂!“業已嫁人”,等於是說“木已成舟,米已成飯”!
這怎麼辦?怎麼對萬心玄?更怎麼對派人專迎,即將遠自大荒,前來參與這樁婚禮的“大荒隱逸”西門缺,“血杖仙娘”龍妙常等“大荒二老”交代?……
慚,急,氣,怒四大交並之下,竟使這位功力絕世的“黑白天尊”,禁不住這第三聲霹靂,而告立即暈倒!
錢太真眉頭一皺,向那業已滿麵殺氣的萬心玄,低聲說道:“萬兄,你請照拂司馬會主,我來與少會主玉姑娘詳細談上一談,了解情況,看看是否還有什麼補救辦法?”
萬心玄無可奈何,平素雖極狡黠,如今已不知究應怎樣應付,才可保持風度,甚至挽回局麵?
他隻有苦笑點頭,趕緊照料也已氣暈在座的司馬霖。
錢太真向神色凜若冰霜,已拚禦一切橫逆的司馬玉嬌笑道:“玉姑娘,我們換個地方,仔細談上一談!”
司馬玉嬌也想不到義父司馬霖為了此事,竟氣得如此模樣,甚至於暈了過去,不由自主淚光潸然,咬牙說道:“錢夫人不必多費心了,我狂妄無行,頂撞尊長,使義父動了真怒,如今已不想再活,我自盡謝罪就是!”
話完,回手便往自己的心窩要害,駢指用力點去。
錢太真一把拉住司馬玉嬌的手兒,含笑勸慰說道:“玉姑娘何必如此,司馬會主對你一向寵愛有加,即令斥責稍厲,也隻是一時氣忿,常言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來來來,我便和你詳細談上一談,了解內情以後,憑我錢太真的一點鬼聰明,總會想得出麵麵俱到的解決辦法!”
這位“吝嗇夫人”極為識趣,她知道司馬玉嬌在這義父氣暈,暨麵對萬心玄的場麵以下,羞愧交並,話難出口,故而一麵發話,一麵拉著司馬玉嬌,已走出亂哄哄的大廳之外!果然,司馬玉嬌一出大廳,神色便較從容,向錢太真苦笑道:“既承錢夫人如此關切,便到我‘攬翠閣’小坐,細敘一切。”
“攬翠閣”便是司馬玉嬌居處,倚峰麵泉,來青攬翠,景色委實絕佳,入室後,由侍女獻上香茗,司馬玉嬌便揮手說道:“你們出去,不奉傳呼,不許任何人擅自闖來!”
侍女小玲小珠,平素頗獲司馬玉嬌喜愛,今日見這少會主神色不對,哪敢絲毫怠慢,立即恭身施禮,雙雙應聲退出。司馬玉嬌索性伸手敲了室門。對錢太真苦笑說道:“錢夫人,今日我雖對義父,略嫌頂撞,但他老人家對於這種個人終身大事,也太過專橫,因為我早就對他老人家表示過,不願與萬心玄結為夫婦!”錢太真笑道:“司馬會主曾告訴過我,玉姑娘反對這樁婚事,我便推測,玉姑娘定是早就有了夢中情郎!”
司馬玉嬌搖搖頭道:“錢夫人推斷錯了,我在此次遠人中原前,根本看不上任何男子,那裏會有什麼夢中情郎?……”
錢太真道:“既無情郎,為何反對這樁婚事,萬心玄的人品……”司馬玉嬌以一聲冷笑,截斷鎊太真的話頭說道:“武功’絕學,相貌英挺,‘人’確實是不錯,但‘品’卻欠佳,我一向認為.‘人品’二字中,‘品’重於‘人’,僅憑萬心玄那‘瀟灑殺手笑麵人屠’外號,便與我心性迥異,那裏是理想終身伴侶?”
錢太真笑道:“玉姑娘與柳延昭又是何時相識的呢?”
司馬玉嬌道:“就是在‘伏牛山金剛寨’的大會之上,於此以前,我連他的名號都從未聽人說過?”
錢太真道:“照玉姑娘如此說法,你們是三生有幸,一見鍾情……”
司馬玉嬌玉頰一紅,微現羞澀神情,頷首答道:“此人相貌風采,暨一身文武所學,都不會在萬心玄以下,尤其那份重人輕己,維護正氣的俠骨豪情,令我為之心折!”
錢太真驀然想起一事,目注司馬玉嬌,訝聲問道:“據我所聞,‘金剛寨’一會後,你便率眾回轉關東,卻與柳延昭是怎樣舉行嘉禮的呢?”
司馬玉嬌赦然道:“我行至‘玉人小築’,想住上幾日,再回總壇,恰好接獲義父遣信鴿飛送的‘銀管傳書’,說是萬心玄已到,催我速回成親,我一氣之下,恰好柳延昭湊巧撞來,遂一時激動,和他成了夫婦!”
錢太真靜靜聽至此處,不禁以一種奇異神色,搖了搖頭司馬玉嬌道:“錢夫人是在笑我?”
錢太真搖頭道:“我不是笑玉姑娘,是笑那柳延昭空負持身如玉的大俠之名,卻……”
司馬玉嬌聽出錢太真的語意,遂不等她往下再說,便接口說道:“這件事不能笑他見色忘義,蕩檢窬閑,要怪隻能怪我,因為當時是我下了決心,暗暗對他用了迷神亂性的催情藥物!”
她既已坦白,索性大方,’把“玉人小築”的定情經過,說了一遍。
錢太真“哦”了一聲,麵含微笑地,點頭說道:“這就難怪,但柳延昭事前雖被催情藥物所迷但事後如何表示?他可有什麼追悔之念?……”
司馬玉嬌長歎一聲道:“他事後如何表示?有無追悔?
我均不得而知,因為我是在他沉睡中,便悄然離開,快馬返回總壇,但柳延昭相當光明磊落,他在我向他略吐心意時,便已說明他身外有座‘玉屏風’……”
錢太真對於各種珍奇之物,最是有興趣,聞言不禁詫然.問道:“‘玉屏風’?有多高多大,是用‘翡翠’?還是用‘上好白玉’……”司馬玉嬌苦笑一聲,截斷錢太真的話頭,說道:“錢夫人誤會了,所謂‘玉屏風’,不是寶物而是有三位姓名中帶有‘玉’字的女孩兒,圍住柳延昭的心扉,不就成為他的‘玉屏風’了?”
錢太真笑道:“原來如此,三位之中,一位是你,但其他兩塊‘玉’,又是誰呢?”司馬玉嬌道:“一位是對柳延昭青眼暗垂,傾心相戀的‘巾幗之雄’秦文玉,一位是柳延昭對她最愛慕最尊敬,目之為貞娘聖女的玉嬌娃。”
錢太真一怔道:“玉嬌娃?那個玉嬌娃?難道竟是與我齊名,被當世武林人物,推列‘七煞’之一的‘天魔玉女’?”司馬玉嬌領首道:“不錯……”
錢太真失笑道:“太奇妙了,也太荒謬了,武林中把‘天魔玉女’玉嬌娃,列為‘色煞’,而柳延昭卻把她視為貞娘聖女?……”
司馬玉嬌正色道:“一點都不荒謬,玉嬌娃的肩上,有顆鮮紅奪目的‘守宮砂’,豈不證明她濁中獨清,守身如玉?”錢太真笑了一笑,以一種怪異神情,看著司馬玉嬌道:“柳延昭把他和玉嬌娃的一段交情,統統告訴你了?”
司馬玉嬌搖搖頭苦笑道:“半句都沒有說,柳延昭對他這位‘玉姐姐’萬分敬愛,那肯有絲毫褻瀆之言?但我不是傻瓜,僅從柳延昭能看見玉嬌娃肩上‘守官砂’事上,便可推測出他們之間,定有一段相當蘊藉纏綿的風流韻事!”
錢太真笑道:“我們談到題外去了,應該研究玉姑娘本身的問題了,我認為玉姑娘作錯了一件事兒……”
司馬玉嬌玉頰一紅,微含忸怩地,目注錢太真道:“錢夫人是認為我許身柳延昭之事,作得太荒唐?”
錢太真出人意料地,搖頭說道:“不,此事並不荒唐,女孩兒家對於自己終身大事,應該有權選擇,你在萬心玄,柳延昭之間,選擇後者,也是心性好惡,和彼此後份,而對付柳延昭那等束身過嚴的正人俠士,若想建立在‘玉屏風’中的牢固地位,也非采取這種不惜重大犧牲,願把生米煮成熟飯的從權手段不可!”
司馬玉嬌真想不到錢太真竟同情她的作法,不禁心中微覺安慰地,目注這位雖然貪財,但似卻頗明事理的“吝嗇夫人”問道:“那麼,錢夫人是說我作錯了什麼事兒?”
錢太真正色道:“身為女子,嫁狗隨狗,嫁雞隨雞,你既然嫁了柳延昭,便話隨那條‘四海遊龍’走,情天比翼,不應該再回這‘九回穀’……”
話猶未了,司馬玉嬌正色發話,接口說道:“一來,‘尊天會’吸引太濫,會中莠過於良,行事發生了重大偏差,我不能不向義父作逆耳忠諫!二來,我受義父撫教深恩,不能不把已嫁柳延昭之事,向他老人家稟明,若獲諒解,固然理想,否則,便以自盡謝罪……”
錢太真連連搖頭道:“錯了,錯了,兩樁想法,一齊錯了……”
司馬玉嬌愕然道:“錯在何處?”
錢太真笑道:“錯在你江湖經驗太差,顧慮不能麵麵皆到,以致想法雖然正確,做法卻太不高明,第一,你義父如今財雄勢大,於武林霸權中,占盡上風,在此情況之下,他那裏聽得進逆耳忠言?你應該先設法揭露‘尊天會’中不良份子的罪孽行為,使他明辨善惡,然後再伺機在他略受挫折而有所警惕時,盡力維護,善進諫言,或許會使他泯卻名心,急流勇退!”
司馬玉嬌聽得萬分佩服地,向錢太真拱手說道:“領教,領教,錢夫人的高明看法,確實比我的膚淺躁急,不知深進步多少層了?……”
錢太真笑道:“第二,要報撫教深恩,豈是‘自盡’可達?你若一死,你義父除了傷心之外,有何益處?甚至於會激得他在暴怒之下,益發倒行逆施,在武林中多添不少血腥罪惡………”
司馬玉嬌聽至此處,業已玉容變色地,自額間滴落冷汗錢太真繼續笑道:“何況你這飛馬回轉‘九回穀’總壇之舉,可能還會害死另一個人?”
司馬玉嬌道:“還會害誰?”
錢太真笑道:“就是那位與你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一夜新郎柳廷昭呀?”
司馬玉嬌不解道:“他?我怎會害了他呢?”
錢太真道:“柳延昭是什麼性格?是不是輕於己重於人的光明俠士?
司馬玉嬌點頭道:“當然是,我也正是為了他這種重人輕己,護持正義的英風俠氣,才對他那樣傾心!”
錢太真道:“柳延昭知不知道你獨返‘九回穀’總壇,向萬心玄退婚,並準備對你義父進告逆耳忠言,甚至實行‘屍諫’呢?”
司馬玉嬌頷首道:“他知道,因為我曾飛行前留書,說明心事,並囑咐‘玉人小築’總管,仗恃莊中陣法,盡力阻擋,免得柳延昭一趕來,破壞我苦諫預謀,並弄得彼此尷尬!”
錢太真歎道:“這真叫當局者迷,玉姑娘,你想得太天真了……”
錢太真緩緩說道:“柳延昭胸羅甚高,豈是區區奇門陣法,所能阻滯?他既與你有了名份已定的一夕因緣,加上天生俠骨,暨重人輕己習性,怎肯就此脫卸責任?我認為你越攔得凶,他越來得快,說不定此時業已單人獨闖‘尊天會’這虎穴龍潭的總壇重地!”
司馬玉嬌瞿然說:“錢夫人畢竟旁觀者清,可能猜對了柳延昭的動向……”
錢太真繼續說道:“在未發生此事之時,萬心玄由於胸襟狹隘,已對柳延昭生出妒才惡念,如今突然添加了奪妻之恨,怎不火上加油,必向柳延昭用盡辣手,而你義父於盛怒之下,也決不會稍加容情,柳延昭再怎胸羅萬有,學究天人,畢竟單人獨騎,勢力太孤,若是撞入‘九回穀’,豈不鳥入天羅,魚遊油釜,等於是被你害死他麼?”
司馬玉嬌越聽越覺錢太真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禁妙目中淚光微轉地,以一種央告神色,向這“吝嗇夫人”說道:“錢夫人,你……你擁有極高的智慧,能不能想個法兒,阻止柳延昭,不令他來此地送死麼?
錢太真連想都不曾想上片刻地,便自接口答道:“我在傾聽玉姑娘敘述之際,業已為此設謀,但想來想去,良簧難出,大概‘虎項金鈴’隻有係者解得!”
司馬玉嬌也是文武不擋,才華橫溢的絕頂聰明人物,當然懂得“解鈴原是係鈴人”的典故,聞言皺眉說道:“錢夫人是要我自己阻擋柳延昭……”
錢太真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連連點頭接口說道:“柳延昭是位肝膽義俠,也是天生情種,除非讓他看見你安然無恙外,任何人,與任何勸說,都不可能攔得住他衝入虎穴龍潭,和你共同患難之念!”
司馬玉嬌默然片刻,目注錢太真,皺眉問道:“錢夫人是勸我離開‘尊天會’了……”
錢太真道:“由於現實情勢,恐怕不得不如此?否則,僵局難挽,玉石俱毀,隻有造成更大的悲劇而已……”
話至此處,長長的太息一聲又道:“若在我這‘尊天會’的軍師,兼‘錢糧總管’的身份而言是不該勸你如此,但偏又和你一見投緣,才違背立場,幫你作最好設想……”
司馬玉嬌感激得掉下淚,拉著錢太真的手兒道:“錢夫人……”
三字才出,錢太真使含笑說道:“不要叫我‘夫人’,其實外界傳聞有誤,我隻是愛‘錢’太過,耽誤青春,雖屬‘夫人’,身猶處子,我實際年歲,比你大不太多,彼此既頗投緣,你就叫我一聲‘大姐’便了……”
她是一麵輕撫司馬玉嬌香肩,一麵柔聲發話,可憐司馬玉嬌身是棄嬰,自幼未享受過如此溫柔誠摯的母姐之愛,自然感動得淚如泉落,悲聲說道:“大姐,你……你對我太好,使小妹妹深深感激,我……我也知道目前僵局既成,以暫時離開‘九回穀’為佳,但……但……”
錢太真不愧軍師,業已猜透司馬玉嬌心事,溫言接口笑道:“玉妹,我知道你不願意離開‘九回穀’的唯一原因,便是愧對司馬會主,有點放心不下……”
司馬玉嬌含淚頷首道:“他老人家雖然作事略嫌專斷,心雄耳軟,收容過濫,但對我畢竟有多年撫教深恩……”
錢太真聽至此處,微微一笑地,接口說道:“玉妹放心離去,攔住柳延昭,江湖並轡,自闖前途,力行各種善行俠舉,也等於是為你義父,積德減孽!我在‘尊天會’中,既掌軍師權責,從今後,也必管束所屬,不會胡為,進而慢慢勸告司馬會主,疏遠萬心玄等凶人,逍遙關外,自葆真如淡卻號令中原,霸視整個武林,足以攪起血雨腥風,和無邊劫數的雄心妄念!”
這番話兒,在“情、理”二字之上,均占了極圓,遂勸得司馬玉嬌在經過深思以後,無法相駁地,連連頓首。
於是,錢於真幫她收拾了一些必需使用的細軟行囊,準備立即離去。
司馬玉嬌不忍不辭而別,想對義父留書,錢太真卻笑稱不必,在司馬霖盛怒之下,任何措詞,也雖獲諒解,反不如自己在旁,尋找司馬霖心情良好機會,以第三者的身份,委婉解釋,比較容易收效!
司馬玉嬌芳心已亂,痛如刀割,幾乎已失主見,事事皆聽從這位“錢大姊”之言。但就在她已決定離去之際,竟然又生突變?
司馬玉嬌才去“攬翠軒”,便見人聲喧嘩,一片雜亂!
她覓人一問,得悉有名年輕高手,獨闖“九回穀”,指名要見少會主。司馬玉嬌想到柳延昭的身上,向錢太真失聲道:“大姊料得不錯,多半是他來了……”
語音頓處,例頭向報事的“尊天會”弟子問道:“來人現在何處?是何來曆?可知道麼?”
那名弟子答道:“來人功力太高,連濮陽堂主出手,都無法阻擋住,如今已人大廳,已去見會主,隻聽說彷佛姓柳,詳細來曆,卻不知道!”
既然姓柳,不是柳延昭卻是那個,何況也隻有“四海遊龍”那等絕世的身法,才會使在“尊天會”中,相當傑出的濮陽堂主,也無法攔得他住!
故而,司馬玉嬌苦笑一聲,止住腳步,向錢太真說道:“大姐,我……我不能走了……”
錢太真仿佛有點詫異地,向司馬玉嬌看了一眼問道:“為什麼?我已經為你分析清楚了利害得失,玉妹怎又突變主意?”
司馬玉嬌含淚道:“柳延昭如此急趕,分明是為我而來,我應該和他禍福相共,不該偷偷跑掉而讓他死在‘九回穀’內,因為他再強也隻是一個人,那裏當得住萬心玄的妒火狂燒,我義父的雷霆盛怒,以及……”話尚未完,便被錢太真截斷話頭地,搖手說道:“快走,快走,你走了才是救他,你若不走,返回大廳,便等於把柳延昭送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