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心奇平素為人,極為惡毒,他認為秦文玉僅知自己扇質,尚不知另有花樣,遂在舉扇微扇之下,已把其中所藏無形五色,但威力極強的“追魂毒粉”,發了不少出去。
毒粉一出,立滿當空而他自己早備解藥,當然無妨。
但秦文玉隻一呼吸,或開口答話,便告大上惡當,約莫於頓飯光陰之後,毒力發作,肝腸皆告寸斷1他話兒一了,秦文玉果似毫無警覺地,揚眉冷笑說道:“我借了蕭大妹的一柄扇兒,猶是多餘的,其實隻?肖略發‘太清指’力,或‘少陽神掌’,便已足夠把你這等未人流的惡寇打發!”
萬心奇聽得嚇了一跳,竟似不信地,目注秦文玉道:“你能施展‘太清指’?或‘少陽神掌’麼?恐怕……”
秦文玉冷笑道:“恐怕什麼?等我‘借虎屠狼’,略為代天行道後,自會讓你見識,並令你獲得應有報應!”
她這“借虎屠狼”四個字,自然別有深意,聽得萬心奇頭微蹙,心中暗自琢磨?……
秦文玉意態悠閑,微揮折扇,使得當空飄揚了一股淡淡檀香氣息!
萬心奇認定秦文玉既已開口講話,又未屏止呼吸,顯然必已中毒。
常人,瞬間毒發,這位“巾幗之雄”,能用鬆針打穴,名下無虛,內功修為必甚精純,可能發作得稍晚一點,不如再加撩撥,誘她妄用真力,提早發作,隻剩下“姹妙金剛”,蕭克英,便容易控製,可任憑自己與沙家達為所欲為。
主意一定,目光詭譎地,凝望秦文玉的絕代嬌靨,獰笑說道:“秦姑娘,在下早已欽仰‘巾幗之雄’盛名,今日既然以扇對扇,且接我‘五毒逍遙扇’的三招‘追魂煞手’如何?”
秦文玉秀眉一挑,嘴角微披地,冷“哼”一聲道:“不容易吧?依我估計,你最多隻能給我一招,第二招便將難逃報應,到不了第三照麵!”
萬心奇不單有極硬背景,平素也自視頗高。
如今見秦文玉竟輕視自己在她手下,到不了第三照麵,不禁氣得火冒百丈,發出了一聲怒嘯,微掣“五毒逍遙扇”,便待進招攻敵……
誰知,他才發出一聲怒嘯。
他身在丈許以外的“毒手金剛”沙家達,也發出了一聲淒厲怒吼!
沙家達不單發出淒厲怒吼,人也突然蹦起了七八尺高,再“砰”然摔落地麵!
萬心奇大吃一驚,偏頭看去。
隻見沙家達七竅流血,全身僵直不動,顯已慘死氣絕!
他勃然大怒,目中凶光電射,盯在蕭克英身上,厲聲喝道:“蕭克英,你……你好狠……”蕭克英遠在兩丈以外,倚樹袖手,冷冷說道:“萬心奇,你少狂吠,這等豬狗不如之輩,我打了他兩記耳光,都嫌弄髒了手,怎會再對他有所暗襲?”萬心奇也覺蕭克英未曾有甚異動,遂轉對秦文玉道:“難道是你?”-一語才出,秦文玉便以哂然神色,截斷他的話題道:“不是我,是你……”萬心奇一怔,秦文玉聲冷於冰地,繼續冷然說道:“是你這心腸惡毒的下流胚子,害死了你的朋友,我不過‘借虎屠狼’而已,你剛才曾經發呆,如今應該懂得這四個字兒含意了吧?”萬心奇恍然大悟地,一挫鋼牙,厲聲接口問道:“是你揮動檀香扇兒,施展‘無形罡氣’,把當空毒粉,送到那邊,害死了沙家達兄?……”秦文玉道:“我不知道當空有無毒粉,隻看你揮扇之際,神情獰惡,才預加防範地,試上一試吧,我移送左邊,難道竟移送右邊,去害我蕭大妹麼?”理直,語利,氣得萬心奇滿麵通紅,把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秦文玉失笑道:“有本領盡管施展,裝出這副凶相,可嚇不到人,你這扇中不是還有些‘牛毛毒針’,和……”一語未畢,萬心奇折扇合處,一招“天台指路”,向秦文玉分心點到!
他深知扇中秘密,已被對方知悉又有那萬玄功,則毒針、毒粉之類,再發出必無用,不如以真實武學,拚力一搏!,這位心腸惡毒,行為極為淫邪的武林凶人,在真實武學方麵,竟有極深奧的造詣,著實不同流俗……一招“天台指路”,不單手、眼、身、步,都配合的恰到好處。並隱蘊了四五種以上的淩厲變化的招式,準備在確定對方或躲或擋以後,再突然痛下殺手!秦文玉一身絕學,自然之下,“咦”了一聲笑道:“你居然有兩下子,既以真實功力相搏,我不再輕視你了!”發話之間,巍立如山,但語音才一出口,便未見任何動作出現,身形飄退了一丈五六遠……萬心奇因秦文玉功高人傲,心中判斷她對自己這招“天台指路”,多半是哂然不屑,揮動那柄借自蕭克英的檀香折扇,予以截擋,或是還攻逆襲。不擋而閃的可能性,似乎已不甚大!
至於不擋、不閃,飛身後退之舉。.他連想都不曾想過!
故而,秦文玉突然捷如電閃地,後退出一丈五六,委實令萬心奇為之一怔。就這一怔,他蘊藏變化的四五種淩厲殺手,均已不及施展!
就這一怔,秦文玉已辦了三件事兒!
所謂“一怔”,在時光上不過是刹那之間。
而秦文玉竟能在這刹那之間,辦完了三件事兒,這位“巾幗之雄”的敏捷可知,無愧是手腳如風,身法如電!第一件事是她折好了“檀香追魂扇”,還給了在旁含笑觀戰的蕭克英……第二件事是她還了扇兒後,並立即掣出了自己慣用兵刃青銅長劍……
第三件事是她在一丈六七之外,腳尖沾地即回,仍然俏生生地,嵬然卓立在原地……
由於她退得太快,回得太疾,幾乎令人隻覺眼前白影一晃,秦文玉人還未動,但萬心奇攻擊已頓,她的手中也換了一件兵刃!萬心奇“哼”了一聲,雙眉方挑。
秦文玉已含笑說道:“你不要生氣,應該覺得自傲高大才對,在當世武林中,能令秦文玉自動拔劍,不加輕視之人,恐怕沒有幾個!”這兩句話兒,果然把萬心奇聽得心中受用地,狂笑說道:“好,既承秦姑娘看得起我,萬心奇便盡展所能,鬥你三百回合!”
秦文玉妙目流波,看了手中鐵劍一眼.,搖頭嬌笑說道:“三百招?你能逃出我這鐵劍三招之下便算不錯的了!”
這位“巾幗之雄”,著實會對人調侃,剛才把萬心奇捧得甚高,如今又突加極端鄙視,仿佛把他從巍巍峰頂,一腳踹落下萬丈深淵!
萬心奇的那張小白臉,本來就有點蒼白,如今更被秦文玉氣得從白裏泛青,連所著藍衫,都有點簌簌發抖!
秦文玉右手橫持鐵劍,護住當胸,以左手指著萬心奇,嬌笑說道:“內家高手,尤其於對敵之際,講究鎮定,務須泰山崩於前麵色不變,塵鹿興於側而目不瞬,方能一誌凝神,戰勝對手,你氣燥心浮,如此容易激動,那裏是一流人物,隻怪我看走了眼,根本不配我拔劍相對,大概是赤手三招,便足可打發你,寧再與沙家達交朋友!”
如冰嘲語,越來越發刻薄,果然把手中鐵劍,慢慢回鋒入鞘!
萬心奇剛才隻氣得藍衫微抖,如今卻雙目圓睜,全身亂抖地,咬牙切齒,神情獰厲,大聲喝道:“秦家賤婢,你不用劍,我也不用‘五毒逍遙扇’,你且接接我這‘黑……”
一個“黑”字,剛剛出口,便有人接上口,沉聲說道:-“萬心奇,你好大的狗膽……”
這一聲斷喝,不單令萬心奇愕然瞠目,也使秦文玉、蕭克英二人,相當震驚!
因為發聲處就在丈許以外的一片亂石堆中。
不知此人是何時的前來,怎會毫無聲息,瞞得過秦文玉那等能於十丈之內,聽得出金針落地的敏銳耳力?
話聲頓處,從亂石堆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太漂亮了,劍眉、星目、膽鼻、薄嘴,年約二十七八,身穿一件青羅長衫,舉止悠然,神情瀟灑已極!
倘若他和柳延昭站在一起,真適合了一句話兒,那就是一時瑜亮!青衫人帶著滿麵笑容,先向秦文玉、蕭克英拱手為禮,然後把臉一掃,轉對萬心奇冷冷說道:“萬心奇,‘巾幗之雄’秦姑娘,位列‘七雄’頂尖,是當世武林中的何等人物?憑你這點火候,慢說三招,大概一掌即死,還不趕緊下站,讓我來商請秦姑娘略展神功,讓你一開眼界!’’說也奇怪,萬心奇是有相當氣焰,功力不弱的武林凶徒,但見了這青衫人後,卻低頭受教,絲毫不敢反抗!
秦文玉與蕭克英不禁對看一眼,心中均暗暗猜測這青衫人的身份來曆?她們尚未想出個所以然來,青衫人又禮貌極為恭敬地,一揖到地,陪笑和聲說道:“秦姑娘,蕭克英,他們無恥輕薄,理應嚴懲,但沙家達已遭慘死,兩位姑娘對這萬心奇,能否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
秦文玉道:“尊駕與萬心奇有舊?”
青衫人笑道:“不能說是有舊,隻不過有那麼一點薄而又薄的香火因緣而已,常言道得好,‘但得一步地,何處不留人’呢?……”
話方至此,秦文玉已柳眉微軒地,接口說道:“好,看在尊駕金麵,叫這萬心奇從此洗心革麵就是……”
青衫人大喜,滿麵微笑,又是抱拳深深一躬道:“多謝,多謝,萬心奇你還不過來謝謝秦姑娘手下留人的大恩大德,從此要好好回頭向善,改過知非……”。
他的話方至此,秦文玉忽然秀眉微蹙,嬌軀晃了一晃!
蕭克英早就覺得這青衫人出現得有點可疑,一直都在注意場中動靜,見狀之下,大驚趕過問道:“玉姊,你、你……”
秦文玉笑一聲,目注那風神瀟灑,滿麵笑容的青衫人道:“`我隻說沙家達與萬心奇,下流卑鄙,誰知你比他們還要下流一倍,卑鄙十分,你簡直是隻披了人皮的豺狼……”
青衫人雖被痛罵,卻毫不生氣地,仍然滿麵春風,笑容可掬地,向秦文玉和聲緩緩說道:“秦姑娘不要生氣,你且略為調息,一察內髒,便知道應該好好珍惜,不宜怒火衝天,過份激動!”
蕭克英也看出秦文玉似是遭遇無形暗襲,略受內傷,也想拖點時間,讓她能調氣自療,或是服甚藥物,遂向青衫人問:“尊駕施展下流卑鄙手段,是想為沙家達報仇麼?”
青衫人搖了搖頭,向沙家達遺屍,略瞥一眼笑道:“人死不能複生,我向來不做傻而無益之事的,故而我隻救萬心奇的命,不報沙家達的仇。”
蕭克英問道:“你與萬心奇關係較近麼?”
一語未畢,秦文玉突然在一旁接口,發話說道:“蕭大妹不必多問,我知道他是誰了……”
青衫人有點不信她,劍眉微揚,目注秦文玉道:“我這點功力,識者不多,秦姑娘竟高明得知道是受的什麼傷麼?”
秦文玉冷然道:“難怪我會在不知不覺中,身受內傷,‘大荒二老’中,‘血杖仙娘’龍妙常的‘玄陰煞手’,確實極少在中原武林出現……”
青衫人“呀”了一聲,臉上流露出驚佩神色道:“秦姑娘果然不愧是‘巾幗之雄’,見識淵搏,令人佩服!”
秦文玉向蕭克英道:“蕭大妹小心一點,提防他故技重施,這廝就是‘笑麵人屠,瀟灑殺手’萬心玄,在‘七煞’之中,武功最高,心腸最毒,號稱‘人煞’,並從他姓名看來,大概與萬心奇是嫡親或堂房兄弟?”
青衫人笑道:“萬心奇是我兄弟的這件事兒,雖被秦姑娘猜對,但卻也猜錯了一樁事兒,我不會再對蕭姑娘暗用‘玄陰煞手’。”
蕭克英道:“你是隻披著人皮的豺狼,也是‘七煞’中狠毒的‘人煞’……”萬心玄不等她再往下說,便自接口含笑道:“‘人煞’雖狠,但生平既不作對我無益之事,也不肯浪費絲毫實力,那‘玄陰煞手’有形運用時還好,若像剛才那等發之無形,也是相當讚勁的事呢……”
語音至此微頓,看了秦文玉一眼,又複譎笑道:“‘玄陰煞手’之傷,除我兩位恩師,暨萬心玄本人之外,敢說四海八荒。無人能予療治,秦姑娘此時不過真氣渙散,內力難聚,但個把時辰過後,便大感痛苦,無法支持,自然會自動求我,答允我的一切要求,我何妨保留蕭姑娘,作個代為傳話及解勸之人,何必再浪費氣力,向你下甚煞手?”秦文玉銀牙微咬,星目中噴怒火,但似正運氣自療髒腑傷勢,故而強加忍耐,未對萬心玄發話斥責!
蕭克英故意為秦文玉爭取時間,以一種鄙視眼光,看著萬心玄道:“萬心玄,你對我們有甚要求?”
萬心玄笑道:“我萬心玄論文才,對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書畫琴棋,無一不妙,過目成誦,倚馬萬言!論武才,軟硬輕功,舉世罕敵,兵刃拳掌,四海無雙,‘混沌神功’暨‘玄陰煞手’等兩般絕學,更足傲視八荒!論人才,俊逸風流,妒煞儒生!論錢財,金珠如山,富可敵國!但卻仍有一樁缺憾……”
蕭克英幾乎要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冷冷接道:“像尊駕這等文可安邦,武可害國,財如階石,貌擬寧潘的十全十美之人,還會有缺憾麼?”
萬心玄歎息道:“就因為我自己的條件太好,眼光太高,看不起庸脂俗粉,以致年將而立,中饋猶虛……”
蕭克英聽得有點忍俊不禁地,“哦”了一聲,失笑說道:“原來你的所謂缺憾,就是想討個老婆吧!……”
萬心玄一本正經說道:“關關睢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下那一個生理上沒有缺陷的男人,不想討個花不溜丟的漂亮媳婦……”
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正閉目養神,倚樹調息的秦文玉,臉上流露出企慕神色……
蕭克英失聲道:“你看上我秦姊姊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豈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麼?”
萬心玄絲毫不以為忤的,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天鵝盡管自命清高,看不上癩蛤蟆,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卻也是不逆天理,不違國法,不悖人情之事!何況秦姑娘既中‘玄陰煞手’在先,她這隻既美的,又高貴的可愛天鵝,少時更會紆尊降貴地,向我這隻既醜陋,又卑下的可厭癩蛤蟆移尊就教……”
秦文玉雖然聽得見萬心玄一廂情願的挑逗不莊之語,卻竭力忍耐地,倦作未聞,不加理會!…萬心玄又向她深深盯了兩眼,以一副憐惜神色,繼續說道:“秦姑娘的絕藝仙姿,使我心儀已久,今日有緣麵睹,更惹起萬心玄的刻骨相思,我……我怎忍心令她太受苦痛?……”
語音至此頓住,伸手人懷,取隻玉瓶,傾出一粒朱紅色的蠟丸,向蕭克英淩空拋過。蕭克英伸手接住這粒朱紅蠟丸,向萬心玄訝然問道:“這是你八荒門下‘玄陰煞手’的獨門解藥麼?……”
萬心玄搖頭道:“‘玄陰煞手’傷熱,不是任何藥物可解,隻等秦姑娘知曉利害,芳心活動,肯下降鸞駢,與萬心玄結為當世江湖的無敵劍侶,則請蕭姑娘通知一聲,那時係鈴者自當解鈴,我也會好好謝你這位大媒人了……,’蕭克英氣得玉頰發青地,剛把手中那粒朱紅蠟丸,舉了一舉,萬心玄便鬼靈精地,會意笑道:“蕭姑娘,少時你米找我時,請把這粒臨時性的解藥,先給秦姑娘服下,免得她忍受痛苦太久,使我心中憐惜……”蕭克英氣得一句“死不要臉”,剛要罵出嘴邊,萬心玄已命萬心奇抱起沙家達的屍體,走向“璿璣穀”內,並滿麵得意神色笑道:“這‘璿璣穀’內,外要插翅難進,我因知秦姑娘性情剛傲,在不吃苦頭,未知厲害前,絕難就範,故去穀中略為處理沙家達的身後之事,靜候佳音,蕭姑娘,少時隻傳聲一喚,萬心玄便立即趕出……”
蕭克英巴不得他趕緊離去,遂根本不予理會。靜等萬氏兄弟的背影,消失在“璿璣穀”口,蕭克英遂向秦文玉急急問道:“玉姐,我盡量忍氣,靜聽對方胡扯,為你爭取時間,你如今調氣療傷情況如何?所謂‘玄陰煞手’,不至於厲害到真像萬心玄所說的那種程度吧?”
其實,蕭克英問話之間,芳心中已不住突突連跳!因為由於秦文玉那等高傲剛強之人,竟始終默然,聽任萬心玄輕薄張狂的情況看起來,她的髒腑傷勢,絕非尋常震蕩!果然,蕭克英語音已了秦文玉神色凝重地,閉目不答。
蕭克英知她仍在運功療傷,不敢再以言語驚擾遂伸出右掌,貼向秦文玉“背心穴”上,她想隔體傳功,以自己的內力真氣,源源傳人,幫助秦文玉療治內傷!
誰知手掌剛剛沾上秦文玉脊心白衣,秦文玉便雙眉緊蹙,急聲叫道:“蕭大妹趕緊打住,你這樣作法,會使我五髒齊裂,立即身遭慘死。”
蕭克英大吃一驚,滿臉羞紅地,趕緊收回左掌。秦文玉不過被逼得說了這麼一句話兒,便似真氣略散,禁受不住體內奇異痛苦地,全身抖顫起來。蕭克英本已目中含淚,見狀更急得淚落如泉地,悲聲叫道:“玉姊,你怎麼了,這……這怎麼辦?”
秦文玉一咬銀牙,微睜星目,語音顫抖地,歎道:“好厲害……好……好厲害的‘玄陰煞手’我已提足‘三味真火’仍然難……難禁寒力,幾乎骨髓成冰!”
這時,蕭克英握著秦文玉的一支手兒,果覺冰寒骨澈,可以想見她體內被“玄陰真氣”所侵襲的難過情況!
蕭克英有點手足無措,隻好目中含淚地,向秦文玉問道:“玉姊,你身負上乘絕學,修為極高,有沒有克製所中這‘玄陰煞手’之策?”
秦文玉一聲苦笑,擺了擺頭,秀眉深蹙答道:“要克製‘玄陰煞手’,隻有純陽功力精粹的‘一陽指’和‘乾元掌’……”
蕭克英聽得一聲歡笑,接口說道:“我仿佛聽得柳大哥說過,他曾經苦心參研過這兩種內家絕學……”
秦文玉聞言,臉上微顯喜色,但旋又搖頭歎道:“遠水難解近渴,柳延昭兄不知如今何在?等找到他時,我早就成了一具寒屍凍骨!”
蕭克英頓足道:“事情太巧,我們又信與孟二哥,焦三哥分路,否則,他們的‘混元金剛氣’,也是純陽功力,或許可為玉姐祛除侵人體內的‘玄陰煞氣’?”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秦文玉全身抖顫得越發厲害,連牙關都捉對兒廝並得“格登”作響。蕭克英萬般無奈,隻得把秦文玉緊緊抱在懷內。
但這點體外微溫,那裏抵擋得住秦文玉的體內寒氣?
她因見秦文玉似支持不住,隻得把“笑麵人屠,瀟灑殺手”萬心玄所贈的那顆朱紅蠟丸取出,低聲說道:“玉姐,這是‘玄陰煞手’的臨時解藥,你先服下,暫解一時之苦,我們再研求對策。”
說話時,已把蠟丸捏破,取出了其中所裹的一粒丹藥,遞向秦文玉。
秦文玉伸手接過丹藥,卻毫不考慮,拋人身側一窪汙水之內……
蕭克英驚道:“玉姐……你……你這是……”
秦文玉說道:“蕭大妹,我不是倔強,我是信不過萬心玄那等邪惡已極的下流之下,根據他淫邪想法,雖不致害我性命,但若這朱紅蠟丸,竟然是粒強烈媚藥,則後果如何?
我還能不能保全我比性命更珍貴的女兒清白?”
蕭克英一頭冷汗地,“哎呀”一聲,愧然說道:“對不起,玉姐,我是急糊塗了,以致沒有考慮到……”
秦文玉銀牙微咬,回手自點了三四處穴道,並服下兩粒自備靈丹,仿佛情況稍好,精神略振歎道:“人生自古誰無死,青山何處不埋人,我們武林兒女,應該把生死置於度外,而自己的節操更重於一切。……”
話方至此,“哈哈”一笑,眼前又出現了萬心玄的俊挺身影!這次,萬心玄是單獨前來,從五六丈外,一片崖角後閃出,滿麵譎笑地,向秦文玉雙挑姆指,說道:“秦姑娘,你好厲害的心思,居然猜得出我所奉贈的,是粒足令你神魂顛倒,欲仙欲死的‘和合媚仙丸’……”
秦文玉嘴角微撇,以極為鄙視神色,根本不加理會。
萬心玄笑道:“但這樣一來,越發加強了我的心儀,萬心玄立誓用盡一切手段,非獲得你作我妻子不可!”“去!”
這是秦文玉懶於開口的最簡短答覆!
蕭克英則妙目中狂噴怒火,纖手緊握自己的“檀香追魂扇”,準備不顧一切地,對萬心玄,冒險襲擊!萬心玄因秦文玉已被他“玄陰煞手”所傷,那裏會把蕭克英看在眼中?緩步前行,獰笑說道:“秦姑娘,你不要太倔強了,我萬心玄放眼武林,誰是敵手,你得夫如此,尚複何求?讓這樣牙關廝並,遍體成冰地,苦苦忍受著寒毒,真太令人憐惜……”邊自輕狂發話,邊自舉步,業已走到離秦、蕭二女的五六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