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男女組成的,一直以來卻是男權占統治地位。當一個女人登上曆史舞台,並施展個人的魅力,甚至對男人頤指氣使,終究會引來眾人的側目和批評,然而這是她們的錯嗎?
呂後:女強人的手腕
閨閣製政天下晏
在封建中國,男人是權力的持有者,有思想、有智慧的女性,都隻能通過男人來獲得權力。而這些女性並非傳統史書與文學中所描繪的那種迷惑君王、控製大權的野心家,她們往往先是男權社會的受害者,在現實的打擊下才變得冷酷無情,甚至滅絕人性。從呂後的人生經曆,我們大致可以看出這種轉變的無奈與淒涼。
在未實現男女平等的封建中國,女人參政甚至當政的機會微乎其微,這也促使權力欲旺盛的女強人具有高超而準確把握機會的能力。她們曾憑過人的膽識和智慧推動社會的發展,也因在操控權力的過程中不擇手段而讓人側目,對此應秉持平視的標尺。
漢朝開國皇帝劉邦之妻呂雉的狠毒和權變是出了名的,盡管她早年稱得上賢惠,起初嫁給劉邦時,劉邦隻是泗水亭長。呂雉的父親是劉邦上司的好朋友,劉邦曾參加其壽宴,因為沒錢而大膽虛報禮品。呂父本來要把他趕出去,可精於相術的他見劉邦“有天日之表”,遂使呂雉嫁之,劉邦不事農耕,織布耕田、燒飯清掃、照顧老小的責任都落在呂雉身上。
劉邦被擁立為沛公後,呂雉則晉級為王妃,但她沒有過舒適的日子,劉邦和項羽打得天昏地暗時,呂雉不幸成了俘虜,被押到兩軍陣前,麵臨著烹殺的危機。劉邦的態度是根本不在乎,這可能是成大事者特有的氣質,其意未必在犧牲呂雉,但呂雉大概感覺到冰涼透骨。此後她被囚在楚軍中做人質,折磨和淩辱自不必說,性格中便增加了多疑與缺乏安全感,其後遺症成為很多人厄運的開始。
楚、漢罷兵言和之後,呂雉回到劉邦身邊,她恍如隔世,及至當上皇後,她仍然感到不安全,因為劉邦身邊不乏紅粉佳人,隨時可能讓她下台。最大的威脅是戚姬,這個氣質高貴的得寵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她明白皇宮是權力爭奪的戰場,其殘酷不亞於刀劍相交的沙場,戚姬的辦法是勸劉邦立其子如意為儲君。
如意言談舉止都有劉邦之風,呂後之子劉盈怯懦,廢掉劉盈立如意是劉邦打的如意算盤,但呂後跟她兒子不同,她要給情敵和政敵以極大的反擊,且絲毫不張揚。
與戚姬不同的是,呂後覺得纏綿不如投其所好。在封建中國,男人是權力的持有者,女人要使用權力,必須通過男人的手實現。
如何把握男人的手?纏綿固然是一種方法,但輔佐男人成大事遠比纏綿更為積極。要想做成大事,從心底感到生命的充實,就必須“靠自己”。
呂後千方百計招來劉邦以往請不來的“商山四皓”,即東園公、裏先生、綺裏季、夏黃公。找這幾個德高望重之人費了不少勁,因為他們為避秦亂隱居山林,聽說劉邦從不重視儒生,言語不幹不淨,始終不願離開林壑幽美、雲蒸霞蔚的隱居地,呂後請來“商山四皓”,使之為太子賓客,使怯懦的太子潛移默化地增長見識。
劉邦這回沒話說了,見到四位白發長者,他知道太子已不可廢,因為其羽翼似乎已成。他讓戚姬起舞而自己放歌:“鴻鵠高飛,一舉千裏,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繳,尚安所施?”
戚姬淚流滿麵,身處封建宮廷,母以子為貴,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倒黴”,而呂後在樹立威望的過程中大做文章,出手就把淮陰侯的人頭拿來懾服群臣。她看到張良已過上半隱居生活,兢兢業業的蕭何不是強硬派,除掉韓信很多事情就消停了。
在除掉淮陰侯的問題上,劉邦尚且猶猶豫豫,而呂後出手為之,人們就不免對她畏懼幾分,呂後能果敢地解除劉邦心中的疙瘩,也讓夫君“且喜且哀之”。淮南王黥布反叛時,高祖因病打算派劉盈討伐,硬是被呂後涕淚交加逼上戰場,“黥布不易對付,太子豈非羊入虎口!諸將多是太子叔伯輩,怕難以心甘情願地俯首聽命。”劉邦隻好帶病出征,戰中不幸身中流矢,因傷口潰爛而駕崩。
劉邦去世之後,漢家天下固然還姓劉,但掌舵者已是呂後。呂後違背“非劉氏不王”的約定,追封其父為宣王,呂後的兄長、侄兒和外甥等10餘人皆被封為王侯。在女人智謀被視為“頭發長,見識短”的年代,呂後確為強者。
呂後采用黃老之術,以無為的方式管理國家,委任良臣、頒布良法,但“最毒不過婦人心”,據說封建中國的很多女人狠毒起來,男人乃是望塵莫及的。當複仇的時機終於到來,呂後頻出狠手。
因為恨透了戚姬與趙王如意,唯恐“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呂後很快就幽禁了戚姬,砍手足、挖眼、燒耳,而後丟進廁所,稱其為“人彘”, 讓“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狀慘不忍睹。
據說戚姬曾做一首哀歌,道:“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裏,當使誰告汝?”就是這首歌要了他兒子的命,“賤奴尚敢依靠兒子嗎?”趙王如意很快被除掉。
封建社會的很多女強人的兒子似乎都很文弱,與很多缺乏起碼的人性之舉比較而言,文弱者不逾越做人的底線,當漢惠帝劉盈見到“人彘”時,大驚失色而淚流滿麵:“實乃非人之舉,太後如此殘忍,朕還憑什麼治理天下!”
劉盈此後大病經年,借酒澆愁而不理朝政,呂後這時候已經不為其子乏能而擔憂了,因為沒人能奪走她的權力,子無能,母為之,“號令一出太後”。呂後拉攏皇親國戚,排擠劉姓子孫以圖篡國,甚至將外孫女嫁給兒子為後,結成怪異的夫妻,病病歪歪的劉盈不久去世了。
漢惠帝皇後無子嗣,呂雉為其找到一子,使這個孩子繼位,此子名劉恭,他的親生母親被呂後殺死,劉恭得知真情後,童稚之口無遮攔,很快被呂後幽禁並殺死,另立劉義為帝。
任何人對權力的占有都不會是永久的,病篤的呂後雖不肯放棄權柄,但劉家子孫已容不得她放肆。讓她失望的是,其戚呂祿手握重兵卻不堪一擊,周勃、陳平等發動兵變,她對江山的設計最終落空。曆史沒有忘記其功績,獨立掌政15年的她輔高祖定謀策,減輕百姓負擔,匡正世風,為後來的“文景之治”打下了基礎,也算有大作為。
曆史上奪得權力的女人大都忘記了自己的性別,她們往往如男人般掌權,於自己無關涉的事情躍躍欲試,對權力有足夠的敏感度,有時可能缺乏母性情懷,處事為後世所遺憾。但此種女強人的“柔弱生剛強”之舉往往驚人,於能屈能伸之中,活得生動精彩。
有時候,“退一步,進兩步”,成事之前,呂後賢惠可人,至少是做出了賢惠可人的樣子,成事之後則當機立斷,立即做,堅持做,從而頗有所得,令諸多須眉汗顏。
但任何人處事都要對自身有道德的約束,可能不求對方理解,但要考慮自己的心安,呂後的一些舉措不僅令自己不安,其子亦不安,“期期以為不智”。民諺曰:“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據說“孩子”應為“鞋子”,兩詞方言讀音相同,情節大抵以鞋子更合乎常理,但世上確實有人舍得用“孩子”去套“狼”,“套狼”固然重要,但舍得孩子就真的值得嗎?類似的事情多應深思。
賈南風:留下千古罵名的“禍水”
淫虐賈後亂朝綱
以荒淫為人生追求,是極為荒唐的做法,而荒淫的同時還要弄權幹政,而且並不是專心治國,隻是為了個人與家族的權力,就更是令人唾罵了。做了這些事的人,又偏偏是一個相貌醜陋、心腸狠毒的女人,我們不禁要問:是什麼樣的時代、什麼樣的社會,才會產生賈後亂政的鬧劇?是賈後個人過於深沉、狠毒,還是助紂為虐、利欲熏心的人太多太多愚蠢?
封建宮廷的權力屬於男人,女人的平等在當時沒有被提上議事日程,可當女人如同甚至超過男人的時候,事情自然會發生變化,女人專權也並非新聞。隻是有件事情令人意外,凡是女人獨霸宮廷大都禍國殃民,最後還得男人來收拾。
女人有時忘記了自己是女人,而男人沒有忘記他們是男人,這就好比轉了個圈兒,脫了馬甲又穿上馬甲,女人和男人看著對方的時候,大都沒發現對方有什麼變化,都是自己認為對方可能成為的樣子。
白癡皇帝司馬衷的皇後賈南風是個缺德的聰明人,丈夫的白癡起初讓她沮喪,後來則讓她感到快慰。因為封建中國的政治能使人神魂顛倒,這不僅能讓她因搖尾乞憐者的姿態感到舒服,還可以任意擺布丈夫。
賈南風其貌不揚,“醜而短黑”的她不宜做太子妃,但這個醜女成了太子妃又成為皇後。其父賈充是西晉開國元勳,太子妃曾殺人,晉武帝打算將她廢掉,隻是礙於其父的功勞而不了了之,能在晉武帝“密封疑事,使太子決之”時蒙混過關,賈南風靠的是詭計。丈夫登基後,“純質”而“不能親政事”,她便如魚得水。
曆史對這位皇後的記載除暴戾之外,還說其“淫樂”。封建中國的女強人一朝得勢,大抵要感受淩駕於男人之上的快意,荒淫之事便稀鬆平常,事情口耳相傳,便成為民間傳說,但賈後的黃色故事委實不多。
茅盾先生說,“賈後的荒淫別開生麵。然而後世性欲文學內竟不見描寫賈後的淫豔故事。此層似乎可怪。最簡便的說明即因迭遭喪亂而亡佚,但根本的原因,決不在此。我以為根本的原因乃在後世文人不喜歡將短黑有痣的賈南風作為香豔的性欲小說的主人公。‘淫書’裏的女主人必為美人,幾乎已成中國性欲文學的定例。賈後醜黑,故不能感發許多文人為她特造故事。”原來如此!
如果隻是荒淫,也僅反映了封建宮廷的荒淫無恥,而賈後的出名仰仗其暴虐。據說封建中國有兩個去處至為醜陋:一曰妓院,另一曰宮廷。後者可能比前者更甚。
賈南風獨掌朝政大權,濫殺無辜、誅滅異己,以致人人自危,朝綱為之混亂。比如,皇帝的姥爺楊駿就很倒黴,作為“三楊”之一,楊駿權傾一時,據說此人“不可以任社稷之重”,但他不甚自知,經常親自過問朝中之事,“百官總己”,因害怕“左右間己,乃以其甥段廣、張劭為近侍之職”,“又多樹親黨,皆領禁兵”,因為其“暗於古義,動違舊典”,“於是公室怨望”,使得天下憤然,“駿知賈後情性難製”,也有幾分畏忌,“賈後欲預政事,而憚駿未得逞其所欲,又不肯以婦道事皇太後”。這就有點兒自找麻煩了,經過明爭暗鬥,賈南風終於借他人之手誅之,“夷三族”,皇太後也因此被貶為庶人,後遭迫害致死。
此外,對晉武帝封的宗室、藩王,賈南風一直有“宿怨”,“不得騁己淫虐”,遂導演“矯詔”事件,以“擅殺”罪名除其後患,此舉似可以被看做“八王之亂”的開始。
專權的賈後使大臣被玩弄於其股掌之上,朝廷完全聽從其控製,丈夫成為她任意擺布的傀儡,此後她“詐有身”,從無子嗣的她化裝成孕婦的樣子,長期深居內宮,暗地收養妹夫之子韓慰祖,伺機廢掉太子,以聽其話的養子代立,其黨羽、親屬皆任要職,族兄、從舅、後母都在國事問題上有左右的能力,以致政局日益動蕩。
太子“幼而聰慧,武帝愛之,恒在左右”,武帝讓司馬衷繼承帝位,實際上看重的是孫子,他曾經當眾人麵誇獎孫子,認為頗有其先祖司馬懿之風,“此兒當興我家。”
如果說太子能夠興家,賈後的做法就有些敗家了,當然,敗的是司馬家,從中漁利的是賈家,但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的,賈後畢竟不是武則天一類具有寬廣眼界者,她大概沒有看到,賈家之能榮耀,全賴分得司馬家一杯羹,司馬氏政權不穩,賈家隨之搖搖欲墜,而且事情做得過頭了,“必有餘殃”,在這個意義上,賈後及其黨羽的倒黴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任何的“暴戾”和“專製”都不可能持久不變,司馬宗室諸王“因眾怨謀欲廢後”,賈後確實是個敢作敢為的女人,手段殘忍的她殺死太子“以絕眾望”,誰知適得其反,見太子已死,忍無可忍的宗室諸王率兵闖入宮廷。
《晉書》精彩地記錄了事情的經過:“使翊軍校尉齊王入殿廢後。後與母有隙,故倫使之。後驚曰:‘卿何為來!’曰:‘有詔收後。’後曰:‘詔當從我出,何詔也?’後至上,遙呼帝曰:‘陛下有婦,使人廢之,亦行自廢。’又問曰:‘起事者誰?’曰:‘梁、趙。’後曰:‘係狗當係頸,今反係其尾,何得不然!’至宮西,見謐屍,再舉聲而哭遽止。倫乃矯詔遣尚書劉弘等持節齎金屑酒賜後死。後在位十一年。趙粲、賈午、韓壽、董猛等皆伏誅。”
賈後黨羽被誅殺者數十人,終於發生“八王之亂”,西晉王朝“宗室日衰”。
賈後殘暴幹政,使大一統的中國陷入了300多年分裂割據的局麵,慘烈的血流淌到身後。權力為封建中國宮廷的現實圖騰,令人不得不尊崇和敬畏,善用“法”、“術”、“勢”者之手腕令人折服,民謠曰:“南風起,吹白沙,遙望魯國何嵯峨,千歲髑髏生齒牙。城東馬子莫嚨,比至來年纏汝鬃。”其中不乏詛咒之意。
盡管不是紅顏,但賈後無疑是封建中國的禍水之一,禍水之為禍水皆係其所為,不因其是男人還是女人,特別是在封建中國,不僅寬容女人是極難之事,其實,寬容任何人都不容易。
魯迅先生說,“我們不必恭讀《欽定二十四史》”,僅讀“《曆代紀元編》,就知道‘三千餘年古國古’的中華,曆來所鬧的就不過是一個小玩藝兒。但是在新近編纂的‘曆史教科書’一流東西裏,卻不大看得明白了,隻仿佛說:咱們向來很好的。但實際上,中國人向來想來就沒有掙到過‘人’的價格,至多不過是奴隸”。在中國逐漸樹立現代國民性的時代,先生的這番話實乃醒世之言,值得深思。
武則天:這個女人不尋常
盛唐的無字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