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小便是“神童”(1 / 2)

母親離世的時候,父親陳慧尚在江陵令任上。於是,主持家政的重擔就落在了十五歲的大哥陳霖身上。而年僅十一歲的姐姐也代替母親的角色,洗衣做飯,照管幼小的陳禕與多病的陳佑。陳家塌了半邊天,日子自然過得忙碌而慘淡。好在一年之後,父親辭官回了家鄉。

陳慧身長八尺,美眉明目,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本來,他既有忠心報國之誌,亦有經世濟民之才,然而,時逢隋朝末年,年輕氣盛的隋煬帝登上皇位之後,太想建立千秋偉業而名垂青史了,因急功近利而利令智昏。

陳慧所在的江陵,奉命為隋煬帝建造行宮。作為縣令,他必須親自主持工程。一方麵,他親自經手了皇家行宮的靡費奢華,另一方麵,他也目睹了被嚴苛盤剝的民眾艱難偷生的悲慘。陳慧性情恬簡,雅操高潔,很難與那些貪官汙吏同流合汙,更不願意親自壓榨百姓,且見隋朝大局敗壞,遂掛冠而去。他從江陵回到鳳凰穀後,閉門不仕。盡管其後地方官多次推薦,朝廷也曾頒下調官文憑,都被他托病拒絕了。

父親的辭官歸來,不啻給陳家帶回了久違的快樂之源。尤其是小陳禕,更是從父親身上受益匪淺,奠定了一生的學養基礎。

陳慧有著極深的文化修養,其學識誌節宛若鶴立雞群,高拔時輩。而陳禕自小聰明穎悟,記憶力超群。他沒有一般兒童好動的天性,特別喜歡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案前讀書習字。他小小年紀,便整天捧著一冊圖書,纏著父親問個不停。陳慧沒想到小兒子這樣聰明好學,於是也以每天教他識字作文為樂。

陳禕六歲隨父親習文,兩三年之中,閱讀了大量儒家經典。到他八歲的時候,父親開始給他講《孝經》。一天早飯後,父子二人像往常一樣隔著書案麵對麵坐下。陳慧輕輕咳了一聲,道:“今天我們講曾子避席。”說著,陳慧在紙上寫下“曾子避席”四個字。

陳禕指著“曾子”兩字,說道:“我知道曾子,他是孔老夫子的得意弟子。”

陳慧點點頭,講說道:“席,就是炕席。古代沒有椅凳之類的坐具,人們都是席地而坐。孔夫子為弟子授課之時,也是如此。一次,曾子坐在孔子身邊,夫子問他:‘以前的聖賢君王有至高無上的德行,精要奧妙的理論,用之教導天下之人,人們就能和睦相處,君王和臣下之間也沒有不滿,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曾子一聽,馬上明白老師要以深刻的道理來點化他,立刻站起來,走到他們所坐的席子之外,垂下雙手,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不夠聰明,哪裏能知道?還請老師把那些道理教給我。’這就是‘曾子避席’的故事。此後‘曾子避席’就成了尊師重道的典故。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陳禕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站了起來,整理好衣襟,畢恭畢敬地站在父親麵前鞠了一個躬,然後回答:“孩兒明白。”

陳慧欣然,故意問道:“你明白就是了,為何要站立起來呢?”

陳禕說:“各種典籍所闡釋的道理,並不僅僅是書麵知識,而必須身體力行。就像曾子回答老師的問題要避席以表示他對老師的尊重一樣,我既然已經明白這個典故的道理,作為兒子的我在父親麵前,又怎能安坐不動呢?當然也要避席。”

陳慧見小兒子如此穎悟絕倫,自然異常高興。親朋好友聽說之後,更是讚不絕口,紛紛以神童相許。加上小陳禕溫清謹厚,知書達理,所以從小就為鄰居鄉親所喜愛。陳慧知道兒子日後必成大器,於是更加認真地教他,不但指導他修習儒家課業,也時常為他講解一些佛教經論、道家典籍。在父親的熏習教導下,陳禕好學不倦,瀏覽史書,效仿先賢,小小年紀,便涉獵了很多經籍。他還有一大特點:凡是學問,必求甚解;少有領悟,立即實行。

從此,陳禕不再與街上的頑童廝混,整日埋首於書本,專心致誌地攻讀,即使門外集市廟會上鑼鼓喧天,百戲雜陳,熱鬧非凡,他也能毫不動心。因此,他在少年時期,便頗具儒雅風度。

陳慧退隱之後,將家族振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小兒子陳禕身上——長子陳霖自幼持家,讀書不多,二子陳素(長捷法師)已為方外之人,三子陳佑體弱多病,難以指望。因而,他在傳授陳禕學識的同時,也時常帶他外出遊學——古來,中國先賢十分重視山水遊曆。人,飄逸於叢林原野,漫遊於名山大川,逍遙於天地懷抱,心靈很容易進入物我兩忘的空明境界,從而使得性情得以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