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盜劍(3 / 3)

陽光下葉驚羽麵上的表情就像一隻嘶嘶吐信的蛇。當葉驚羽的步履聲消失後,淩飛宇順著影壁走了過來:“出來吧。”

蝰蛇疑問道:“淩飛宇,直到現在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要相通煙雨樓,出賣雲子安呢?”

淩飛宇慵懶地從身後取下黃銅煙杆放入菸草,火石輕輕一磕點燃道:“我並不滿意如今的藏劍山莊,煙雨樓可以幫助我實現自己的野心,為什麼不可以合作呢?”

“可是背叛師門是奇恥大辱,一旦事情敗露你將成為眾矢之的,這個風險未免太大了些。”蝰蛇扯開肩頭的衣衫,將止血散傾倒在白衣人所刺的傷口上,咬緊了牙齒。

“誰會知道你所謂的背叛師門呢?淩飛宇輕輕在白玉雕欄上磕去煙灰:“葉驚羽與葉裳長期不和,如今雲想衣出嫁更是讓他起了殺心,我順水推舟促成此事,所以他們倆必有一死一傷,我與煙雨樓合作暗中結果了雲子安,藏劍山莊就是我的了。到時候一個挽藏劍於傾倒的淩飛宇就會出現在人們眼中,誰還會知道這些隱秘之事呢?”

蝰蛇合上了衣衫:“即使你我不能殺死雲子安,也可以將其重傷。煙雨樓可以給你留條萬全的後路。方才我在取摘星劍的過程中,遇見一個絕世高手身穿白衣,形容怪如鬼魅,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蝰蛇兄,那我就多謝你們煙雨樓了。”淩飛宇撮了口煙嘴,聽見白衣人時他雙眉微蹙道:“那白衣人是用雲子翼屍骸做成的屍劍客,而摘星劍中內藏迷笛,用以催使他移動,此事怪我未曾事先告知於你,他是雲子安秘製的武器。”

蝰蛇咒罵道:“對待自己死去的兄長尚且如此,雲子安這個人當真是該死的偽君子。”

“蝰蛇兄,你跟隨我順著後花園盡頭的棧道上山,向北一路行止,就可以到達雲子安的閉關室了。”

兩人沿著木棧道蜿蜒而行,其上天穹湛藍,鴻雁行行;其下鏡湖恬靜,鬱鬱蔥蔥。蝰蛇抬頭遠眺,棧道的盡頭雲海環繞,峰巒掩映其中。

淩飛宇用煙杆指了指:“那就是天梯石棧上的閉關室,雲子安在其中參悟歿劍訣已三月有餘,可是迄今也是一無所獲。”

“歿劍訣是什麼?”蝰蛇心頭一凜,紅袖所說的任務名稱正是歿,而淩飛宇口中的歿劍訣,無疑與這次任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淩飛宇悠然吐出了煙圈:“這歿劍訣乃是當年雲子翼所創,莊內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是對於我們幾個師尊的親傳弟子就不是秘密了。自雲子翼死後,師父一直在參悟他留下墨跡中的劍訣要術,但是貌似都和歿劍訣風馬牛不相及。前一陣子江湖風聞昆侖掌門冷老頭得到了歿劍訣,師父當時心急火燎地命令葉驚羽立時就把昆侖派剿了,得到了所謂的歿劍訣。

蝰蛇眸色怨毒,他遙望山色道:“隻是因為所謂的歿劍訣,就將昆侖派屠殺殆盡,你師父雲子安沒有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

淩飛宇說道:“昆侖派這些年帶領道上的響馬劫掠官府與客商,自然也是聲名狼藉,況且武林中自古以來就是弱肉強食,現在我們藏劍勢大他們也隻能乖乖伏誅了。”

“難道你們就不怕有朝一日會被仇家報複嗎?”蝰蛇滿臉通紅,手下意識地握住了刀柄。

“蝰蛇兄莫激動。”淩飛宇拍了拍蝰蛇的背,“其實昆侖的事情與你我何幹,我們閑聊倒是誤了正事。我其實想問你,白宗主將這次任務命名為歿,究竟裏麵蘊藏了什麼秘密,是不是和雲子翼留下的歿劍訣有關?”

“其實這一點我也不知道,紅袖姑娘給了我一個鐵匣,說這就是歿的秘密,讓我交給一個人,立殺雲子安後返回總壇。”蝰蛇緊抿嘴唇,竭力將眸中的悲傷咽了下去。

“鐵匣?”淩飛宇聽到鐵匣時兩眼放光,“你們宗主有沒有告訴你其中裝了什麼東西,是否與雲子翼和歿劍訣有關?”

“鐵匣究竟被交給誰了?”淩飛宇睜大眼睛追問道。

“你不知道鐵匣的事?”蝰蛇瞬間意識到他將任務中最隱秘的事情暴露了,而這無疑是殺手的大忌。“這些無可奉告,因為我們不能出賣任務內容。”

“可是我作為你的內線,理所應當應該知道這些不是嗎?”淩飛宇刨根問底。

“我想你應該知道道上的規矩,殺手是不可能將任務秘密透露給別人的,即使你是我的內線,我也無能為力。”蝰蛇望了望其上的層層石階,長籲了一口氣:“我倒想問問你們師父修煉歿劍訣的效果如何,可以告訴我嗎?”

淩飛宇囅然一笑:“我們藏劍不像你們煙雨樓,根本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和秘密,說來我都替他感到羞愧。他參悟武學典籍多年,雖然他的劍術已經爐火純青,可是卻根本不是歿劍訣的路數。”

“雲子翼當年留下的劍訣,他的胞弟雲子安怎麼可能不會,你又怎麼能那麼肯定雲子安修行的不是歿劍訣?”蝰蛇不解道。

“當年雲子翼劍出猶如神祗,力道和速度已至化境,並非雲子安現在的身手可以相提並論的,這點全莊人都是看在眼裏的,所以他所修行的必然不是歿劍訣。”淩飛宇淡淡地說道。

“藏劍莊主居然不會他大哥的歿劍訣,這傳到江湖中豈不令人恥笑?想來你們藏劍劍術精妙,一百零七式的雲岫劍訣和內功心法問水訣已經令人歎為觀止,偏偏最出神入化之技卻無人習得,真是一大憾事誒。不過這些年來你們已經成為江湖魁首了,連我們煙雨樓現在也對你們忌憚三分。”

淩飛宇輕輕拂去煙鍋上的一片落葉:“在昆侖被葉驚羽平定之前,唐門和霹靂堂已經是我們的附庸了,十幾年前雲子翼時代他們還可以與我們在江湖紛爭中分一杯羹,如今我們勢大,雷千仞與唐無邪也不得不專門前來恭賀雲想衣的婚禮了。”

蝰蛇踩過黃葉密布的山路踏上大理石階,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在我來之前紅袖姐曾經告訴過我,歿是一個詛咒,當這個秘密有一天被完全揭開時,武林中將掀起血雨腥風。”

淩飛宇說道:“你說的對,歿劍訣產生之後雲子翼就死了,他妻子唐婉兒腹中的胎兒也死於難產,也許這真的是一個詛咒。”他煙鍋中的灰隨風灑落:“人生啊,有時候就如這飛灰一般,在人間輝煌地燃燒過,最終也隻不過迎來盛大的挽歌而已,想要把命運永遠踩在腳下的雲子翼,到頭來不還是無力地被死亡所終結。”

行至天梯雲棧的半途,白鶴單足立於山腰之上,層林盡染間猶帶寒露,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蝰蛇撐起鐵骨傘,左近山楂樹上的果實吹落在傘上滑落,他撿起一粒放入口中,甜滑如情吻。

淩飛宇的眉角彎彎的笑飄過,他們站在山頂的空地上,古樸的四神獸石燈籠整齊劃一的密布在兩側,地上連綿的草甸如織錦,飛舞的蛺蝶小憩於閉關室外月白的小花上。蝰蛇渾身的肌肉繃緊,他用腳勾住樹半倚在空,手中握住長刀,目光凝視著石門。

淩飛宇收起鐵骨傘,以掌緣叩響了石門上的獸環:“師父,師娘命飛宇前來請師父下山,主持師姐的大婚之禮。”

許久的沉寂之後,石室內傳來一聲驚恐的慘叫,如驟然而生的驚雷般在山壁間回響,蝰蛇的瞳孔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