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秀進京為武則天講法(2 / 3)

神會極端聰明,格外伶俐,十分要強,反應還非常迅速,他立刻反問道:“大師您老人家坐禪時,是見還是不見?”

調皮鬼終於遇到了克星,隻見慧能拎起禪杖,在他頭上“咚、咚、咚”敲了三下,然後問:“我打你,是痛還是不痛?”

硬梆梆的禪杖敲在光光如也的頭頂上,能不痛嗎!不是麼?小神會早痛得呲牙咧嘴,但他強忍著說道:“亦痛,亦不痛。”

慧能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嘿嘿一笑,說:“那麼,我來告訴你,我是亦見亦不見。”

小神會敏銳地捕捉到了稍縱即逝的禪機,追問道:“如何是亦見亦不見呢?”

慧能耐心解釋說:“我所說的見,是時常見到自己的過失;我說的不見,是不見別人的是非。而你說的亦痛亦不痛,是什麼道理呢?我打你,你若是沒有疼痛的感覺,那你就如同石頭、木頭;你若是痛,那就與凡夫沒有兩樣,甚至心中還會生起嗔恨念頭。”

小神會臉色微微發紅,不自覺地垂下了頭。

慧能繼續慈悲開示說:“你原先問我見還是不見,走了兩個極端,非此即彼,是一種錯誤的思維方式;而你所說的痛與不痛,也沒離開生與滅的範疇,這都說明你身心根本沒有得到解脫。你尚未見到自性,居然還敢在老僧麵前耍貧嘴、捉弄人!”

神會感到五髒六腑都被慧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幾根花花腸子更無法避開祖師的法眼。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頭懺悔。

六祖慧能見他知錯能改,是個可塑之才,趕緊將他扶了起來,讓他在對麵坐下,繼續教導他說:“你若是心中迷惑,不見自性,就要去請教明師,學習明心見性的修行方法。假如你已經心有所悟,就應該依法修行。”

說著,六祖話題一轉,忽然問道:“你雲遊而來,一定餓了吧?”

小神會不知六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接受剛才自作聰明的教訓,照實點了點頭。六祖說:“那麼,我現在讓侍者拿點心來,我自己吃下去,然後告訴你吃點心的感受,你的肚子是不是也就飽了呢?”

這怎麼可能呢!神會咽了一次口水,將小腦袋搖得像貨郎鼓。

“同樣的道理,”慧能一笑,繼續說道,“現在,你自己被無明所惑,不見自性,卻反而問我見不見性。我見不見性,我自己知道,豈能消除你心中疑惑?如果你已經見性,也不能代替我啊!你要知道,各人吃飯各人飽,自己的生死自己了。所以,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明心見性,而不是問我見不見性。”

慧能這一番慈悲開示,感動得小神會痛哭流涕。從此,他隨侍在師父身邊,像小苗沐浴雨露一樣迅速成長。

一天晚上,六祖慧能攜弟子到寺外曹溪岸邊散步。天空一彎月亮,地上一曲溪水。月光皎潔禪心寂,溪聲喧鬧蘭若靜。

小神會畢竟是孩子心性,忽然指著彎彎的半月說:“師父,您看,我們走,月亮也跟著走,好像一隻小船,搖啊搖。”

“那一半呢?”慧能大師無風起浪,忽然問道。這是在以月喻禪。“那一半”指的是佛性,我們的身體在動,那一半動嗎?

於是,清新的禪意如同迎麵而來的微風,徐徐吹拂著弟子們的心靈……慧能又將大好禪機推向了更高一層,他問神會:“你能用手指指出這一半,能指出另一半麼?”

是啊,怎樣才能認識到佛性呢?小神會回答得妙極了:“看清了這一半,也就明白了那一半。”

慧能一笑說:“小神會,理論上你已經明白了,關鍵是把自己的‘那一半’顯發出來。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明理的多,行動的少。禪,不是一種玄妙的理論,而是人生的真諦,要將它貫穿於日常生活的每時每刻。”

小神會鄭重地點點頭,默默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問慧能:“師父,古人常常以月亮比喻禪心,什麼‘禪月孤圓’、‘禪月湛然’等等。那種美妙的意境,我能感受到。但是,怎樣才能領悟到自己那像明月一樣的禪心呢?”

慧能不答,而是指著天上的月亮說:“你想想看,怎麼才能將天上的月亮捉到手裏?”

小神會咯咯笑了起來:“師父,你這不是故意難為人麼?試問天下,誰能捉住天上的月亮呢!”

慧能居然說:“我就能。”

小神會自然是一臉的不相信。慧能也不解釋,走到曹溪邊,雙手捧起一汪清水,讓弟子們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