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有部電影,叫《毛澤東在1925》。影片說的是那年春夏,主人公在韶山發動農民運動的故事。
當時,32歲的毛澤東踩著國共合作的大革命洪流回到家鄉。他的公開身份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候補委員,在革命陣營,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官”了。
韶山一帶掀起了紅紅火火的局麵。
毛澤東創辦農民夜校,組織農民協會,還秘密建立了中國共產黨的韶山支部和國民黨的區黨部。他發動農民平糶除米,阻穀出境,同地主民團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使大革命的時代洪流奔湧在了偏遠的鄉村。
毛澤東在韶山的舉動,驚動了省城。反對國民革命,一心要抓革命黨的湖南省省長趙恒惕,密派快兵趕赴韶山捉拿毛澤東。幸虧有好心人通了消息,1925年8月28日那天,毛澤東趁著月色,扮作鄉下郎中,被人用轎子抬出了韶山。5米5花5在5線5書5庫5http
然而,電影的結尾,卻是讓毛澤東乘坐小船離開了韶山。韶山本不通船,創作者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處理呢?
這樣的結尾,也許正是要突出毛澤東的詩情——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離開韶山的毛澤東來到了趙恒惕的眼皮底下—長沙。
這首《沁園春·長沙》,就是在長沙舊地重遊時寫下的。
風物依舊的長沙,五載讀書生活時的景致曆曆在目,可世勢全然大變。過去的狂放和歲月的流逝,眼前的崢嶸和社會的生機,還有未來中國的寥廓和希望,都一股腦兒地湧上詩人的心頭。
上闋寫充滿朝氣的萬物氣象。一個“看”字,寫盡明麗高遠的秋天景色。
楓林如火,深寓著他火熱的革命家情懷;萬類霜天,寄托著對自由解放的向往和追求。
下闋寫充滿朝氣的人格主體。一個“悵”字,道出了無盡的蒼涼和想象。
青春歲月,擺脫不了的回腸蕩氣;指點江山,從昨天延伸到今天的英雄本色。
在迎送歲月的時候,人們在創造生活,有的人,同時會創造曆史。
熟悉的往事逐漸遠去。陌生的現實和未來正步步逼近。
這時的中國,恰如“百舸爭流”的競技場。國民革命席卷南方,同北方
的軍閥統治遙相對峙。麵對奔騰不息的江水和爭相前行的大小船隻,詩人感到是那樣的親切,又平添出異樣的嚴峻。
是嗬,就像遼闊的天空和水麵,任人角逐,但究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在人類鬥爭的風浪中,又是誰能夠遊到勝利的彼岸呢?
詩人的耳邊,或許回蕩著他五年前在《湘江評論》上敲響的黃鍾大呂——
“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社會者我們的社會,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幹,誰幹?”
毛澤東是一個喜歡提出問題的人。
他常常問天,問地,問人,問自己。向世界發出各種各樣的提問並尋找答案。他的追問,有時是詩人的,有時是政治家的,有時是哲學家的,有時是革命家的。有時,則兼而有之。
“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幹,誰幹?”如果說還是有幾分書生意氣的豪言壯語的話,那麼,《沁園春·長沙》,則以一聲“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告別了過去,為過去的書生意氣畫上了一個句號。
從此,一心要扭轉乾坤的詩人毛澤東,開啟了以更加具體沉實的責任感為基本旋律的創作時代。
1963年編選《毛主席詩詞》時,他特意把這首《沁園春·長沙》選為開卷之作,足見這首32歲之作的分量。
詩人還解釋說:“悵寥廓,說的是在北伐以前,中國的命運究竟由哪一個階級做主?”
寫完《沁園春·長沙》,毛澤東來到了當時國民革命的大本營廣州,成為了引人注目的政治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