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港受命 知悉內情
關露在香港飯店住下後,等待組織上派的人來接頭。第二天兩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青年,來到關露下榻的旅館。來者正是八路軍駐港辦事處主任廖承誌和中共中央社會部副部長、情報委員會主任潘漢年。
潘漢年1906年1月12日生於江蘇省宜興縣陸平村。1925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1928年開始負責文化統一戰線工作,30年代初期負責做國民黨地方實力派的工作。曾任《革命軍報》總編輯,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宣傳科科長、中共中央宣傳部文化工作委員會書記、左翼文化總同盟中共黨組書記、中共江西蘇區中央局宣傳部部長、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宣傳部部長兼地方工作部部長等。遵義會議後,奉中央指示前往上海恢複白區工作以及打通與共產國際的聯係。1937年9月,任八路軍駐上海辦事處主任。
對上暗號,雙方確定了彼此身份後,廖承誌直截了當地說:“現在,黨經研究決定派你到李士群那裏工作,去了解了解他的動態。”潘漢年具體說道:“你回上海後,要利用你妹妹與76號特務頭子李士群妻子的關係,到李士群的身邊去做聯絡工作,從他那裏搜集情報,適當的時候做些策反工作,並及時向黨組織彙報。不過,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那裏是虎穴狼窩,李士群也不是當初的李士群,是大漢奸,大特務頭子,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可以說他那裏時時有凶險,處處藏殺機,你可要高度警覺。所以,為了你的安全,組織上要求你在那裏多用眼睛和耳朵,盡量少說話,少用嘴巴。”
關露一聽是要她到76號大漢奸李士群那裏去臥底,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就說:“讓我考慮兩分鍾可以嗎?”因為她了解76號是個什麼地方,也知道李士群是個怎樣的人。
李士群是浙江遂昌人,家境不富裕,經曆很坎坷。少年喪父之後,與妹妹二人全靠母親種田養活,隻在本鄉讀過幾天私塾。多虧生性聰敏機靈,居然無師自通,十七八歲獨闖上海灘,考上了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眼看因經濟窘迫混不下去的時候,卻意外地認識了上海複旦大學的女學生葉吉卿。這位時髦女郎不但慷慨資助他完成學業,而且還以身相許,作了他的結發之妻。青年李士群十分活躍,1927年加入共產黨,還被選派赴莫斯科東方大學留學深造。
李士群從蘇聯回上海後,以“蜀聞通訊社”記者身份從事地下工作,是30年代中共中央特科“打狗隊”的成員。1931年4月,負責中央特科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顧順章叛變後,中共在國民黨內的情報係統遭到嚴重破壞。中央調陳雲負責特科工作。1932年上海“一?二八”抗日戰爭後,陳雲離開特科任全國總工會黨團書記,特科便由潘漢年負責。在這期間,潘漢年經常直接聽取李士群的彙報,向他布置任務。
關露的妹妹胡繡楓曾幫助過李士群的老婆。那是1934年5月的一天,天還沒大亮,李士群的老婆葉吉卿便神色慌張地來敲胡繡楓家的門。進門後,曾經也是中共黨員的葉吉卿告訴胡繡楓:打狗隊要處死上海警察局督察長陳晴,因為李士群和陳晴熟悉,便讓他請陳晴吃飯,吃完飯出來,事先埋伏在路邊的隊員開槍將陳晴打死後離開。誰知陳晴沒被打死!當天夜裏兩點多鍾,李士群因為涉嫌謀殺陳晴,被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逮捕。
李士群被捕後,葉吉卿無處安身。此前李劍華被捕,胡繡楓求李士群,李士群沒有撒手不管,四處替她拜門子想辦法;而今李士群被捕了,葉吉卿來求胡繡楓李劍華,他們能撒手不管嗎?李士群坐牢期間,他的老婆葉吉卿懷孕,關露的妹妹胡繡楓將她接回家中悉心照料。李士群的老婆葉吉卿在遂昌老家生了孩子以後,便帶著孩子們從老家到南京,住在胡繡楓家。對於無家可歸的葉吉卿來說,胡繡楓的家就是她的落腳點,胡繡楓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為了不引渡給國民黨政府,李士群急中出歪招,居然托人走通上海青幫“通”字輩大流氓季雲卿的門路,投了門生帖子,讓人家把他保釋出來。不久,他又被“中統”前身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捕獲。他旋即自首叛變,反過來當上調查科上海區直屬情報員,很快又與大特務丁默村、唐惠民等人合夥,在公共租界白克路同春坊新光書店編輯特務刊物《社會新聞》,由國民黨CC係頭子陳立夫直接控製。
李士群出獄後,對胡繡楓給予在患難中的葉吉卿的幫助十分感激,表示將來一定報答。
汪精衛叛國後,李士群從國民黨反水出來,追隨汪精衛,當上了清鄉委員會秘書長、剿共救國特工總部主任,特別是李士群掌管的“76”號魔窟,令整個上海談虎色變、望而生畏。當時,李士群手下有三千人馬,四處暗殺綁架,攪得人心惶惶,使上海孤島一片恐怖氣氛。
對於李士群的叛變,國民黨特務頭子戴笠和陳立夫恨之入骨,幾次想除掉他,但都沒有成功。李士群對此非常清楚,因而他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希望與中共發生聯係,便主動提出要胡繡楓作為他與中共之間的聯絡人。胡繡楓及時向上海地下黨組織彙報了李士群的問題。獲悉李士群的處境和舉動後,時任中共中央社會部副部長的潘漢年與康生慎重研究後,認為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可以與李士群建立某種聯係,爭取並利用他。
基於以上原因,當時的南方局想滿足李士群的要求,調胡繡楓到“76”號做李士群的策反工作。但是由於當時胡繡楓和丈夫李劍華遠在湖北宜昌做情報工作,無法分身。而關露恰在上海,於是妹妹胡繡楓就把關露介紹給上海地下黨,並稱關露與李士群全家也很熟,因此,策反李士群的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關露頭上。
組織上既然決定派自己去,自然有它的道理。關露稍微考慮了一下,就欣然接受了這一特殊任務,置個人生死安危於度外。離別之時,潘漢年再三叮囑她:“千萬要注意,你在那裏要多用眼睛和耳朵,少用嘴巴。今後要有人說你是‘漢奸’,你要強忍,千萬不能辯護!一辯護,你就會徹底暴露。”關露點頭點頭,以示記住了。
在香港隻待了幾天,關露即踏上了重返上海的征程。
潛伏汪偽 陷身魔窟
從香港回到上海後,關露開始與李士群這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打交道。
李士群當初投靠日本人,以及後來他把丁默邨找來讓丁當個一把手,他自己甘心做丁的副手,目的是為了多弄幾個錢又不需要承擔責任,不出事大家都分得好處,出了什麼事一把手頂著,與他無多大關係。誰知日本人抬出一個汪精衛,還讓他組閣“政府”。丁默邨先和汪精衛掛上了鉤,把李士群辛辛苦苦創下的76號這份家業做了投靠汪精衛的資本。這樣,丁默邨的官就會比他大,弄的錢自然比李士群多。由於形勢的變化,李士群覺得自己原先隻想多弄錢的打算有些空想,至少太吃虧。於是通過關係向汪精衛邀功,說76號的全部家當是他李士群的,不是丁默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