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2月,陳立夫的表弟徐恩曾出任調查科主任,徐恩曾也視鮑君甫為台柱,特準他可自由支取經費,還派人常駐鮑君甫辦事處,以便隨時轉送最新的情報。
中央特科建立了鮑君甫這個關係,就在上海國民黨的各軍警機關和租界巡捕房有了自己的耳目。繼幫助中央特科除掉叛徒戴冰石、白鑫後,特科通過鮑君甫又挖出了好幾個出賣黨組織的叛徒。一時間,鮑君甫成了黨內叛徒的克星。
有時候,根本用不著特科的紅隊動手,隻須鮑君甫借用國民黨之手就可以除掉某些叛徒。淞滬警備司令部的白雲觀偵緝隊拘留所內,有一名在押犯人剛剛抓進來幾天,突然在牢房內大聲嚷嚷,聲稱要見大頭子,有重要事情要講。
這人是警備司令部的偵探從一家旅館逮捕的。其實,偵緝隊對他的身份一時還不清楚,隻是認為他有共產黨嫌疑就把他抓來了,現在突然聽他這樣一嚷,覺得這個人非同尋常,於是馬上報告給警備司令部。
第二天,這人被提出牢房,帶到一間辦公室內。一位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人已經坐在那裏了。“你不是要見大頭子嗎?”看守對犯人說,“這位長官就是,現在你有話就向他講吧!”這位從警備司令部來的“大頭子”正是鮑君甫,他是受警備司令部委托來處理這個案子的。
犯人立刻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原來,這人是中國共產黨山東省委負責人,是來上海開會的。但除了他自己的經曆和身份之外,再三追問,他也說不出更多的情況了。“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想說實話!”鮑君甫把臉一沉,吩咐對他大刑侍候。他想用此手法逼供,弄清這個叛徒究竟知道多少情況。
叛徒被打得血肉橫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拚命喊冤求饒。看來他了解的情況確實不過如此了。當晚,鮑君甫將情況向陳賡作了彙報。第二次提審時,鮑君甫帶來了一位“專家”。這位“專家”其實是特科成員劉鼎,他是奉陳賡的指示專門去給叛徒拍照的。
劉鼎,四川南溪人,1903年出生。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後被派去蘇聯學習。1929年從莫斯科回國,被安排在中央特科工作。
中央特委仔細審察照片之後,證實此人確係山東省委書記,曾在莫斯科東方大學軍事學習班學習過。鮑君甫又再次向他逼問口供,仍然問不出什麼,然後告訴淞滬警備司令部說,此人是共產黨高級幹部,但利用價值不大。警備司令部見這個叛徒既然留著無用,幹脆就將他槍斃了事。
1930年春天,鮑君甫發現中共軍隊中一個叫史書元的軍官投敵。這個史書元是湖南醴陵人,黃埔一期六隊學生。鮑君甫發現他正利用上海“一品香”飯店作掩護,直接找國民黨上海市特別黨部密報中共機關事情。鮑君甫將此事緊急告知陳賡,請他進行處理。陳賡報準中共特委後,命令中央特科二科、三科人員全體出動包圍“一品香”,並親自到現場指揮。特科成員劉鼎作為鮑君甫的專家,隨鮑君甫進入飯店參加宴會,以偵察、監視史書元的行動。特科劉大漢則以記者身份進入飯店探訪。史書元非常狡猾,一看苗頭不對,迅即逃離現場,反而使“劉記者”及特科行動人員因形跡可疑被捕,後來無證據才釋放,雖然殺掉史書元,但中共地下組織做了充分的預防。
1930年4月,叛徒黃第洪陰謀暗害周恩來,關鍵時刻又是鮑君甫果敢出手,使之化險為夷。黃第洪是黃埔軍校一期生,與周恩來有師生關係,北伐時參加了共產黨。黃第洪從蘇聯回國後,說是共產國際指示他回國去參加中共中央特科工作。審慎的周恩來沒有立即答應,叫他熟悉一下國內情況再說。
若幹天之後,黃第洪要求麵見周恩來,地點約在先施公司對麵的郵政局。周恩來出於工作考慮,決定去見麵。周恩來化好了妝正裝備出去見麵,卻被陳賡阻止。
陳賡說:“這樣吧,我先派幾個人去先施公司旁的郵局附近偵察一下,如果附近情況正常,我再帶黃第洪到別處與你會麵。”
過了一會兒,派出去偵察的人回話說,先施公司附近情況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周恩來聽後,還是決定去,但陳賡還是不讓他去。就在兩人進一步商討之際,鮑君甫的保鏢連德生送來了一封急信。
周恩來打開信封一看,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原來是黃第洪寫給蔣介石的一封效忠的抄件。信中說:“自己永遠是校長的學生和忠實信徒,雖然一時糊塗和共產黨有聯係,還去了蘇聯,現在決心將功補過,效忠黨國。我已與周恩來單線聯係,可協助抓捕……”
原來,蔣介石看到黃第洪的效忠信,既高興又特別重視,立即批轉給中央調查科主任徐恩曾,說此人對黨國一舉摧毀共匪首腦機關大有用處,命調查科從速處理之。徐恩曾又將信批給鮑君甫。鮑君甫一見,感到事情非同小可,時間緊迫,當即將黃第洪的信以及蔣、徐的批示抄了一份,讓連德生送給陳賡。
事情真相大白。周恩來與陳賡商量對策後,周恩來一麵拖延下次見麵時間,穩住黃第洪;一麵增加特科偵緝人員,全程監控黃第洪的活動規律。然而,十分警覺的黃第洪更換了住址,行蹤也更詭秘。但是,他的新住址還是被特科人員發現了。經鮑君甫布置安排,監控守候,終於在一個灰暗的傍晚發現他回來了。中共特科人員敲開黃的大門,手持鮑君甫的名片對他說:“我們是楊登瀛辦事處的,楊先生對你很重視,請你去一趟。”黃第洪果然不疑,跟著兩位特科成員上了黃包車。來到一個僻靜處,兩位特科成員不聲不響就把這個叛徒給幹掉了。
1930年上半年,陳賡通知鮑君甫,我黨有兩個地下機關被暴露,巡捕房及華界當局準備去抄查,如果特務機關一動手,我黨將會遭受重大損失,鮑君甫接受任務後,立即將東西轉移,使巡捕房搜查時撲了空。在上海北火車站華界曾有一個雙開間的門麵房屋,是我黨的宣傳機關,但被叛徒出賣。陳賡事先將宣傳品、旗幟和一些衣物用具全部拿走,然後由鮑君甫向敵方打電話,上海市警察局、巡捕房在鮑君甫的帶領下進行搜查,結果隻搜到一些用處不大的宣傳品帶到上海市警察局,局長袁良非常高興,當場嘉獎鮑君甫。
1931年初,化名“李士珍”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關向應在自己的寓所被捕,同時被公共租界巡捕搜去了一箱文件,其中有不少中共機密文件。黨組織知道後,立即指示陳賡動用一切關係設法營救,並要求將這些文件拿回來。此刻的蘭普遜,正在為這一箱文件犯愁。他不識中文,又不便將這些文件拿給外人看,於是又想到了鮑君甫。陳賡獲悉這一信息,當即讓鮑君甫將劉鼎介紹給蘭普遜,劉鼎精通英文,他拿起一遝遝文件用流利的英文對蘭普遜說:“這不過是一個學者的手稿。”蘭普遜大失所望,劉鼎趁機將最機密的幾頁紙偷偷藏進自己的口袋,以後又堂而皇之地拿了一疊“手稿”說是帶回家去鑒定,第二天又把這疊文件換下將另一疊稿子帶了去。接著,黨組織又積極去活動,動用關係去保釋關向應。
經過研究,組織上決定通過老共產黨員黃慕蘭,請大律師陳誌皋出麵,將關向應保出來。
黃慕蘭出身名門,在武漢時期,黃慕蘭結識了《民國日報》總編輯、國民黨市黨部宣傳部長的共產黨員宛希儼,在董必武、瞿秋白撮合下,黃慕蘭與宛希儼於1927年“三八婦女節”登報結婚。國共分裂後,黃慕蘭開始轉為地下,去江西南昌當了中共地下交通員。不久,她生了個兒子。兒子生出來剛三天,黃慕蘭還在醫院裏,丈夫就上山打遊擊了。後來,宛希儼在贛南領導暴動時犧牲,於是她把兒子送到男方家,自己前往上海。在那裏,她遇到了新任的中央委員賀昌,經周恩來批準,兩人正式同居結婚。1930年6月22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向忠發在上海法租界被捕,旋即自首。黃慕蘭第一個得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傳給了周恩來,周恩來等人才幸免於難。後來賀昌調往中央蘇區,黃慕蘭則繼續留在上海繼續從事秘密工作。
陳誌皋是個律師,當時在上海的名氣較大。黃慕蘭找到他,請他出麵保釋“李士珍”,陳誌皋照辦了,這對關向應後來獲釋起了一定作用。而此時,黃慕蘭遇到了新的感情苦惱,她的工作對象陳誌皋,對她展開了瘋狂追求。於是,她向組織彙報了此事,並請求去蘇區與丈夫會合。黨組織很快否定了她的請求,並告訴她:“你的工作崗位在上海,你和陳誌皋結合,更加有利於掩護身份,合乎工作需要,這件事組織會向中央證明是服從工作的需要,相信賀昌不會埋怨你的。”為了黨的事業,黃慕蘭最終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和愛情,和陳誌皋結了婚。因為沒有感情,加上陳有外遇,他們後來還是離了婚。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