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哭夠了出來,曾念正在從打包盒裏往外盛著熱粥,桌上還有好幾樣吃的,見我出來,他小聲說讓我先去吹頭發,然後過來吃點熱的暖和一下,不要感冒了。
我應了一聲,去拿了吹風機吹頭發,眼神木然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久久停在自己的嘴唇上挪不開。
溫柔的手從我身後摸了上來,摸著我半濕的頭發,曾念的聲音在吹風機的噪音裏提高了很多,“你還記得嗎,以前在你家裏,我給你吹過頭發的……”
我的手停了下來,吹風機被他從我手裏抽走,他把風擋調小了,開始給我吹頭發,嘴角彎著,專注的看著我的頭發。
我當然記得,又一次冬天我來大姨媽,夜裏洗了頭,因為家裏吹風機壞掉了我隻能等著頭發自己晾幹,沒想到晚自習晚回來的曾念進門看見了,一言不發轉身又出去了。
十分鍾後,他帶著一身寒氣推門回來,我看著他剛要問怎麼回事,他已經把我從床上拉起來,讓我坐在靠近電源的椅子上,然後從兜裏掏出個吹風機來,借了電遞給我,“趕緊把頭發吹幹了,這麼晚洗頭幹嘛!”
我當時看著他難看的臉色,生理期本來就容易炸毛的情緒一下子找到了發作的借口。
“不是你說我早起洗頭害你差點遲到嗎,怎麼晚上洗也不對了,那要什麼時候洗!你更年期啊!”我大聲對著曾念喊。
曾念臉色被我吼得更加難看,還帶著些我不大懂得複雜神情,憋了半天才看著我說,“平時可以,來那個了就不行,你個傻瓜!”
他說完,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吹風機就開始工作起來,他舉著吹風機站到我身後,居然自己動手給我吹起了頭發。
當時自己什麼感覺,我出神的盯著眼前給我吹頭發的男人,想起來了,我繃著臉在心裏甜了好久,第二天上學時還覺得心裏甜。
“曾念,對不起。”我在吹風機的嗡嗡作響裏,對曾念說了這麼一句。
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裝著沒聽見,我的這句話沒有得到回應和疑問,曾念很專心的繼續手上的工作,不再說話了。
頭發終於吹幹了,我和曾念坐下吃東西。
他這時才問我,今天究竟怎麼回事,他作為普通群眾並沒聽到樓頂發生過什麼,隻是知道一些訊息。
我抬頭看看曾念,“高秀華是李修齊的繼母,她在樓頂親口承認,當年殺害李修齊父親的凶手,就是她。”
曾念微微意外的看著我,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喝了口粥,“原來那案子是這麼回事,那李法醫和那個弟弟都去自首認罪,是為了保護這個媽媽?他們感情很好吧。”
他們感情很好……我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米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等我勉強吃下了半碗粥時,白洋來了電話,告訴我高秀華送到醫院了,可是滇越的醫療水平有限,檢查完醫生說必須轉院,高秀華還昏迷著沒醒。
我聽電話的時候,曾念脫了衣服,走進了浴室裏。
聽到嘩嘩的水流聲,我低聲問白洋,閆沉現在怎麼樣了。其實我最想問的是那個人怎麼樣了,可是卻問不出口。
“他守在高秀華身邊呢,李法醫在聯係轉院的事情,他可嚇人了,剛才……沒事,你沒事吧,沒感冒吧?”
白洋的回答裏明顯混亂,我不得不追問,“怎麼嚇人,誰嚇人了?”
安靜了幾秒,白洋歎了口氣才說,“我就是嘴欠,反正也說了,剛才在醫院裏,高秀華在急救的時候,閆沉抱著李法醫哭,李法醫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突然就咳了一口血出來……”
“他受傷了,那現在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我心頭控製不住的突突跳著,著急的問白洋。
浴室裏的水流聲,不知為什麼也突然沒了。
屋子裏安靜極了,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卻聽不到白洋的回答。
電話莫名的斷線了,我往回打就是提醒不在服務區額的係統音,滇越這裏的信號有時的確不穩定,可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嗎。
“年子,把手機遞給我一下……”浴室裏,傳來曾念喊我的聲音。
我拿了他的手機走到浴室門口,從門縫裏遞進去,不知道曾念洗著澡突然要給誰打電話,心裏想著別的事,我也沒多想,轉身坐回到沙發上,又試著給白洋打過去。
還是不通,不過這回是占線的聲音了。
等了兩分鍾,我再次打過去,白洋馬上接了。
“剛才信號不好斷掉了,要給你打回去就接到曾念電話了……你們兩沒再一起啊?”白洋快速講著話,我聽著抬頭看向浴室關著的門。
曾念是要給白洋打電話,他找她幹嘛。
“在一起,他在洗澡,你說他剛才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我問白洋。
“哦,他說忘了存李法醫的手機號,想問我和他在一起嗎,他想找李法醫說話……”
我心頭莫名一緊,“是嗎。”
“可是李法醫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先不跟你說了,醫生也找他呢……”白洋有些著急的說著,那邊好像還能聽到有人在大聲說話。
我掛了電話,走到了浴室門外。
裏麵有水流聲,可我之前沒聽見裏麵有打電話的聲音,也許是我太專注於別的事情,忽略了自己身邊的聲響沒聽到吧。
我有些心亂的一直站在門口,直到曾念從裏麵推門出來。
他看見我在門口,一笑,“站在這兒幹嘛。”
我舔了下嘴唇,“剛才跟白洋講電話,她說你找她了。”我沒直接說,他是通過白洋想找李修齊。
曾念圍著浴巾走出來,“是啊,突然想起來一些事要找李法醫,可是忘了存他的號碼,就去問白洋了,結果沒找到。”
我望著曾念線條勻稱的後背,“剛才白洋說,他吐血了,人都在醫院呢。”
曾念擦頭發的動作一頓,背對著我,“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不清楚。”
我剛說完,手機又響了起來,低頭看還是白洋打來的,趕緊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