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房間還算完好,安放了婦孺,除了空出三間做手術室和藥房,剩下的安置老人。
等到統計完傷者,陽光已經從走廊盡頭的破窗慢慢滑進來。
梁凱嫻做完清理,順著牆壁坐在地上,摘了口罩大口呼吸。
安娜的電話打來時,她正清理掉在腿上的牆皮,“早晨,做咩啊?”
“早晨,Leonie,”安娜的聲音難得有了起伏,“你幾好嗎?”
梁凱嫻撚動指尖上的石灰粉,“好好,尋日(昨天)的飛機沒被擊落,今日仲可以睇(還能看)一場日出。”
安娜說了句“恭喜”,“藥品已經備好,最遲聽朝(明早)到莫迪加,用我們自己的分銷平台,藥同人都可以放心。”
“你睇,每日都是好消息。”梁凱嫻笑眯眯地跟她說。
安娜沉默了一會,“我即刻同你講的,你可能不鍾意聽,楊總返香港之後就一路陪住楊太太,隻有楊公子蹤跡不定。”
梁凱嫻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這20多年總不能是楊棣在掩蓋孫麗秋行蹤吧?
她說:“噉就查他身邊的人,uncle楊以前的馬仔好多,誰可以保證一心一意?”
安娜還是不理解,“明,但楊總是梁生最信任的人,萬一被他們知道,梁生又要同你嗌交(吵架)。”
梁凱嫻說:“噉就瞞住嘍?”
“咁又是(倒也是),”安娜算得很清楚,“話曬(畢竟)楊總沒同梁生話你同聞醫生拍拖。”
梁凱嫻難得心虛,“講咩啊,誰拍拖?”
安娜不理她口是心非,祝福兩句就掛了電話。
梁凱嫻盯了手機一會,好樣的,秘書100斤體重,101斤反骨。
“Leonie——”
走廊那邊的房間,希波探出頭叫她。
“來了。”梁凱嫻起身過去,電光火石間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想不起來。
希波帶她去病房裏的3號床位,“這位婦女有腹膜炎病史,腸間膿腫,我口述病情你記錄,再請普外聞醫生會診。”
“好。”
梁凱嫻記錄完去樓梯口找聯絡員。
醫療隊的司機兼翻譯吳興林正蹲在那兒,負責樓上樓下傳話,遞送東西。
梁凱嫻聽吳澤說起他剛從外國語大學畢業,打算周遊世界完做同傳,結果一頭紮進誌願者隊伍,又怕又舍不得離開。
“小吳。”她過去叫他。
吳興林一下跳起來,紅著臉結結巴巴,“早,早晨,梁,梁小姐,要我做什麼嗎?”
“早晨,”梁凱嫻問,“聞醫生在手術台上嗎?”
“在,如果不出意外,十來分鍾就能下台,”吳興林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我記性很好。”
梁凱嫻笑,“我知道,你跟他說有個急性腹膜炎並發腸間膿腫的女病人,我等你的回複。”
“我,我這就去。”吳興林飛快地往樓下跑,慌得差點摔一跤。
梁凱嫻又去幫忙給一個孩子處理了擦傷,就聽身後有人叫,“阿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