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票排隊的人百無聊賴,都向袁天晴與梅娥瞧了過來,有人小聲請教別家前輩:“王哥,可知這二位貴人是何身份?”
袁天晴極少下山露麵,被問到的那人又如何得知,他不願露怯,所以壓低聲音道:“能進雅間的貴人,身份是咱們能隨便議論的嗎?不過我看她們麵生,氣度卻極為不凡,不像是中州本地人,應是自別地而來的貴人。”
“原來如此,還是王哥有見識。不過這二位從別地而來,還能從中州城那些老爺們手中搶下這富春樓的雅間,家世不知何等顯赫。”
“倒不盡然。”站在最前方一位上了年紀的管家模樣的人聽到二人對話,轉頭斜睥了一眼,也沒多做解釋,隻是抱手看著小二,就像在等一出好戲開場。
那小二想了半天,始終沒有想起這二位的身份,麵露難色道:“二位可有預約?”
袁天晴笑道:“難道雅間也滿了?”
小二賠笑道:“如果沒有預約,那就得麻煩二位等等了,現在正是滄洲學院招新之際,實在沒有空餘雅間了。”
梅娥拉拉小姐衣袖,小聲道:“要不小姐,我們換個地兒吧,這裏的菜肴肯定比不上山上,不如去其他地方嚐嚐鮮。”
她這話倒也不假,山上給袁天晴做飯的曾嬤嬤,就是曾經指點過此地掌櫃張富春三個月廚藝的恩師。
小二聽在耳中,滋味就不太對了,誰不知道張掌櫃的廚藝,在中州城都是數得著的,比不上你們山上?哪座山?難道是老猿山不成?
旁邊那兩個排隊的仆人麵麵相覷——原來這二位一來就要進雅間的小姐,不是什麼家世顯赫,單純就是兩個別地來的土包子。
排在最前頭的那位管事頗有得色,撚著胡須自矜地笑笑,正好這時有跑堂來到門口唱號,他亮了亮手中號牌,連忙一路小跑到南麵樹蔭下,從轎子裏迎下一位儒生打扮的公子哥。
那位公子哥搖著折扇走到酒樓門口,看到被小二隱晦地攔在門外的兩位美貌小姐,頓時眼前一亮,神態自若地走到看起來更好說話的梅娥身前,合上扇子輕拍在掌上,道:“敢問二位小姐可是想進去吃飯?”
梅娥看了眼不說話的小姐,隻得自己點了點頭。
公子哥笑道:“富春樓的座位向來緊俏的很,若是二位不嫌棄,不如和在下共用一桌?”
梅娥搖搖頭。
小二雖然不滿梅娥先前對富春樓的詆毀,但能被派來門口迎來送往,他察言觀色與接人待物的本事當然差不了,極快消去心中腹誹不滿,猜測這兩位可能是才來中州城的學院新生,以後說不定會成為常客。
他笑著露出八顆牙齒,“二位是初到此處吧?如果沒有落腳之處,不如就落榻本店,想吃什麼,自會有人送到三樓客房。當然,若是願意和這位李公子共用一桌,那也自無不可。”
袁天晴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二樓左邊靠窗那間雅間,現在可有人?”
小二臉色微變,“可是那間鬆雲居?”
袁天晴用神識掃了一眼那間閑置雅間的房名,說道:“是。”
那位被稱作“李公子”的公子哥聽見“鬆雲居”三字,一甩折扇,頭也不回地進了門,嘴裏還念叨著“晦氣晦氣!”
小二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酒樓裏誰不知道,最“照顧”自家生意的那兩位溫公子,出身於酒樓東家老猿山,其母是山上大管事沐漪,其父是三長老溫健柏,兩位公子真是人如其姓,時常呼朋喚友來吃白食,是上到掌櫃下到夥計都避之不及的瘟神。
二樓最左的雅間鬆雲居,正是兩位瘟神強行要求留著的,這二位小姐指明那間,莫不是那兩位的同學?
那兩位爺自己天天吃白食還不夠,居然還叫人來,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梅娥見小二久久不回話,不由有些惱火,小姐來自家的酒樓,哪有吃不上飯的道理!她把小臉一板,“小姐問你話呢!”
“沒,沒有,鬆雲居正空著呢。”
小二再不待見兩位溫公子,也隻能捏著鼻子將二位“溫公子的朋友”帶到二樓雅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