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浪遊賦(1)(2 / 3)

致以軍人的敬禮!

王小勇(已經沒有飛龍大俠啦!)12月31日信裏夾著一張他身穿軍裝、手持鋼槍的照片,英姿颯爽。說不出是傷感、自卑還是嫉妒,我的眼淚流了出來。

這天夜裏,下起了毛毛雨,閣樓又斷電了。我點起早就準備好的蠟燭,把王小勇的來信看了又看,看著看著睡著了。蠟燭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突然倒了,點燃了蚊帳,我被嗆醒了,拚命撲救,可是為時已晚,火苗已經躥上了屋頂。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睛,火舌舔著我的頭發滋啦作響。萬般無奈,我踹開窗子跳了出去。這時,閣樓像一團捆綁的焰火,越燃越烈。外麵的雨還在下,非但不能將火熄滅,反而如同火上澆油。我漸漸被這眼前的盛大景象迷住了,直到聽見刺耳的消防警報聲才如夢方醒。我看見很多人披著衣服朝這邊跑過來,“噔噔噔”,已經有人踏上了樓梯。我轉身就跑,像一個真正的縱火犯那樣。我沿著屋頂一直跑到城外,跳過護城河,跳入禮河,遊到對岸茂密無邊的森林中。這時,回頭望去,整個臨河城一片火海,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那座閣樓像一枚焰火躥入夜空的深處,綻放出璀璨的光芒。這時,我唯一後悔的是沒有把王小勇的那封信帶出來。

此後的許多年,我浪跡天涯。不但遊遍了大江南北,並且偷渡去過很多國家,藏在飛機肚子底下周遊過全世界。在維也納,你猜我遇見了誰?我的叔叔,他已經是世界著名的音樂家了。演出的海報貼在金色大廳門口,他演出的時候,我的四川嬸嬸在為他鋼琴伴奏,嬸嬸穿著晚禮服,端莊秀麗。多年以前,他們在一次“跑”和“找”的比賽中跑出了人們的視線,就再沒有人看見過他們。原來,他們是蓄謀好的。看到他們今天過著幸福的生活,我打心眼裏高興。可我沒喊他們,我不忍打擾他們,隻是訂了一個大花籃,叫人在演出完畢後獻上。在荷蘭,有一幫妓女愛著我,要我給她們寫詩。因為我每晚必要她們三遍,所以她們給我起了個名字叫“three-liu”,翻譯成漢語就是:“劉三遍”。在普羅旺斯,我也曾和一位美麗的貴婦人雙雙墜入愛河。可是,我很快還是棄她而去。我的愛情早就在我的青春開始之時結束,和任何一個女人做愛,都會喚起我對小玲玲的強烈思念。

久而久之,我漸漸厭倦了陸地上的生活,決定到海上闖蕩一番。站在倫敦地鐵站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我被太平洋上赤道地區那些星羅棋布的島嶼所吸引。後來,我輾轉來到巴布亞新幾內亞,花了一串貝殼幣,從當地土人手裏買了一艘舊舢板,開始向著太平洋與南海之間那些無人居住的小島進發。那些小島有的森林密布,有的正噴著火山,有的終年被厚厚的火山雲覆蓋,據說那裏都是怪獸、食人生番的天堂。舢板的舊主人--一位厚嘴唇、穿舌孔的老哥操著皮金語婉言相勸,通過翻譯,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這艘舢板,最多隻能在澡盆裏劃劃,要想用它征服那萬惡的大海,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他預言我如果執意要去,便隻有一種結局,那就是:舟毀人亡,葬身魚腹。我對土人的善意表示感謝,但並沒有聽從他的勸告。土人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我頭上,眼淚汪汪地離開了。我問翻譯是怎麼回事,他說那是當地象征死人的標誌。我仰天大笑,戴著那片葉子上了船。如果不是碰見風浪,那片葉子會一直在我頭上,像一頂漂亮的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