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理衛生與思想品德(1 / 3)

鄭成一動不動地坐在學校門口的石墩上,見誰都衝誰笑。這個自然是真鄭成了,我那才華橫溢的朋友,如今變成了一個癡子。穿著用他爸爸的舊衣服改成的藍色勞動服,斜背著寫有“振興中華”字樣的舊書包。書包裏總是放著一個半個的饅頭。

他個子長高了一些,但模樣並沒有多大變化。他比出走之前更加沉默了,就連那幾句我都會背的經文也不念了。不過,神態卻很安詳。誰也不知道他這幾年去了哪裏,那個假鄭成是怎麼把他找回來的。

放學了。嘈雜的人群和自行車流中,一個歪戴著帽子的家夥走過來揪揪鄭成的耳朵:“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爸爸呀。哈哈。”

鄭成抬起眼睛,木然地瞅了瞅他,還是不說話。周圍一陣哄笑。“操你媽!”我掄起書包,衝著那家夥的腦袋就是一下。那家夥不服氣,和我扭鬥在一起。

我不是他的對手,被逼到牆角。那小子上前揪住我的衣領,嘴裏罵罵咧咧。王小勇及時趕到,一腳把那家夥踹開,那家夥爬起來找王小勇算賬。我又追上去打,卻被另一個孩子伸腳險些絆倒。不斷有人卷進來,有拿著鏈子鎖的,有手持握力棒的,逐漸演變成一場混戰。

“媽呀!”一個孩子的頭上挨了一記鐵鎖,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他用手一抹,血順著指頭縫流到了地上。緊接著,那邊又是一聲慘叫,一個孩子的後腦勺磕在了水泥花池上。

鄭成安詳地坐在原地,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一陣哨聲,眾人作鳥獸散,地上留下串串血跡。這次事件的最終結果是,王小勇和另外一名孩子被留校察看,我被記大過。

我們是在第二天上午課間操前聽到學校廣播的處理決定的。王小勇當即把校服一脫,狠狠地扔到地上:“媽的,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說著,昂首闊步走出了隊列。他的背影迷倒了一大批人,包括我在內。我想追他回來,跑了兩步,忽然意識到已經了無意義,又垂頭喪氣地回來。這時,廣播操的樂曲已經響起,我迷失在整齊劃一活動的四肢與軀幹中。

“丟人!”爸爸把寄到家裏的處分通知擲到我臉上。“你也別說我,你還不如我呢。”我不吃他這套。“王八操的,你給我滾!”爸爸又一次惱羞成怒。“滾就滾,又不是滾了一次兩次了。”我毫不示弱。“行了行了,”任紅梅奶著孩子打圓場,“誰也別說誰,爺倆都是,一個鳥樣。”

那個小孩長著一隻鳥腦袋,兩隻眼睛大而無神。我覺著他哪兒有些不對勁。

父親和李珍出了那檔子事後,任紅梅就鬧著離婚。因為已經有了身孕,鬧著鬧著就沒了力氣。她怕流產疼,年輕時她曾數度流產,沒想到臨生產挨了一刀更厲害。醫生都說,像她這個年齡了不該再要孩子。她眼淚嘩嘩的,她一直稀罕男孩。終於如願以償了。

父親扳著手指算:“我今年四十二,他一歲,等他二十,我六十二了。俗話說,四十得子,巴結到死。等他娶媳婦,我就該完蛋了。”

任紅梅說:“怕什麼,我們老了,叫小玲玲管。”

小玲玲撇了撇嘴:“憑什麼呀!到時候我自己也有孩子呢。”任紅梅罵道:“這個死丫頭,一點也不孝順。”小玲玲指著那個孩子說:“我孝敬你呀,是孝敬他呀!”任紅梅唉聲歎氣:“你說說,你說說,半大閨女家!”父親嘿嘿一樂:“誰的孩子隨誰家,你自己的女兒怨誰。”小玲玲老在我麵前嘟囔,說她媽一直欺負她,根本不拿她當女兒待。

我點點頭:“我也覺著。”

小玲玲歪著辮子:“你說,要是我們有了孩子會怎麼樣?”我心裏突然一顫。我們兩個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我們不能有孩子,”小玲玲又說,“我們是兄妹。”“什麼兄妹,”我說,“你媽跟我爸爸結了婚,我們才成了兄妹。

可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和幸子、光夫不一樣,這就不要緊。雖然我們長得確實很像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

“呸!別不害臊了。”小玲玲攏了攏頭發,“什麼不要緊,你從哪裏知道的?”

“《生理衛生》上寫著呢。”“你就知道《生理衛生》。”

我提議看看小玲玲那個地方,隻是看看。她不同意:“我才不相信你呢。你都強奸過我兩次了。”

“我沒強奸你。”“你是強奸未遂,我要是告你的話,你早坐了牢了,判個三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