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子笑著大叫:“成哥,我不敢了,還你的煙,一根沒少!”“你還我一條命!”鄭成的眼睛裏露出凶光,抓起旁邊的一個杯子就砸了下去。寶子的笑聲僵住了,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出來。“啊!”周圍的孩子全都閃在了一旁。“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王大勇一瘸一拐地過來,瞅瞅癱坐在地上滿頭血的寶子,又瞅瞅鄭成,“媽的,你小子有種啊,玩真格的?
你真以為你是魂鬥羅啊,來來來,想玩老子陪你出去玩,別他媽的在我這裏搗亂!”說著,拖著鄭成就往外走。鄭成顯然也沒意識到出手如此之重,愣愣的像隻木雞,任由王大勇拖著。王大勇轉身又一把抓起地上的寶子,對一旁愣著的幾個寶子的同學說:“趕緊他媽的送醫院!”
老鄭聞訊趕回遊戲室時,遊戲室裏的孩子已經都沒有了,機器也關了,隻有王大勇一個人正在燈下算賬。
“大勇,我兒子呢?”老鄭焦急地問。“早他娘的顛了,”王大勇說,“顛了更好,不然人家回頭報複他,小命都保不住。”
老鄭神情十分緊張,說話都結巴了“:那……那個孩子不要緊吧?”“不要緊,”王大勇一臉無所謂,“破個頭算啥,腦袋掉了不才碗大個疤?縫兩針,上點藥,照舊!”聽了這話,老鄭的神情稍稍有些放鬆,轉而又關心起自己的兒子來:“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王大勇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老鄭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又被王大勇叫住:“老鄭叔,你別急走呀。”老鄭一愣,回過頭來:“有事?”
王大勇把桌上的賬本往老鄭麵前一送:“鄭成還有塊賬呢,你給他結了吧?”
“多少錢?”“一共三百八。”
“這麼多?”老鄭插進胸前口袋的手又拔了出來,“我沒帶那麼多錢。改天行嗎?”他用央求的眼光看著王大勇。
“隨便您吧。”王大勇把賬本收回來,啪地合上,“父債子還,子債父還,都一樣!”
老鄭剛走一會兒,遊戲室的門被人撞開來,衝進來好幾個提著棍子的家夥,吵吵著:“鄭成在哪兒呢?那個小操的呢?”
王大勇拄著拐杖慢吞吞地站起來,問為首的一個大胖子:“你是鄭成的什麼人?”
“我是鄭成的什麼人?我是寶子他哥!”大胖子氣急敗壞地嚷著。“哦,鄭成不在,有事和我說就行。”王大勇平靜地說。大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大勇:“你是誰?”
王大勇回答:“我是鄭成的哥哥,鄭成是我弟弟。”
聽說假鄭成不見了,媽媽安慰老鄭:“是你的,怎麼都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不行。凡事都是該著,這個孩子反正--我也不怕你聽了不高興,這個孩子在這裏隻會給你惹禍、添麻煩,將來還不一定作多大的孽呢。他要是真走了,還好呢!”
老鄭的眼神空空洞洞,他看著樹上的麻雀說:“假如說,你撿到了一隻受傷的鳥,你把它救下來,喂它小米,它長大,突然又飛走了,你會不心疼?”
媽媽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老鄭走了,媽媽回過神來,紅著眼睛說:“唉,這個老鄭,忒善良了,把我都感動了。罷、罷……”沒想到,過了一兩天,鄭成又回來了,照舊大搖大擺地坐在戰士遊戲廳裏打魂鬥羅。這時,我和王小勇驚訝地發現,他居然和王大勇成了稱兄道弟的弟兄。“你怎麼又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第一次重新看見他,王小勇冷冷地把他攔在了門口。“嗬嗬,哪有那麼好死,我有三十條命呢!”鄭成笑著輕輕推了推王小勇的胳膊,“沒你的事,我找你哥。”
王大勇聽見鄭成來了,笑著迎出來:“兄弟,回來了,哈哈。”“多虧了大勇哥,多虧了大勇哥!”鄭成激動地握著王大勇的手,一個勁兒地說,“我算服了大勇哥了。今後,我就唯大勇哥馬首是瞻,馬首是瞻。”
王大勇一聽,仰天大笑:“自家兄弟,不用客氣。”他們這番寒暄,令我和王小勇都大惑不解,逐漸才理出個眉目。
王大勇出手幫鄭成擺平了鄭成與寶子的恩怨,並且免除了鄭成在遊戲室的欠款。為表示雙重感謝,鄭成在西關飯店擺下酒席,宴請王大勇和寶子兄弟,請王小勇作陪。王小勇有心不去,但又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名堂,就答應下來。可是,晚上王大勇見到弟弟時倒吃了一驚,隨即笑著對鄭成豎起大拇指,稱讚他:“全麵。”“全麵”在我們那裏就是禮數多的意思。
這邊是大勇弟兄,那邊是寶子兄弟,鄭成在中間,兩廂裏稱兄道弟。寶子頭上還纏著繃帶,傻乎乎的就知道吃菜。王小勇好比是打入威虎山的楊子榮,暗地裏察言觀色,見機行事。隻見鄭成端起杯子,王大勇和寶子哥輪流敬,寶子哥一口一個“英雄”來把王大勇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