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牛金星突然心中一寒,背心頓時起了一層細汗。
聽牛金星提起高原,李自成也臉色大變,他瞪著一隻獨眼看了李岩半天,然後轉頭問牛金星,語氣非常緩慢;“你說,高原的兵隻有一萬人嗎?”
“據說隻有一萬,不過,他轄區可有人口百萬,隻要糧草足夠,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十萬人的大軍。嗬嗬,高原可富裕得緊啊!”說到這裏,牛金星麵色有些發白。
“戰鬥力如何?”李自成聲音大起來。
“很強!”牛金星喃喃地說:“高原的部隊戰鬥力如何闖王可問問李岩公子,他現代帶的可是高原的老部下。”在這個時候,他還不忘陰李岩一道,“高原敢去找建奴的晦氣,並取得大勝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說,究竟如何?”李自成大聲質問李岩,語氣頗為不善。
李岩一笑,手中折扇搖了搖:“不可否認高原煉兵很有一套,至於打仗嘛,全靠勇猛,卻沒什麼計謀。這次能夠打敗嶽樂,我聽人說,嶽樂這人也是第一次上戰場,小孩子而已。高原欺負小孩子不算本事。闖王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
“陳留軍雖勇,卻也是闖王的部屬,倒不用擔心。”李岩平靜地說:“我倒要恭喜闖王手下有這麼一支能征慣戰的強軍。高原雖然勇,要想除了,也不是沒有辦法。”
“除了高原,什麼法子?”
不但是李自成,連牛金星也豎起了耳朵。
“無他,唯大義爾。”李岩笑笑。風更大,他一襲白衣飄飄而起, 猶如神仙人物,語調清晰緩和:“若闖王給陳留下一道手令,命高原出兵汝州,牽製左部。就目前而言,陳留軍還尊您是名義上的主公,不得不答應。如此一來,我們便占了名分上的先手。高原遠在山東,我們大可以高官厚爵籠絡他陳留的守將。等打敗孫傳庭,闖王自然是要進陝西的,到時候想必也要稱帝改朝換代。闖王到時候一份聖給高原,封他做個京官,再大封他手下諸將,給予實利,分其權柄。你說他來不來?他不來就是叛逆,為天下人所不齒。不用我們去打,他手下先四分五裂了。他來了更好,自然少了許多麻煩。”
“高,實在是高!”李自成豎起了大拇指。
連牛金星也心中歎服,不過,他心中的不愉快更甚至。李岩的才華也讓他大為嫉妒,長此以往,隻怕自己在闖王心目中的地位就要下降了。
牛金星笑笑:“李公子大才,金星佩服。聽說紅娘子身上有孕,先恭喜公子了。”
李自成不疑有他,也大笑:“哈哈,李公子,這是一個好消息呀,怎麼應該喝點酒慶賀慶賀。”
李岩臉色一變,微微有些蒼白。
闖軍過桐柏山後沒幾天,孫傳庭果然如李岩所料那樣出大軍猛攻。李自成見明朝軍隊來勢凶猛,納李岩之計,故意示之以弱,誘敵深入,從鄧州移兵襄城與孫傳庭對峙。這個時候,高原大敗阿巴泰的消息傳來。
李自成震怒。
同日,李自成下、屬下大將謝君友被孫傳庭斬殺。
與陳留軍在山東河北的高歌猛進不同,闖軍在河南陷入困境。
******* *********** ******* **********
“見過將軍。”陸鶴跪在高原麵前磕了一個頭。同行的還有傅山和兗州來的荀宗文,自出山東以來,四個多月過去了,陳留係組織核心的幾個人算是第一次集中在一起。
“呸,你還好意思來見我,你你你……”高原故意怒喝一聲,用手指著他的臉大罵:“周王屍骨未寒,爾等居然假借我的名義奪了彰德,如此小人行徑,沒得玷汙了我高原,我陳留軍的名聲。”但眼睛裏的笑意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向陸鶴擠了擠眼睛,又朝身邊的荀宗文撇了撇嘴。
陳留軍在天津全殲阿巴泰大軍之後並未追擊後金入寇大軍殘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畢竟,這麼多財帛,人口、牲畜,吃喝拉撒,軍隊也需要整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好。因此,高原軍還駐靜海,開始為期半月的整訓。
反正前麵有周延儒的十萬大軍擋著,而阿巴泰的餘部也兵疲馬乏,現正在香河休養,一時也跑不了。
倒不用急著追上去。
這一段日子,整個戰線陷入短暫的平靜。
陸鶴心中明了,他知道,這個主公心中對荀夫子最是畏懼,忙裝出一副惶恐模樣,“陸鶴死罪,請將軍責罰。”
“哼,小人!”荀宗文麵如沉水,冷冷地從牙縫裏吐出這麼一句。
陸鶴毫不在意,又見到高原滿臉怪相,差點笑出聲來。
還好,傅山幫他解了圍,他走上前一拱手,“高將軍,主意是我出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青主,你也是名士,這這這……肯定不是你。為陸鶴這個小人玷汙你自己的名聲,值得嗎?”荀宗文還在說。
傅山跪在陸鶴身邊,沉聲道;“這次奪了彰德的確是傅山的主意,死罪,請高將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