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朝大海春暖花開(2 / 3)

依循提高專業素養並成立劇團的理想,自第四屆開始,除了繼續開辦向社會大眾推廣昆曲的傳習班外,另成立昆劇業餘劇團與師資培養小組,招收優秀業餘曲友與專業京劇演員,共同學習昆曲,同時培養未來的昆曲師資。第五屆起,師資培養小組更名為“藝生班”,除表演組藝生外,另招考唱曲組藝生以及文武場藝生。師資涵蓋台、港、大陸,甚至美國等地名曲友、學者與昆劇演員及劇校教師。

看一下前後六屆參與授課的演員、曲家與學者的部分名單,就可以窺見其陣容和規格了——

台、港及海外的有:張充和、許聞佩、顧鐵華、曾永義、洪惟助、王安祈、賴橋本、林逢源、蕭本耀、朱惠良。

大陸的有華文漪、侯少奎、蔡瑤銑、蔡正仁、王芝泉、嶽美緹、計鎮華、梁穀音、張靜嫻、汪世瑜、王奉梅、張誌紅、沈世華、顧兆琳、張洵澎、王英姿、王泰祺、王世瑤、張世錚、龔世葵、林為林、石小梅、張繼青、姚繼焜、吳繼靜、成誌雄等。

八年六屆的“昆曲傳習計劃”,培養了四百餘位學員,學員來自社會各階層,從小學五年級學生至大學教授均有。尤其對中文係、戲劇係、音樂係與舞蹈係之師生而言,學習昆曲有助於戲曲文學、表演以及音樂之研究與教學。

台灣的昆劇團

據韓昌雲回憶,在傳習計劃執行期間,不僅她本人積極“遊說”成立昆劇團,曾永義老師更是“振臂疾呼、再三強調”,“昆曲在台灣紮根,必須要朝業餘劇團邁進,有計劃地傳承、演出,這樣一來,傳承才能有所積累,而不是散槍打鳥,學完就散”。

1999年,在第六屆傳習計劃的基礎上,洪惟助以“藝生”班的學生為班底,成立了台灣第一個專業昆曲表演團體“台灣昆劇團”。

朱惠良說,台北市的昆曲演出團體在最近十多年中,發展異常迅速,2001年隻有兩團,之後以每年一至兩團的速度增加,到2011年已增加到十團:台灣昆劇團、昆曲梨園樂府、台北昆劇團、蘭庭昆劇團、12q劇場、詠風劇坊、幽蘭樂坊、台北昆曲研習社、“中華昆曲藝術協進會”。

十個昆團在2001年到2011年十年間,總計獲得台北市政府的補助為1,537萬新台幣,占台北市全部藝文補助2%左右,平均一年153萬,均分配給十餘個昆團。

然而,補貼之微薄,並沒有消減台北昆曲愛好者的熱情參與。

需要說明的是,以上團體基本上是業餘,且成員之間相互交叉互在的也比較常見,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即其中大多數成員,都是昆劇傳習計劃的學員。

台北市“國光劇團”與“台灣戲曲學院”劇團,參與“昆曲傳習計劃”的團員不少,在年度公演中漸加昆劇劇目,2004年首演的新編昆劇《梁山伯與祝英台》,是第一部台灣撰寫製作演出的昆劇,曾永義編寫,“國光”、台灣戲專以及台灣昆劇團演員同台合作演出,由於反響熱烈,之後更遠赴上海、廣州與北京演出。

2008年“國光劇團”以一元人民幣的價格,將《梁祝》的版權賣給了江蘇省昆劇院,展現兩岸昆曲藝術交流的情誼。

昆劇錄影保存計劃

為了讓昆劇舞台藝術得以長久保存,在“文建會”的支持下,曾永義和洪惟助在1992年與1996年,由“中華民俗藝術基金會”執行兩期,以三機作業的方式,前後錄製了大陸六大昆劇院團一百三十五出戲。

錄影計劃主持人為曾永義,偕同主持為洪惟助,洪惟助帶領包括蔡欣欣、周純一、賈馨園、王璦玲等人在內的班底,到大陸昆劇院團協商說項,雖然很辛苦,但得到普遍的理解和支持。侯少奎閑得在家裏包餃子,聽說要錄影,馬上答應。一次他們從廣州出發,跟郴州(永湘嘉昆)聯絡好,比如說十點到,那邊文化局長、劇團團長都等他們,火車很慢,而且是不準點的,到那兒午夜一點多,郴州的人還在那兒等他們!

湖南昆劇團的雷子文,是行裏有名的“傲腿”,他在《醉打山門》裏演魯智深,有一場戲,單腿**,打一套十八羅漢拳,二十分鍾屹立不倒。當時,雷子文已經五十多歲了,他覺得有點難,不想演。洪惟助說,你如果不演,以後這戲可永遠消失了!還說,身體情況不允許,我們分兩次錄。被感動的雷子文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一次演完了,可惜的是,就因為一次演完,體力有些不夠用,就省了幾個動作……

他們錄完要從郴州回上海、南京,買不到軟臥,隻能買硬臥,那時硬臥條件很差,“那個被子都不洗的,很臭”。硬臥三層,板子隻有那麼兩尺寬,他們坐到南京,二十四小時。

現任南華大學民族音樂係係主任的周純一,當時力氣比較大,他個子大概有一米八,他做拍攝工作非常投入。機器大,很重,洪惟助說我們帶一個比較小的吧,他一定要帶大的,他覺得大的效果好,大的好幾公斤他都扛著。

洪惟助還說,蔡欣欣第一次去,什麼東西都不敢吃,隻好給她餅幹,二十四小時隻吃了那一餐;周純一一到南京就受不了了,馬上到洗澡間去泡澡,他跳下去就不想起來了,那麼壯的人也累得受不了。

艱辛付出,碩果累累。鄭傳鑒、沈傳芷的資料,可以說是傳字輩錄影的絕版了。其他卓有建樹的藝術家,錄影時正當五十上下,藝術上處於成熟期,這期間的表演是最為完善的。盡管由於多種原因,個別演員沒有錄影,是不可彌補的缺憾,但就整體而言,如果當時沒有錄影計劃,我們就無法看到那麼多美好的藝術資料了!

《昆曲辭典》

這是“昆曲之旅”的又一成果。

在錄影計劃之前,與昆曲傳習計劃同時,洪惟助跟“文建會”的官員談了幾次。1991年底“文建會”同意編《昆曲辭典》,由“中央大學”承辦,該項目於1992年1月至1993年6月獲得補助;1992年1月至6月搜集資料,成立研究室;1992年7月至1993年6月完成第一冊初稿;1994年7月至1998年6月由教育主管部門補助,完成了音樂、表演、舞台美術、組織、演出場所、演出習俗、佚文傳說與大事年表等的基礎研究。

之後,《昆曲辭典》編輯計劃邀請海峽兩岸戲曲學者專家共同研究撰稿,將第一冊初稿和教育主管部門資助完成的基礎研究,重新修訂並交付審查後,再作整理修訂,2000年完稿。期間,得到當時傳統藝術中心籌備處主任楊基良的大力支持。

《昆曲辭典》分上下兩冊,於2002年出版。

以下是洪教授的回憶——我們1991年開始辦傳習計劃,就想到編《昆曲辭典》,就想到成立昆曲研究室,這三個其實是一起構想的。

首先成立“中央大學”戲曲研究室,編《昆曲辭典》。這個構想比傳習計劃晚一點,等傳習計劃開始,我們就開始討論這個事情。

過去在台灣研究戲曲,把所有台灣圖書館找遍,所有的資料不能滿足二分之一。我覺得應該要成立一個資料室,比如說昆曲,我們大部分的資料可以在這裏找到,這是我第一個要做的事情。第二個要做的就是《昆曲辭典》,因為昆曲這麼重要的一個劇種,竟然曆史上沒有這樣的辭典或者百科全書這樣的東西出現,我覺得應該要來辦這個。1991年我休假一年,到4月我就去南京住了兩個月,每天就到胡忌家,每天就跟吳新雷他們談昆曲,談《昆曲辭典》的構想。

《昆曲辭典》1992年1月開始編,2002年出版,前後十年。原來準備三年完成,文化主管部門主要負責人走了,換了人就停了!隻好且戰且走,每年去要錢,陸續獲得補助!

一共五千多詞條,圖片一千零三張。我這個給公家出,給公家出的好處是他不在乎銷路,不在乎賠本。比如說我出這個書,他就願意賠本,無所謂,書店就要考慮到成本啊。另外我在出版的時候辦了一個發表會,花台幣一百萬,一般書店就要考慮到我一百萬怎麼收回成本。頗有意味的是,吳新雷主編的《中國昆劇大辭典》,完全是個人行為,所有事務都是三個夫子自己做,他們1991年開始編寫,六年完成,卻沒有錢出版。最後還是作為南大校慶“獻禮”,才得以出版,前後整整十年。

台灣的《昆曲辭典》前後也是十年,最難的不是錢,而是大陸資料的收集,其中,包括吳新雷老師在內的大陸學者、昆曲團體和演員,都給予了積極無私的配合。

兩本昆曲辭典,兩岸一樣心情。

炎黃子孫的心是相通的。

文化精英的心是相通的。

“昆曲博物館”

如今的博物館有名無實者比比皆是,請個名人題字就堂而皇之上了電視做了“景點”。即便如“昆曲博物館”,大陸也不止一個,而且還在籌建新的……

且慢,請看看台灣“中央大學”戲曲研究室有關昆曲的資料清單吧——

洪惟助教授隨意說到,當時(90年代初)買的東西,比如說在北京買的一百多塊錢的東西,現在一萬塊都買不到。《戲曲叢刊》買了一至四集,然後到上海買了第五集,五百塊,第九集七百五十塊,現在到北京去要兩萬塊。這是好幾年前,現在有沒有漲價?當時七百塊一大堆,第五集他自己也買一套,也為研究室買一套,到了第九集就想我這裏有了就算了,我家裏也擺不下那麼多,不然現在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