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發動群眾(2 / 3)

“噢。”似乎明白,又似乎更加糊塗的他糊裏糊塗地應了一聲。又試探著說:“老叔,我聽說紙廠的幾個老板想出了邪招,煽動工人給王天龍鬧事,是對是錯?是好是壞?我也琢磨不透。”

胡希能高興地說:“好事、好事,當然是好事。”

“那咱們咋辦?是支持還是不支持?是參加還是不參加?”二狗子胡占勝一連提出三個問題。

胡希能沒有立即回答,他認真琢磨著趁此機會,利用民力把事情鬧大,整倒王天龍,保住紙廠的辦法。“占勝,你趕快通知全體支部委員,立即到我的辦公室裏開會。記住,不要用喇叭喊。”

“是。”他答應著往外走。

“站住。”二狗子停住了腳步,剛要開口問,就聽到胡希能無奈地說:“馮一山、楊金玉就不用通知了。”

“是。”他答應了一聲又重新走出去。至於為啥?二狗子是啞巴吃扁食——心裏有數。

接到通知的委員們,很快來到了書記的辦公室中。這種半秘密的會議過去一般都在胡希能的家召開,自從他和田翠花的事被趙桂芹逮住以後,隻好挪到這裏召開。

人遇喜事精神爽。自以為勝券在握,得意忘形的胡希能今天特別高興。坐在紫紅色的辦公桌後麵的老板轉椅上,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煙卷,又哼著:“我正在城頭觀山景,……”的梆子腔,一種小人得誌的猖狂樣兒。

人員到齊後,胡希能瞅了一下坐在沙發上吸煙、喝茶的五大支委,拐彎抹角地開始了他具有煽動性的講話:“今天把大夥兒叫來,我不說大夥兒也可能清楚,是關於紙廠的事。我們是村裏的幹部,群眾的帶頭人,對這個大事不能看著不管,得有個明確的態度。這幾年小紙廠為咱村的經濟發展,百姓致富出了不少力,大得人心,咱們也從紙廠得到了不少好處。保住紙廠,既是保護群眾的利益,也是為了咱們自個兒。啥叫為人民服務?做人民公仆?就是看關鍵時刻能不能同群眾站在一起,支持他們的行動,同他們並肩作戰。”

知道點兒底細的二狗子胡占勝首先表態說:“俺老叔講的對,我們要做群眾的頭,衝鋒在前,不能做群眾的尾巴,當候補隊員。書記在咱村就代表黨,我們是黨員幹部,更應該聽黨的,具體到咱村,就是要聽胡書記的,叫咋辦就得咋辦,決不能有半點含糊。”

胡希能想繼續聽他的下文,他卻說到這裏停住了。他的話顯然沒有點破今天開會的主旨,沒有辦法,繼續啟發著說:“說聽我的那不對,咱們都得聽黨的,站在群眾運動的最前沿,宣傳群眾,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一塊參加。才能保住紙廠,保住咱們的飯碗子。”

他的話對多數支委來說,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就連那個對他心靈神會的“柴浪花”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想幫腔也不知道說啥好,埋怨他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胡希能心中罵道:“一夥兒笨蛋,平時白吃我的雞鴨魚肉,白喝我的名煙好酒。還有你田翠花平時挺明白的,一點都通,今天咋就不明白我的心?是真糊塗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唉——,看來還需要再進一步的講明白,否則,就是對牛彈琴——白費勁。”

胡希能喝了一大口水,“咕嘚”一聲咽下去說:“聽說紙廠的工人自發的組織起來,找王天龍評理,質問他為啥停紙廠?這是群眾覺醒的表現,也是我們發揮作用的關鍵時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夥兒要積極參加,大膽組織群眾找他評理,不能讓他停紙廠的陰謀得逞。”

“噢,原來如此。”在場的幹部們如夢初醒,明白過來是咋回事。說白了,就是讓我們組織人同王天龍去鬧事。出了人命誰負責?打傷了人誰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到時候收不了場咋辦?……?事情難以預料,後果難以設想,每個人都在認真地思考著,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跟屁蟲”孫喜前決不會上他的當,有利他是“跟屁蟲”,無利他比兔子跑的都快,躲的都遠。

田翠花進過京、串過(天津)衛,也決不會受他的騙。兩人“私交”雖好,但在大事麵前,明哲保身是人的本能。她心裏說:“胡希能啊胡希能,你這招真夠損的,除非憨頭、傻小子才會上你得當。”

二狗子胡占勝是獨一無二的積極擁護者,他兼管七個紙廠的治安,每個月每個紙廠給他一百元的操心費。僅此一項,每年可獲得八千四百元的收入,是他對紙廠情有獨鍾的根本原因。帶頭說:“這事好辦,到時候我一定多帶幾個人去,給王天龍添添熱鬧。老叔,你就請好吧!”

為了鼓勵大家的情緒,每人發了一條《石林》牌香煙,作為發動群眾,開展工作的報酬或獎勵。四個支委除田翠花留下沒有走以外,其他三個支委拿著“勝利”果實——香煙一條,樂嗬嗬地離開了村委會的大院子。在大門口處,正好和從學校回來的王天龍、馮一山碰了個滿懷。

三個支委看到他倆臉上發燒、心裏發慌,手裏的煙不知掖在哪裏好?胡占兵手裏的煙“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又慌慌張張地趕緊彎下腰拾起來。胡占勝強充光棍兒,把整條煙當棍兒耍著玩,掩飾著內心的空虛。孫喜前把煙用勁夾在腋下,恐怕別人搶去了,臉上臊乎乎的。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像個偷麵吃的老鼠,做錯事的孩子,急匆匆地溜了過去。

他倆看著他仨的怪樣子也沒有答話,徑直走進辦公室的小院子。估計胡希能還沒走,想趁此機會把小造紙廠的去留問題給他交換一下意見。王天龍輕輕推開沒關嚴的門,立馬又退了回來,隨手又把門帶住的同時,伸手拽著馮一山就往回走。出了院子,王天龍才鬆開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馮一山看著王天龍緊張的樣子,迷惑不解地問:“你咋了?說的好好的,給他商量停紙廠的事,咋著又變卦了?”

王天龍一個勁地竊竊得發笑,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一山哥,你就別問了,這事難以啟齒啊!”

馮一山完全明白了,自言自語地說:“哎,光著腚上吊——一對死活不要臉的東西。”

田翠花看著胡希能垂頭喪氣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看到了怕啥?既沒有拍照,也沒有留影,既傷不了幫兒,又壞不了底兒,咱死活不認賬,他們還有啃蛋的法?如果敢胡咧咧,告他們一個汙陷罪。”

胡希能無可奈何的說:“翠花,你就少說兩句吧!一旦把事鬧大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沒事還怕說不清楚嘞,何況……。”

“何況個啥?”田翠花不解的插話問。

胡希能“唉”了一聲說:“何況有就更說不清楚了。”

田翠花生氣地說:“那你說咋辦?拿著活人還能叫尿憋死?總不能舉手投降吧!”

胡希能說:“舉手投降當然不行,不過,今後咱們還是少逗他們咳嗽為好,免的引火燒身,自找麻煩。”

田翠花倒是想得開,不以為然地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甭瞎琢磨了,湊這一會兒沒有人來,快進裏屋吧!”

再說二狗子胡占勝和胡占兵溜出大院以後,夾著煙向北而行。在大街的十字路口處,看到一夥子娘們兒正在嘰嘰喳喳地扯閑篇兒、拉閑呱兒,想從旁邊溜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有人大聲喊住了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