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發動群眾(1 / 3)

二十九發動群眾

幾天前,村委會關於小造紙廠去留問題的討論,通過村委會成員和支部委員楊金玉在群眾中的廣泛宣傳,迅速成為全村村民關注的中心。有的人說關了好,有的人說關不得,兩種意見針鋒相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正確,甚至有的爭的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上學讀書的孩子們成了參與這次討論的生力軍。天真無邪的他們一致支持關掉小紙廠,不僅態度堅決,而且能講的頭兒頭兒是道,有根有據,使大人們驚奇的同時也對他們刮目相看。

王天龍不僅從孩子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也找到了良策。當天的下午,他就在馮一山的陪同下,走進了學校的大門。教室裏學生們朗朗地讀書聲和老師們的講課聲,不斷傳進他倆的耳朵裏,童年時代的童真、童樂、童趣,以及艱辛與痛苦好像就在眼前。

六十年代初期,受天災、人禍的雙重打擊,再加上當時蘇聯逼債,把中國人民推進了苦難的深淵,低指標、瓜菜帶、草根樹皮成了中國人民的主食。多虧了那個時代官兵一致、軍民一致、幹群一致、黨群一致的好黨風、好民風,才化解了人民群眾的不滿情緒,在黨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領導下,全國上下團結一心,戰勝千難萬險,生活才一天比一天的好起來。

沙灣村也不例外,在老書記的帶領下,渡過三年暫時困難時期以後,與群眾同甘苦、共命運,植樹造林、防風固沙、修水渠、打機井,把一個窮沙窩變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農業學大寨”的標兵。村辦小學的破房子、土台子、磚凳子換成了磚瓦房、玻璃窗、亮桌子、木凳子。

改革開放後,富起來的人民群眾沒有忘記教育的重要性,在上級的支援下,如今蓋起了教學樓。今非昔比,鳥槍換成了高射炮。而出生在新時代、長在蜜罐裏的孩子們,卻忍受著環境汙染的嚴重煎熬,怎能不讓王天龍、馮一山感到內疚和痛心。

他倆穿過教學樓前的大院子,來到東側的一個小跨院中。馮一山輕輕地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大門,並小聲喊道:“劉校長在屋裏嗎?”

“請進。”

他倆推開門走進去。劉校長急忙站起來,放下手中的報紙,離開辦公桌迎過來,握著他倆的手說:“請坐,請坐。”隨後給他倆每人泡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幾上說:“請用茶。”

三個人簡單地客套了一翻,就進入了談話的正題。王天龍首先把村委會計劃關掉小造紙廠的意見,以及近幾天來群眾對紙廠去留問題的反映,向劉校長簡單的介紹了一遍說:“關掉紙廠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但是,有部分群眾不理解,他們隻看到了增加收入的眼前利益,看不到環境汙染的嚴重危害和對經濟長遠發展、可持續發展的不利影響,是我們關掉小造紙廠的思想障礙。”

劉校長插話說:“這的的確確是個大問題。認識,尤其是幹部的認識不一致,停紙廠就很難辦。”

“是啊!可是,要解決認識問題不能靠行政命令,需要教育幹部、群眾從思想上認識其危害性。在這方麵我發現在校的中、小學生,比我們大人懂的多,也能講出個道兒道兒來。為此,我想請您幫個忙,讓學生們給家長做做宣傳工作,利用課餘時間講一講。不知行不行?”

劉校長高興地說:“行、行、行,沒說的。保護環境,治理汙染,是利國利民得大好事,也是學校義不容辭的職責。再說課本上也有這個內容,學習同實踐相結合,是提高教學質量最好的大課堂。你倆放心吧!我馬上安排,全校統一上一節環境保護課,晚上就能立杆見影。”

王天龍提醒說:“劉校長,您同意我當然很高興。但是,以不影響學生們的正常學習為前提,不行的話,也不要勉強。”

“王主任,你太客氣了。這件事你就放心吧!”

王天龍誠懇地說:“那我代表村委會先謝謝您了。”

“謝個啥?你們不說,我們也想辦嘞。說句實在話,這幾年咱村的小造紙廠可把老師和學生們害苦了。身體素質越來越差,學習成績大幅度下滑,在全縣、全鎮的排名越來越後。有的老師受不了這種臭哄哄的味,要求調走,不安心工作的越來越多,外村的不少學生也不來了。我們也向縣人大、縣教委反映過,都說沙灣村的事不好管。你們要是真能停了,也算是幫了學校的大忙,老師、學生知道了準高興的不得了,哪有不積極辦的道理?”

他倆聽了感到內疚,尤其是馮一山慚愧更甚,過去他對待小紙廠去留問題的態度是曖昧的,停產他不反對,生產他也支持,模棱兩可,咋辦都行。現在開始傾斜了,思想堅定了。

他倆告別劉校長,在回來的路上王天龍用商量的口氣說:“一山哥,關於停紙廠的事,至今還沒有來得及向胡書記彙報,趁現在有空兒咱倆走一趟咋樣?”

“說實話我不想見他,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去也行。不過……。”

“不過啥?”

“給他說也是瞎子點燈,他肯定不會同意。”

“英雄所見略同,不過這是必要的工作程序。”

他倆估計得不錯,萬能膠胡希能聽到村委會關於關閉小紙廠的動意後,傷透了腦筋。麥征使他失去了近十萬的收入,磚廠斷了他的一條發財之路,本想堤內損失堤外補,磚廠損失紙廠補,沒想到磚廠才停了不到兩個月,紙廠也岌岌可危了。

“不行,堅決不行。”胡希能在心裏堅定地說,“紙廠決不是磚廠,磚廠你可以用全民公決來治我,那是因為絕大多數村民反對建磚廠。而紙廠就大不一樣了,許多人家靠紙廠增加了收入,蓋了新房子,娶了新媳婦,改善了生活條件。他們絕對不會同意,公決也占不了啥上風,我看你王天龍還有啥本事?嘛能耐?”

胡希能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情不自禁地自個兒在屋裏唱起了梆子腔:“我正在城頭觀山景,忽聞城外亂紛紛,……。”“當、當、當”的敲門聲和“汪、汪、汪”的狗叫聲幾乎同時響起,他停下唱腔推開門問:“誰呀?”

“老叔,是我。”

胡希能走到大門口“吱”的一聲拉開了門。二狗子胡占勝皮笑肉不笑地走進來說:“老叔,我給你帶來好消息了。”

“啥好消息?不是又想混口酒喝,特來糊弄老叔的吧!”他倆來到屋中,二狗子順手從茶幾上的香煙盒中抽出一支香煙,又拿起打火機說:“老叔別逗了,你隔著門縫——把我看扁了。是真的,不是糊弄你。”

“啥好消息?快說吧!”

二狗子點好香煙,用勁吸了一大口咽進肚子裏,稍停半刻又吐了出來。過罷煙癮的他得意忘形地問:“老叔,你聽到小紙廠的事了嗎?快有大熱鬧看了。”

“有啥熱鬧好看的?還不是那一套,進麥秸出黑紙、流黑水,臭哄哄的。”

二狗子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試探著說:“老叔,你咋幫著他們說話,就是因為臭哄哄的原因,他們才要關的,你莫非改了主意,也同意他們的觀點?”

“啊!”胡希能無意識地“啊”了一聲,狗咬刺蝟——無法下嘴了。他想了好一陣子才自我圓場說:“說臭哄哄也是實情嗎?咱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但是,承認臭哄哄並不等於同意停小紙廠,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占勝,這裏麵的文章大得很,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