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麗娜來到大門口,迅速抽開門栓的同時,“吱”的一聲把大門拉開了。眼前站著的人卻讓她呆呆的發愣,羞答答的笑臉立刻拉長了。陰差陽錯的尷尬使性格活潑,口齒伶俐的她一時語塞,變成了小啞巴。站在門外的來人先說了話:“麗娜您好!大伯、大娘在家嗎?”
“在家、在家,請進吧!”
鄭理一手提著一個包走進來,看到趙桂芹有禮貌的說:“大娘你好?”
“好。你爹你娘也好吧?”
“都好,身體也很健康。”鄭理答著走進屋,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趙桂芹客氣地說:“來就來唄,還買這麼多的東西幹啥?也不是外人。”
鄭理解釋說:“我來看望大伯大娘總不能空著手吧!多少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望大伯、大娘笑納。”
胡希能從裏屋走出來熱情地說。“小鄭來了,快坐、快坐。”
鄭理聽到“小鄭”這個稱呼,心裏甜蜜蜜的,有禮貌地問:“大伯,你好嗎?”
“好。”他答應著坐在椅子上。
趙桂芹忙招呼著說:“鄭秘書,快請坐。”
鄭理參加工作近一年來,雖然經常陪著領導出門,也經過不少世麵,有了一定的處事經驗,但是,對相親這件事而言,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新鮮事,難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聽到“準丈母娘”的話,解釋說:“大娘,往後叫我小鄭就行,再客氣就遠了。大娘,我說得對吧?”
趙桂芹笑咪咪的答道:“對、對。”
胡希能雖然和鄭理過去很熟悉,但是,作為相親的“準女婿”接待還是頭一次,說些啥?他一時覺著狗咬刺蝟——無法下嘴了。沒話找話的問:“你媽,你爸都好吧?”
“都很好,天天起早鍛煉,晚上散步,生活很有規律。”
“那就好。”胡希能喜上眉梢,終於找到了可以理論一番的機會。他挺了挺腰板,提了提精神說,“身體是本錢最重要,身體是‘1’,其他的都是‘0’,前麵這個‘1’沒有了,後麵的‘0’再多也沒有用,還是等於‘0’。再好的房子住不上,再多的票子花不成,再快的轎車也坐不上,再……。”他急忙刹住了車,沒敢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再美的妻妾也玩不成。”這句話,在今天這種場合下實在不能說出口來。
其實,他不說鄭理也清楚得很,插話說:“那是。過去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改成了身體是享受的本錢,沒有好身體什麼福也享不成。我來的時候,我爸爸、媽媽除了讓我給你捎好以外,還特別囑咐,讓你二老多保重身體健康。”他編著瞎話說。其實,他的父母對這門親事並不讚成,隻是因為孩子非她不娶,劉部長又從中做媒,沒有堅決反對而已。
“謝謝你爸爸、媽媽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也望他們多保重身體,護理好自己的本錢。”他說著走到電冰箱旁邊,拉開門從裏麵拿出兩挺健力寶,遞給鄭理一個說,“天熱了,先喝點兒冷飲吧!”
鄭理接過來並沒有打開,而是放在茶幾上。胡希能把自己手中的一個“啪”的一聲拉開喝起來。他看到鄭理沒有喝,催著說:“小鄭,客氣個啥?來到大伯這裏就是你的家,自己打開喝。”
鄭理有禮貌地說:“恭敬不如從命,大伯,我喝。”說著“啪”的一聲拉開了健力寶的拉環,端起來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當、當、當”的敲門聲又響起來,緊跟著“汪、汪、汪”的狗叫聲也響個不停。趙桂芹從屋裏走出來問:“誰呀?”
“大娘,是我,王虎。”
她對王虎的到來既高興又歡迎。王虎小時候常和麗娜一起玩耍,從小是好朋友,現如今是好同學,自然是肩膀頭上搭手巾——又厚了一層。親上加親的特殊關係,竟使她忘了鄭理今天相親的事,笑嘻嘻地說:“是小虎哇,大姨給你開門去。”說著快步走下北屋的高台階。
等心急的胡麗娜快步如飛的來到西院中,衝著去開門的趙桂芹說:“媽媽,你回屋裏去吧!我開門都行了。”
她止住了腳步,看著閨女滿臉羞臊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子,全身的血液幾乎停止了流動,差點暈倒在地上。“難道……。”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胡麗娜“吱”的一聲拉開了門,王虎怯生生地站在門外沒動窩兒。王虎雖然過去來過她家多次,也常隔著門喊她一塊去上學,但是,自從他倆搞上對象以後,還是第一次登她家的門,心裏總是有些怵。胡麗娜看著他那個樣子又好笑又心痛,小聲埋怨說:“看你那傻樣,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怕我吃了你?”
他低著頭跟著胡麗娜走進院子裏,看見趙桂芹站在北屋的台階下麵,羞答答地叫了一聲“大娘”,臉就紅了。
“哎。俺小虎都長這麼高了,快讓大姨看看。真是越長越俊了。”她這麼一誇,本來性格內向的王虎靦腆地低下了頭。王虎的表情和拘束的樣子,更使她擔心了。看來今天的事不好辦,兩台戲難以演到一塊去。怎麼辦?她苦思冥想著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胡希能對王虎的到來心中有點煩,走到門口衝著王虎沒好氣的說:“小憨虎,有事嗎?”
“大爺,沒啥事。麗娜昨天放學時對我說,有幾道數學題不明白,叫我今天過來一塊討論討論。”
“那就對了,你倆是同學,學習上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過,今天家裏有點兒事,改天你們再討論吧!”
他的逐客令讓胡麗娜一百個不痛快,她平時就看不慣她父親的作派,常重足而立,側目而視,有時還給他頂兩句。今天的她是老虎拉碾子——不聽那一套了,怒氣衝衝地說:“不行,我們早訂好了的今天討論,誰說也白搭。”
別看胡希能在鄉親們麵前虎吃狗野、稱王稱霸的,可就是拿她這個嬌閨女沒辦法,隻好以退為進的說:“那就依著你,不過要快點,還有許多事安排嘞!”
胡麗娜毫不客氣地說:“你們有事說你們的,我和王虎哥去我屋裏討論,又礙不著你們的事,淨多管閑事。”把他頂了一個歪歪後,給王虎使了個眼色。王虎心裏自然明白,跟著她向東邊北屋中走去。
胡希能肚子一鼓一鼓的喘著牛氣,守著鄭理沒法發脾氣,隻好把氣咽到肚子裏。
坐在沙發上的鄭理聽到胡麗娜的聲音,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透過明亮的大玻璃窗,兩隻大眼睛直勾勾地聚焦在胡麗娜白皙的臉蛋兒和一步一扭動的美麗身姿上。當他看清跟在她身後的王虎時,戴綠帽子的滋味瞬間產生,立馬又消失了。
胡希能為了挽回點兒影響,不得已地解釋說:“小鄭,我這個閨女從小被她娘慣壞了,有點兒不懂事,望你多包涵。”
“大伯,您放心吧!我會待她好的,就像待自己的親妹妹。”鄭理保證說。而心裏想的是,沒點兒野味我還不愛嘞!
“準丈人”和“準女婿”之間本來就沒有共同語言,再加上鄭理思想開小差,有點答非所問,言不由衷。
胡希能理解此時此刻鄭理的心情,走出去給坐在院子中的趙桂芹小聲嘰咕了幾句又折回來。趙桂芹忐忑不安地往東邊北屋中走去。
王虎和胡麗娜正高高興興地說著悄悄話。胡麗娜拉著他的手問:“虎哥,咱倆的事,你給叔叔、嬸嬸說了沒有?”
“沒有。你給大爺、大娘說了嗎?”王虎先答後問。
“也沒有。我計劃放了暑假再說。你是怎麼想的?”
王虎心情沉重地說:“我還沒有想這個問題。現在咱們還年輕,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關於咱們的事還是往後拖拖再說吧!”
胡麗娜不高興地問:“那是為什麼?拖、拖、拖,拖到啥時候算一站,難道拖到咱們都白了頭?”
王虎認真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總覺著咱倆談這個事太早了點兒,等咱們畢了業也不遲。”
胡麗娜噘著小嘴說:“不,我不同意。我是急性子,早說比晚說強,整天這樣偷偷摸摸地,還不如公開了,免得別人說閑話。我心愛的虎哥,你就依著小妹吧!”說著輕輕地把臉貼在王虎的胸前。可是王虎一點反應也沒有,似大超市的塑料模特——死架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