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人命關天
傍晚,胡希能估計女兒胡麗娜上學走了,才離開辦公室往家走去。半路上忽然聽到胡占勝的問話聲:“老叔,吃飯了嗎?”
胡希能抬起頭說:“沒有。二小,你吃了嗎?”
“吃了。”
胡希能覺著自己一個人回家和她沒話說,怪沒局的,於是說:“二小,沒事跟著老叔搓兩把去。”
“那敢好!”
他倆說著推開門走進北屋裏,胡希能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急忙走過去,蹲下身子喊道:“桂芹、桂芹,你醒醒。”
胡占勝看到滿嘴流白沫的趙桂芹也傻了眼,緊走兩步來到她的身旁說:“老嬸子、老嬸子,你咋啦?”
當胡希能看到小櫃廚上的藥瓶時全明白了。“你嬸子她喝藥了。二小,趕緊去叫醫生。”
“是。”二狗子胡占勝急忙向外走去。
“站住!”
他停住腳步問:“又咋啦?人命關天,耽誤不得。”
“我知道。”他說著撥通了電話。
“對,趕緊給縣醫院打電話,叫他們越快越好。”
“小任嗎?你趕緊把車開過來。”
“是。”
胡占勝不解的問:“咋不給縣醫院打電話?那不是更快嗎?”
“快是快,可是,……。”
“可是個啥?”
“這裏麵的文章可大了,給你說也不懂。”
“是嗎?不過,脆啥事也沒有救人要緊呐!這個道理不會錯吧!”
胡希能張了張嘴又閉下了。聽到車響急忙說:“二小,背著你嬸子趕緊上車。”
“是。”他答應著抱起趙桂芹急急忙忙的向外走去。
在金臨縣醫院的搶救室裏,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急搶救,趙桂芹終於蘇醒過來。胡希能也鬆了一口氣,心裏說:“要是萬一了,我的前程就徹底毀在了她的手裏。”他怎能不後怕。
輸完液體天就快亮了,在胡希能的再三要求下,醫生勉強同意出了院。回到家他反複叮囑胡占勝和任二豐要嚴守秘密,不要向任何人再說此事。他倆自然明白,頻頻點著頭。
一年四季在於春。明媚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微微吹動的南風帶著桃花、梨花的清香,輕輕地撫摸著人們漂亮的麵俠。勤勞善良的廣大農民兄弟,幸福快樂的沐浴在春風裏。趙桂芹的身體也漸漸好轉起來,在院子裏享受著太陽的溫暖。
俗話說,紙裏包不住火,雪裏埋不住人。趙桂芹喝藥的事二狗子第一個偷偷的傳給了他的老婆“髒嘴婆”,並囑咐說:“千萬別再往外說。”“髒嘴婆”又偷偷的傳給了對門的三嬸子,又囑咐說:“千萬不要再往外傳。”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照此辦理,很快就傳遍了。馮大娘聽了心裏不是個滋味,對馬英梅說:“桂芹可是個好人哪!要是真得斷了那口氣,還真讓人怪心疼的。”
“可不是,那麼老實的一個人咋就想不開呢?常言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不是好死,就更不如賴活著了。”
“理是這個理,可是人遇到實在想不開的事,也在所難免哪!”
“啥難免的?值得嗎?”馬英梅不解的問。
“你沒聽說呀!她的男人和‘浪花’的事叫她逮住了,能不生氣嗎?”
馬英梅不解的問:“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咋不知道?”
“是嗎?”馮大娘半信半疑的問。
“是真的,我不糊弄你。”
馮大娘不客氣地說:“那麼你這個‘二電台’有點兒失職了。”
“我下崗、我下崗,給年輕人騰位子。”她倆說著說著走到村邊上,向遠處望去。
在希望的田野上,處處蕩漾著春天的氣息。幹涸的肥沃土地經過井水的澆灌和滋潤,原來枯黃的冬小麥變的一片蔥綠。處在拔節期的麥苗一天一個樣,現如今都半尺多高了。路旁楊樹上的綠葉,在微風中拍著“巴掌”,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南來北往的燕子,今天也一反常規來到了沙灣村,在低空中飛翔,捕捉著植物的害蟲,為農業豐收貢獻著力量。
放在地頭、田埂上或帶在身上的收、錄音機,幾乎播放著同一首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不論男女老少,聽到這首優美動聽的旋律,都情不自禁地小聲跟著一塊和唱著:“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宅上飄蕩,……。我們世世代代在這田野上生活,為她富裕,為她興旺。”
在希望的田野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農民兄弟,聽著優美動人的歌曲幸福愉快地勞動著。有種棉花的青壯年;有拾掇菜園的老頭兒們;有拔麥蒿的男女老少;也有澆水的年輕小夥兒;特別是那些穿著花衣服撒化肥——尿素顆粒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兒們,挎著藍子,撒著肥料,恰似天上的仙女散花。
機井旁的水泵在電機的帶動下,迅速旋轉著。清澈透明的地下水通過管道“嘩、嘩”地向外淌著,濺起的小水滴像白色的珍珠一樣,四處澎撒著,又很快地落進池子裏,像變戲法兒一樣,瞬間無影無蹤了。圍在水池旁邊穿紅帶花的小姑娘,和穿藍掛綠的小男孩兒,盡情地無憂無慮地玩耍著,撩著池中的水,或者去抓那些瞬間即失的“小珍珠”向對方撒去。玩兒的是那樣得意,笑得是那樣的開心。
從廣大農民的笑臉中不難看到,他們對未來,對豐收在望的前景充滿了希望。勤勞善良的農民兄弟和廣闊無垠的大自然的和諧相處與統一,是這裏的主旋律。與這個主旋律極不協調的是村南磚廠的大煙筒,仍然在冒著滾滾濃煙,村北的七個小造紙廠排放出來的汙水,仍然向外散發著令人難聞,使人窒息的刺鼻的臭氣。
在責任田裏拔麥蒿的王天龍緊鎖了一下眉頭,暗下決心,等忙完了這陣子農活,一定盡快把磚廠停下來,決不能讓它繼續吞噬著良田和汙染著空氣。俗話說一心不可二用,他拔麥蒿的速度自然慢下來,趙蘭香扭過頭瞅了一眼愣神的他說:“怎麼落後了?”
“噢!我落後了嗎?”
趙蘭香笑呼呼地說:“你還不落後?都被我甩的老遠了。”
“是嗎?你等著,我一會就超過你。”他說著就加快了速度。
突然從村中飛奔而來的一輛摩托車和帶起的一條黃色沙塵,攪亂了的人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向它望去。王天龍說:“是誰家的孩子騎的這麼快?簡直是不要命了。”
趙蘭香估計說:“天龍你仔細看看,騎摩托車的好像是小崔。”
她看的不錯,此人正是民兵連長崔明軒,他是奉村委會副主任胡占禮之命,專車來接王天龍的。在他幹活的地頭上“吱”的一聲停下來,快步朝他的方向一邊跑一邊喊:“天龍叔,天龍叔,磚廠出大事了,占禮哥叫你快點兒去。”
王天龍看到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放下手中的麥蒿說:“蘭香,磚廠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趙蘭香叮囑說:“你快走吧,甭管這裏的事了,路上騎慢點。”
“行,我記住了。”他邁開雙腳大步流星地走在麥地裏的田埂上。
崔明軒看見他走過來,轉回身回到地頭上,順過摩托車,騎在上麵發動著,掛上檔。當他走近時崔明軒說:“天龍叔,磚廠出事了。程連臣被製磚機的皮帶掛進去不知死活,程家的人把廠長馬本庫圍在辦公室裏吵鬧者。占禮哥讓我來叫你,等你拿主意。”
“到磚廠再說,先趕快走。”他說著一抬腿坐在摩托車上,雙手搭在崔明軒的肩膀上。
崔明軒加大油門一鬆離合器,摩托車飛快地向村南駛去,揚起的沙塵緊緊地跟在後麵寸步不離。
在磚廠的辦公室裏,憤怒的人們有的手中緊握鐵鍁,有的手中抓著木棍,兩眼通紅,罵聲不斷。被圍在中間的廠長馬本庫雙手抱頭癱坐在地上,嚇的渾身篩糠打哆嗦,連大氣兒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