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磕頭求饒
籌款名單、款數和各項支出的張榜公布,不僅讓鄉親們咂舌稱讚,也讓沒有參加籌款的人,其中包括大多數支部委員們丟盡了臉麵,天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擺著洋馴。就連他們的兒孫們也埋怨他們是老落後,替他們磣得慌。
最讓他們尷尬的是別人的麥子澆完了,麥苗青青,而自己那一塊還是老樣子,麥苗枯黃奄奄一息。丟人現眼自不必說,心疼麥子使他們坐立不安。尤其是拿著一分錢當鍋蓋的孫喜前,天天往自個兒麥地裏跑,在地邊上一蹲就是個把鍾頭,愁得兩眼赤馬糊,也沒臉提澆地的事。
今兒個孫喜前又來到了麥地裏,蹲在地頭上苦瓜著臉,兩眼直勾勾的瞅著發黃的麥苗心疼死了。一種叫天天不語,叫地地不應,大人埋怨,孩子疵兒答的淒涼感油然而生。“唉——。”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中的淚水差點兒掉出來。
“孫書記。”一個從此路過的人喊著他的官號問:“你一個人在這裏看啥嘞?”
孫喜前轉過身來一瞧,是鄰村的張老漢。撒謊說:“我隨便轉轉散散心,沒看啥。”
張老漢說:“孫書記,方圓幾十裏地,屬你們村的麥子長得好,可是這一塊麥子不咋的。是誰家的?都快旱死了也不知道澆一澆,我琢磨著這一家不是大款,就是——怎麼說呢?啊,想起來了,養活孩子叫貓叼了走——沒有一個操心的人。孫書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孫喜前的臉被臊得像個紅雞冠,列著嘴說不出話來。張老漢一看全明白了,趕緊賠禮說:“孫書記,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你忙吧,我有事先走了。”說著匆匆地走過去。
孫喜前心裏不好受,二狗子胡占勝的心裏更膩歪。近兩天以來,他的老婆不是嘟嚕就是罵,還逼著他去找小組長說好話、求人情。“你這個沒爹的小兒,今兒個你到底去不去?要是敢不去的話,老娘今兒個給你這個王八羔子沒有完。”
胡占勝無可奈何的說:“你少說兩句吧,我去還不行嗎?”
“那還差不厘兒。”滑富芝瞪著眼珠子說,“還不你娘個X得快去。”
“行、行,我快去。”在他老婆的逼視下,耷拉著腦袋瓜子,垂頭喪氣地走出來。看到二組長馮士委的門鎖著,又忐忑不安的往回走,忽然聽到滑富芝和二組長馮士委地談話聲:“大兄弟,謝謝你。這兩天因為澆地的事,我和你那個沒爹的哥哥沒少犯嘴打三八,也把他娘個X的愁壞了。”
“是嗎?他平時不是……。”
胡占勝緊走幾步來到屋裏,岔開話題問:“士委兄弟,啥時候過來的?”
“剛來不大一會兒。”
“髒嘴婆”滑富芝說:“你娘的前腳走,大兄弟後腳就到了。他娘地說‘叫咱今兒個天西澆地。’你看缺啥?趕緊準備準備,別你娘個X的算上轎算紮耳朵眼,免得到時候抓瞎。二狗子,你聽見老娘的話沒有?”
胡占勝說:“你窮白話個啥?這些事還用你瞎操心。大兄弟,謝謝你。”
馮士委擺著手說:“你先別謝我,你要謝就謝謝人家王天龍吧!是他早晨起來給各組組長開會安排的,缸裏碴兒裏沒有我的事。”
胡占勝懷疑地問:“是嗎?”
馮士委認真地說:“我糊弄你幹啥?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一問別的組長嗎?”
“問個XX啥?”滑富芝接過話說,“你娘個X的,當著人家王天龍給你們一個屌樣阿?心小的給針尖似的。”
二狗子胡占勝被他老婆罵的無言以對,列著大嘴說不出話來。馮士委戳火說:“嫂子,該罵,我走了你繼續罵。”說著走出來。
黨支部宣傳委員楊金玉被王天龍的高尚品質所感動,主動找到王天龍作了自我檢查:“天龍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在磚廠去留問題上沒有聽你和俺老爺的話,投了棄權票,使停磚廠的事沒有通過,愧對父老鄉親們。”
王天龍說:“金玉,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過於自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就是好同誌。”
他內疚地說:“天龍叔,你就別再誇我了,我半斤八兩自己心裏最清楚,你再誇我,我更無地自容了。”
王天龍認真地說:“不是虛誇,是實事求是。打井抗旱你帶頭籌款,組織打井、澆地,你積極主動,表現了一個共產黨員知錯就改的優秀品質,這是事實吧!”
“天龍叔,我知道你是給我寬心丸吃,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說我今後咋辦?”
王天龍認真說:“咱倆都是共產黨員,也是村幹部,一切為百姓著想,凡是對群眾有利的事,對咱村長遠發展有好處的事,咱都主動參與,積極領導,這是你我的共同責任。”
“行,我一定聽你的。”
王天龍擺著手地說:“別說聽我的,咱們都聽群眾的。和群眾,也就是咱村的父老鄉親們,同呼吸,共命運,想群眾所思,辦群眾所需,幫群眾致富,誰擋咱的路也不行。金玉,我給你商量一個事,望你認真考慮考慮。”
“天龍叔,啥事?你隻管說。”
他看著他心急的樣子,笑著說:“其實,也不是啥大事。新班子中除了你老爺以外都沒有經驗,我想聘你當村委會的顧問,給我們參謀參謀咋樣?”
楊金玉滿口答應說:“不用再考慮了,我完全同意。”
王天龍握著他的手高興地說:“那好,咱們一言為定,我代表村委會歡迎你。”
再說胡希能近幾年來在政治上買名買官,不擇手段;在經濟上貪汙受賄,坑害黎民;在生活上吃喝嫖賭,喪盡天良;在工作中專橫拔扈,一手遮天,迅速蛻變為人民的罪人,就連他近門的許多爺們兒也很少登他家的門,怕惹出一身臊味來。
打井抗旱的初步勝利也讓他一百個不痛快,錯誤地認為王天龍所做的一切好事、實事,都是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是同他爭群眾、爭權力、爭名譽的陰謀。
“當——當、當,當——當、當。”一長兩短的敲門聲,讓他立刻興奮起來。可是,看家狗“黑背”並不了解這一暗號,仍然“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胡希能喜出望外,快步向大門走去,“嘩啦”一聲抽出門栓,“吱”的一聲拉開了門。站在門外的田翠花迅步走進來後,他隨手插上了街門。
田翠花一邊喊著“大奶奶。”一邊走進北屋裏。胡希能大步緊跟在後,一進門急不可耐地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嘴往她的臉上啃去。
“別慌、別慌、……。”田翠花半依半推地說。
胡希能一看見她渾身就癢癢,骨頭都散架,濺嘀嘀地說:“我心愛的花,她沒有在家,回娘家都三、四天了。”
田翠花埋怨說:“走了三、四天了,你也不知道吭一聲,要不我早過來了。真憨的不透氣。”說完親了胡希能一口。
“唉——。”胡希能歎了一聲說:“親愛的花,要不是打井的事給鬧的,我早就找你去了。”
“是嗎?”
胡希能抱著她說:“誰糊弄你誰是那個。”
“啥個?”
“你最喜歡的東西。”
“看你那德性。”兩個人說著上了床。
他倆一覺醒來己經到了五點多鍾了,田翠花說:“能,餓了吧?我給你做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