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三分和氣,幾句話交代清楚。
眼下邊疆之事算是了結,不再需要我繼續駐守,上麵又派了新的人前來,念在我離京時間太久,與親族聚少離多,特意讓我回京一趟,侍奉雙親。
白麵內監鬆下午拿出令牌證實自己所說非虛,“聖上念著將軍呐,特派奴婢帶將軍回京。”
皇帝的密旨內容模糊,既沒有說原因,也沒有說回京具體事宜,隻有一片冠冕堂皇的話。但是話裏話外,無非就一個意思:
回京。
沒有思考太久,我便麵上欣然同意,叩謝聖恩。
皇帝給鬆下午的時間似乎十分緊張,他路上一直催促行軍快些再快些。
以至於本來需要大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縮短至十天。
我領兵日夜兼程,終於在傍晚風塵仆仆入京。
恰逢天晚,並沒有驚動京城中人。
鬆下午進了京城便鬆了一口氣,親自送我回府,潦草幾句與我拜別,轉身策馬揚鞭直奔宮門。
我皺著眉目送他離去。
四月早已等在侯府,見鬆下午離去才露麵。
“京城最近可有異動?”
二月百思不得其解。
鬆下午來去匆匆,看樣子應當是急事,可他又將人親手送回侯府,未透露半分話頭,轉身就走。好似真的隻是將人帶回京都。
四月同樣皺眉,一臉凝重,“最近京城風平浪靜,也未聽聞什麼風聲。”
這倒是奇怪了。
我收回目光,朝著府裏走,“母親現下身體可還好?”
之前我就收到了侯府送來的家信,信中說母親近來不知是何緣故身體一直不大爽利。眼下雖好了些,卻不是完全無恙。
“夫人身體尚安,六月說,夫人是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吃藥隻是治標不治本。”
我腳下步子一頓,緩緩吐出一口氣,還是慢慢朝她的院落去了。
其實我知道的。
她不喜歡我上戰場。
單單隻是領兵出征幾個字,就足以令她食不下咽、寢不安席。
……
按照道理來講,此番我出征,大敗敵軍,又強奪琉月王朝兩座城池,不給功績也就罷了,誰成想我前腳剛入京,未等我述職,後腳就有禦林軍圍了侯府。
而我與母親不過堪堪說兩句話的功夫。
禦林軍魚貫而入,來勢洶洶,不由分說就將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張馳身披甲胄,剛毅的神情盡數藏在頭盔之下。
他站在人群中央,手持皇帝隨身令牌,道:“侯爺,隨卑職走一趟吧。”
母親因病而顯得麵色蒼白,憑添幾分弱柳扶風,見此眉目一豎,厲聲道:“我兒三品加封武侯,又是如今出征功臣,爾等怎敢如此放肆!”
話音剛落,諸多禦林軍神色躊躇,麵麵相覷。
他們雖聽從張馳統領的命令,隻是仍舊不敢得罪三品武侯。
張馳恭敬拱手,將姿態放的極低,道:“夫人所言極是,奈何卑職等奉命行事,還望夫人行個方便。”
說完他一揮手,示意其他人上前壓人。
母親還欲再言。
我拍了拍她的手,抬眼道:“本侯自回京以後,未曾前去聖上麵前述職,統領可知曉?”
大概是我的語氣未見多少憤怒亦或者激動,堪稱平靜,讓他鬆了口氣。
張馳奉命拿人,但是到底不想鬧得太過難堪。尤其是宣明武侯趙煬如今聲名顯赫,又極擅武鬥,能不動刀槍、不得罪人達到目的再好不過。
想到這裏,張馳神色緩和,點頭,“聖上已點他人進宮細說,您不必擔憂述職一事。”
他來到我麵前,比了個請的手勢,“卑職奉命行事,實不敢欺瞞,還望侯爺體諒。”
我回頭安撫母親一句,“您且安心,我去去就回。”
又叮囑二月,“看護好主母,莫要讓人衝撞了她,本侯記得三月擅長養護,著人去請。”
示意他去找三月探聽消息。
此次回京,七月與八月皆是探聽清楚京城動向,依照他們所言,應當無如此飛來橫禍。現下我不過初初進京,便有人動手急迅,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恐怕是有備而來。
二月知道我在說什麼,低下眼瞼,恭敬道:“是。”
一旁母親欲言又止,終是沒再阻止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