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吳趼人全集.社會小說集.上》(46)(1 / 1)

第三十一回 阿寶初會胡月娥

不是冤家不聚頭,如斯作對沒來由。

當初既是稱兄弟,何苦今生結怨仇。

原來子讓想起當年青黼說起春菲一般話,今日當麵見了,印證往日所聞。果然青黼之言不謬,當下就照著青黼之言一一述出。春菲道:“這是小孩子時的言語,何足掛齒,不期貴人倒記在心上。”殷乘道:“我向在蘇州,倒未知此事,不期子讓倒先知道了。此次隻怕還為仰慕春菲而來的呢。”春菲道:“王老爺少來取笑,隻恐要折煞我呢。”殷乘道:“尚書公子來看狀元夫人,彼此身份相當,有甚麼折不折呢!”說著,已排下筵席,二人坐下再酌。飲至更深,方才散席,子讓叫將燈船移近自家船上過船歇宿,二寶苦留不住,隻得罷了。殷乘也陪著過來,作竟夜之談。自此盤桓數日,無非在春菲船上飲宴,又遊了幾處有名花園,就約了殷乘同回上海。

此時暮春天氣,一路上桃紅柳綠,緩緩地放船回申,將船放到新閘上岸,雇車回寓。不一時,家人押著行李亦到。淨麵更衣之後,便相約出來閑逛,同到華眾會倚欄憑眺。望了一會兒,看見繪聲一人獨自坐著馬車遠遠而來,子讓便揚聲招呼。繪聲連忙下車,上樓相見,又與殷乘招呼過,便問子讓幾時到的。子讓道:“這又奇了,你從何知道我出門去來?”繪聲道:“你總沒有正經話談,難道你瞞了眾朋友,私自一人往蘇州取樂,我豈有不知之理?”殷乘道:“是剛才到的。”子讓問繪聲到那裏,繪聲道:“我欲往申園一逛,苦無期伴,今遇見二位,恰好同去走走罷。”子讓道:“那申園俗不可耐的地方,有甚麼趣致?我不去。”繪聲道:“申園在上海也算一個地方,若說是俗,隻怕將來還有俗的出來呢。去走走罷。”子讓一定不肯,轉要拉繪聲到家去玩,繪聲本是個極圓活的人,無所可否的,便同坐了馬車到集賢裏去。

到得家中,便叫家人去請客,仍前叫了酒菜來家宴客。不多時,飛甫、青黼、琴舫都到了,隻有欣波受了感冒不來。此時天氣尚早,大家散坐閑談,不期子讓已代眾人寫了局票,暗暗叫家人先去叫起來。不一回,陸續的到了,大家詫異起來。繪聲道:“這不必說,又是子讓搗的鬼。”飛甫道:“你可不要又與我玩起那胡寶玉來。”子讓道:“這回代你叫的不是他,另是一個小孩子,包你歡喜的。”飛甫問是那個,子讓道:“少停來了,你自然知道。”說著,隻見一個小倌人扶著娘姨進來。子讓一手指著道:“你看就是他。”說到此,忽見頓住了口,定睛的看了看:“怪呀,這是那個?”那小倌人微微笑道:“哈哈笑倒不認我了。”子讓道:“奇極,奇極,何以他倒認得我呢?”那小倌人向著青黼招呼了,便道:“娘生病不能來,叫我代的。”子讓又定睛看了良久道:“好生麵善,原來是阿巧!也打扮起來,倒也標致,我竟不認得他了。”繪聲道:“他如今取了名字叫胡月娥,你休要還是巧長巧短的。”說著,阿寶下來,向子讓取手帕去洗,恰在胡月娥前麵走過,不提防將他的小腳兒踢了一下。胡月娥是在堂子裏學得刁嘴惡舌慣的,平空被他踢痛了,不覺就低低地罵了一聲:“瞎眼烏珠的殺千刀!”恰被阿寶聽了,也低低地罵叫一聲:“爛屙婊子!”眾人隻管說笑,都不曾在心。正是:無端結下眥睚怨,從此冤仇過一生。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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