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深夜打電話的兩個人(2 / 2)

看完以後,我覺得自己清靜了很多。作為一個討人嫌的摩羯座,我的人生裏充滿了計較和在乎,這份計較與在乎,大多數時間裏都用來自我折磨。看過極光的新書後,我默默地關掉電腦,關上了燈,認真地洗了洗臉,然後上床,睡了一個很完美的覺。

極光的這本書,帶我回到了大學剛畢業的時候。那時候,極光筆下的莉香、猴子和大叔,還有發生在電影學院裏所有的故事,就已經感動過我一次。我還記得自己在回家的城鐵上,抱著這本書看過了站,還記得當看到莉香爬到電影學院的標誌物——金字塔頂端的時候,我坐的那列車,剛好經過了知春裏這一站。如果我那時候下車,沿著路走十五分鍾,就可以看到熟悉的校園,和那座戳在草坪上一動不動的實際樣子很怪的電影學院金字塔。

我很難形容當時的感受,隻記得城鐵在這一站停下來,放走一些人,又吞下一些人,然後勻速地離開。隔著車窗能看到通往電影學院的路口,那路口離我越來越遠。

當時我很感謝極光,感謝他用自己的文字,記錄下了一些發生在電影學院的故事,無關真實或杜撰,它都存在,都白紙黑字地留了下來。以後,如果有一天,我們圓滑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年輕過,極光大可以把這本書甩到我們的臉上來。

四年後的今天,又是畢業季,而我和極光的社會大學四年,也算是結業了。不管學分修沒修滿,資曆夠不夠直升下一站,我們都橫衝直撞地闖了過來,而且,比在電影學院時更勇敢——起碼我眼中的極光是這樣。

四年後,極光把當初的這份感動提煉得更深、更有力,然後又一次擺到桌麵上,讓我和很多已經忘記了校園生活的人,自發地停下來,回到曾經以為是終點的地方,去看看當初急著離開時,有什麼東西被自己遺忘了。必須說的是,四年後,再看這本小說,極光寫進內心深處的那份備忘錄上的東西,一點兒都沒丟,一點兒都沒變。

還有一件小事,極光大概都不知道,但我想寫在這裏,鄭重地謝他一次。

畢業時,我和男朋友吵過很大一架,那次爭吵,就是《失戀33天》的發源地。當時馬上畢業,感情瀕臨崩盤,我的狀態差到不能再差,不想見人,不想說話,幾乎是把自己鎖在了保險櫃裏,然後每天逼自己忘掉開保險櫃的密碼。

最後為我打開保險櫃的人,其實就是極光。我記得那天,因為我們的一個朋友過生日,我渾渾噩噩地去參加了生日宴,那天一起出席的,還有極光同學。

那天的飯局上,我跟極光說了自己感情上的悲催事兒。平時,我和極光都是一點兒瑕疵都忍不了的人,他會為天花板上的一條小裂縫,重新粉刷一整麵牆。但沒想到,那天我跟極光說了自己的糾結之後,極光沒說什麼,隻是幽幽地建議我:“為這麼點兒小事,這麼想不開,那不如去出家好了。”

我想朋友也是分各式各樣的,而極光,就是我心裏那個永遠說真話的人。他說不了假話,一說假話的時候,他臉上就會露出剛吃了蒼蠅刺身那樣的表情,我知道那是他受不了自己了。

就是那天晚上,被極光罵過一頓後,我終於決定和男朋友再見一麵,好好聊一聊。在去見麵的路上,下了大雨,我冒著雨趕到時,發現男朋友也等在大雨裏。

那時候我就想,大概這手暫時還分不了。

那時候沒分成手,後來也就擱置了,一直到現在,還是和當初的那個人每天嘻嘻哈哈、懶懶散散地混在一起,混過了社會大學的這四年。如果沒有極光當初的迎頭一棒,我想那天我大概不會和男朋友見麵,也就不會下起那麼煽情的雨,至於現在還會不會在一起,也無從分析。

所以,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但在心裏,極光一直是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扇過我一巴掌的那個人,“醒醒吧,鮑鯨鯨。”他用行動那麼說來著,就像王小賤對黃小仙做的那樣。

每次想開口告訴極光這件事時,我們總是在聊八卦,總是在扯閑篇兒,總是在抱怨最近的天氣路況人際關係,總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去補上一句有點兒遲了的:謝謝。

謝謝你。

下一個四年,請你繼續做這樣的你。

鮑鯨鯨

201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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