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來了!我終於逃離你,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如果能在這座城市找到媽媽那該有多好啊,可是,所有的人都說,媽媽去了天堂。媽媽,我本來想去天堂找你,可我找不到天堂的入口。我錯誤地來到這個我從未來過的城市,那麼就將錯就錯吧,誰讓我是個一出生就錯誤地來到這個世上的孩子呢!
我站到兵馬俑前數那些栩栩如生的兵丁,第一次數錯了,又重新再來。不知數了多久,我頭昏腦漲,但還是堅持不懈地數下去。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供揮霍。
“你不如跳到坑裏去直接問問他們的頭領,總共有多少人。”
這聲音嚇了我一大跳。
一個小男生站在我麵前,可笑的是,他年紀不大,卻還留著點細密的胡須!我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的胡須看,他嚇壞了,以為我要把他的胡須像兵馬俑一樣一根根來細數。
“你看得怪磣人的。”
“我不是看你,我隻是在看你的胡子。”
他惱羞成怒地說:“我也不是跟你說話,我隻是在跟你的耳朵說話!”
這人有點意思。我開始吃吃地笑起來,笑得他莫名其妙。我主動伸出纖長的手臂同他握手:“林素素。”
他受寵若驚,小胡須笑得咧開了花,他忙不迭地伸出左手,發覺拿錯了手,立即換了右手。
我更加吃吃地笑著。“喂,你叫什麼名字?”我好奇地問。
“我不叫‘喂’,我叫陳宇飛,耳東陳,宇宙的宇,飛翔的飛。”
羅嗦!你宇宙飛翔地球飛翔幹我何事?我瞬間對他失去了興趣,懶得道別,轉身去了其他展廳。
很快參觀完畢,我仍惦記著那個坑裏的兵馬俑到底有多少。轉回去再數時,竟又碰到了那個飛翔的宇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讓我噴飯的是,他竟也在數兵馬俑!
趁他點得正認真時,我突然從他背後猛拍他的肩膀,他的嘴大張著,露出白森森的牙,我仔細看了下,上麵沒青菜。這人真神啊,回頭衝我一笑,竟然接著數。沒勁!本淑女要走了,去喂飽那21克。
一大碗羊肉泡饃被我消滅得幹幹淨淨,這放在平時是打死陳宇飛也不可能做到的。我打小就不喜歡吃羊肉,可今天本淑女最大餓極。當我高舉著連一滴湯都不剩的碗喊來服務員買單時,一摸口袋,一聲尖叫:“救命啊!”
我響徹雲霄的呐喊聲震驚了全場。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的錢包不見了!”
話音剛落,一夥男人迅速包圍上來,剛才圍觀我的隻是稀稀拉拉的幾個閑人,可如今卻是幾個彪形大漢。得,我的上座率飆升,真恨沒帶簽名筆呀。
一個彪同誌像一塊貞節牌坊似的矗立在我麵前:“想吃白食,門都沒有!”
我想硬氣地說:“你才吃白食呢,你們全家都吃白食!”,可我最終輕聲細語地說:“我的錢包真的丟了。”
“別給我來這一套,你這號人我見多了!”
麵對杵在眼前的這個會說話的牌坊,淑女林素素欲哭無淚。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會被人當豆腐一樣碾碎。我努力將臉憋得通紅,正準備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問:“她欠多少錢?”
“八塊。”
“不就八塊錢嗎,有必要對人家小姑娘這麼凶嗎?”說完,他掏出十塊錢給了彪同誌。
“不用找了!”我豪爽地一拍桌子。陳宇飛白了我一眼。
桌上誰吃剩的碗裏的濃湯濺到彪同誌的白衣上。他也白了我一眼。
“白衣天屎”彪同誌在我臨走時還不忘挖苦我:“算你今天運氣好,下次別想再上我這兒來吃白食!”
我狠狠地朝那個某彪呸了一口,一口痰被我強忍住沒吐出去。因為在那一刻,我想到了父親對我說過的名言:忍一時風平浪靜。
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不退反進。陳宇飛前腳走出餐館,我後腳就跟了上去:“謝謝你啊。”
他孩子氣地眨了眨大眼睛:“怎麼謝我?”
我愣了愣:“以身相許咯。”
陳宇飛嚇壞了,我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紅。心中突然一蕩,這樣的男人,必是非常專情的吧。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吧。”
“家?哈哈哈,十幾年前我就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