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裏非常沉重,朝著這個同族兄弟鞠了一躬,就繼續朝前走。
這個人的出現,給了大家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大家都不願意,也不敢去細想,隻能硬著頭皮朝前走。
他們對這裏一點兒都不了解,隻能選擇聽那個神秘的救星的。
走了一會兒,巴圖突然看到前麵的洞口被堵死了。一塊巨石非常嚴實的堵住了前麵的路。
8 古堡鬼影
巴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鳥兒都不進來,兔子都不拉屎,荒涼了幾百年的禁忌之地,怎麼會有人影?
可是自己明明是看到了啊。
他看看薩琳娜,薩琳娜也看著那個地方一臉煞白。巴圖知道她也應該是看到人影了。就問她:“你看什麼了?”
薩琳娜渾身發抖,就像在一隻在風中抖索的冬天的葉子。
“人影。我看到了一個人影,非常快,一下子就沒了。巴圖,那能是人麼?”薩琳娜說到最後,聲音都帶著哭腔。
巴圖看著人影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說:“不知道。我沒看清。”
薩琳娜說:“鬼。我看是鬼。不可能是人,這個地方,怎麼能有人呢?”
巴圖看著在廢墟中不時露出來的骷髏和人的腿骨,他也不相信,會有人生活在這裏。
為了弄清原委,巴圖給自己壯了壯膽,撿了幾塊合適的石頭,裝在兜裏,又把旁邊的一棵小樹折斷,去了樹頭和枝葉,就朝那人影跑去的地方走去。
薩琳娜不遠不近的跟著。
他們的腳下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街道。雖然曆經千年,街道依然幹淨明亮,好像還是有眾多的男女商賈,從這兒經過的樣子。巴圖知道,這兒曾經是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這條石板街上,曾經有多少從中原經過的馬匹和駝隊經過啊。看著寬敞的街道,紮布幾乎能頭想象出,當年這兒的繁華。
大街的兩邊,大部分房屋都已經變成了一堆堆的石頭。有很多黑色的花朵從石頭堆裏鑽出來,在風中招搖著。
薩琳娜看到那些黑色的花,膽怯的對巴圖指了指。巴圖看了一眼,覺得這花兒詭異,不過,他也沒多想,繼續朝前走。
經過兩個胡同頭,在一幢還有大部分牆壁聳立著的一個哥特式小房子前,巴圖停住了。那個人影就是從這裏倏忽經過,朝東走,消失在一堵殘牆後麵。
巴圖看了看這個當年應該是很豪華的哥特式房子前。這個小房子是個二層樓,帶閣樓。現在還能看到隱約的樓梯。二樓還有個探出的陽台,竟然還很完好的接受著夕陽的照耀。
這個房子一樓靠街的地方應該是有店鋪的。巴圖看到門口還有一排拴馬的石樁。有一個碩大的石頭槽子。
那個人影就是從這個房子裏走出來的。巴圖走進去,看到了一堆骷髏。
沒有別的部分,都是骷髏。它們幾乎堆滿了這個唯一還有著房子模樣的小屋的各個角落。異常整齊的呈一個又一個的正方形。每個正方形都有一人多高,二米多寬。各個正方形之間留有半米寬的通道,可容一人走開。
巴圖驚訝了。那些猙獰的骷髏,在這兒,被擺成了一個一個藝術方陣,無奈的沉默著。
巴圖沒有心力再看第二眼,他匆匆的從這個房子裏逃出,看著那人逃走的方向。毫無疑問,他和薩琳娜看到的那個人影是存在的,就是他,在這個人人都不敢進的被詛咒的地方,把這些被吹吹得到處都是的骷髏堆積起來,擺成了一個個國慶閱兵方陣。
無論這人是人是鬼,巴圖都不得不佩服他偉大的想象力。巴圖甚至覺得他是否是當年的國王劄欄丁的忠實擁泵,現在還在為紮欄丁的閱兵慶典做準備。
巴圖突然想到在強木村的時候,音寧告訴他的話。還有兩個多月,就是拜火教駐守的要塞被屠城的日子,他們要為之舉行盛大的祭祀。音寧說的那個要塞,就是這裏嗎?
可是既然這裏是拜火教的老窩,他們為什麼不進來收拾一下先祖的屍骨呢?是特意這樣放著提醒後人?還是真的有神秘詛咒?
巴圖不敢想象下去了。他順著人影跑去的方向朝前走,邊走邊小心的看著四周。
前麵是無盡的殘垣斷壁。各種各樣的花草生長在其中,讓無盡的淒涼有了些別的意味。
他和薩琳娜一直順著這條胡同走到頭,滿目中除了不斷的骨骸和破舊的房屋外,薩琳娜還撿到了一個精致的長滿了鏽跡的銅盒子。巴圖試圖打開盒子看看裏麵是什麼東西,卻沒有打開。
胡同頭,還是一條大街,讓巴圖非常疑惑的是,大街竟然被阻斷,大大小小的臨時掩體,像是滔天洪水中的一道道堤壩,在進行著無畏的抵抗。
每個掩體裏麵,幾乎都堆著骸骨,巴圖還在一塊石板下的空隙裏,發現了一把鋼刀。他想把它撿起來,卻發現那刀已經鏽成一堆灰塵。他所看到的隻是鋼刀的輪廓而已。
他木然的順著大街走,每個掩體,他都要探頭去看一看,希望有新的發現。然而這些巨石組成的掩體裏,除了屍骸幾乎別無他物。七百多年啊,鋼鐵都能化成灰塵,何況別的東西呢?
巴圖唯一的發現,是這些骨骸都沒有頭。
掩體在到達另一個街頭的時候,嘎然而止。空曠的街頭上,似乎有無盡的悲涼和迷茫。
巴圖被無盡的悲哀緊緊的籠罩著,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真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薩琳娜疲憊的走過來,提醒他:“巴圖,太陽就要落山了。”
巴圖也在看夕陽,因此說:“我知道。”
薩琳娜四下看了看,說:“我們……怎麼辦啊?這兒一點吃的都沒有。”
巴圖回過神來,對薩琳娜笑了笑說:“放心,會有辦法的。”
他和薩琳娜從原路返回去,一直走到古堡大門旁的堅固石頭砌成的城堡裏。
巴圖找到一個堆滿了亂草和樹枝的門洞,他把亂草和樹枝清理了一下,點燃了一根木頭,走了進去。
這兒竟然是一個還算幹淨的房間。房間的角落裏,堆著一堆已經不辨麵目的東西,看樣子,好像是砌城牆時用剩下的灰膏一類的東西。
巴圖在外麵找了一些草和樹枝,在房間裏點燃,然後把房間裏的各種動物朝外攆。巴圖撿了一些樹枝,讓薩琳娜看著生火,他說他到外麵找吃的去。
薩琳娜囑咐他:“你小心啊,快點回來。”
巴圖走了出去,一會兒,拎著兩個血淋淋的已經扒了皮的東西回來了。他把那東西用樹棍穿上,在火裏烤。
薩琳娜狐疑的看著那東西,說:“巴圖,這不是兔子肉啊。兔子沒有這麼肥。”
巴圖邊轉動木棍,邊說:“當然不是兔子肉,這裏沒有兔子,真他媽的怪。這是刺蝟肉。這東西香著呢,比兔子肉都香。”
薩琳娜一聽是刺蝟,臉都歪了,說:“巴圖,刺蝟是不能吃的。這家夥吃老鼠吃蛇,多髒啊。”
巴圖艱難的笑了笑,說:“薩琳娜,那都是人們的誤解。刺蝟是很幹淨的東西,我在蒙古的時候,去南方學習過,在廣州,老鼠都是好東西呢,刺蝟更是上等肉食。你放心,這東西煮熟了以後,可好吃了。再說了,我們不吃它,吃什麼呢?”
巴圖其實心裏想:如果告訴你這是老鼠肉,你能怎麼辦呢?
9 笑聲
“刺蝟”肉烤熟了,果然非常香。薩琳娜餓慘了,也顧不得髒了,拿起一隻,就吃了起來。
生平第一次吃這麼香的肉,剛剛還嫌棄其髒的薩琳娜整整吃了一隻,才覺得飽了。巴圖知道這是老鼠肉,因此直想吐,勉強吃了一半,感覺肚子不那麼餓了,就把剩下的半隻扔了出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
外麵顯得非常寧靜,沒有鳥叫,沒有狗叫,也沒有風聲。給人的感覺,這是就是一個死人的地方,一切都是死的。
薩琳娜吃飽了,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她說:“巴圖,你說外麵那些人能不能趁著咱睡覺的時候攻進來?”
巴圖搖搖頭,說:“不可能,就是殺了他們,他們也不敢進來。這個地方不但是他們的先人被屠殺的地方,更是被成吉思汗詛咒過的地方。我聽音寧說過這個地方,她說,一直到現在,誰隻要到過這個古堡,肯定會在一天內死去。因此這個古堡幾百年都沒人敢進來。他們拜火教祭祀的時候,都是在樹林外設壇,舉行儀式,就是他們的教主,也從來不敢進來。”
薩琳娜歎口氣,說:“巴圖,你說實話,他們都不敢進來,是不是說明,我們進來後,肯定要死在這裏了。”
巴圖顯然沒想到薩琳娜會這麼問,這顯然是一個他也不敢認真去想的問題。怎麼說呢,即便他們在古堡裏沒死,那除非他們永遠在這兒活著,否則,外麵的那些人,能繞過他們麼?
火堆中的木頭包燒得劈啪亂響,巴圖看著火光,再看看一臉憔悴的薩琳娜,艱難的開了口:“薩琳娜,不是這麼回事。我覺得,這個地方是他們的聖地,是被詛咒的地方,但是這個詛咒是對於拜火教的人的,對於外人,不一定好用。還有,你想想啊,是誰詛咒了這個地方?是咱們的大汗啊,他是詛咒那些跟蒙古人做對的人,因此,這個詛咒對於我們,是不好用的。這裏沒有狼,沒有毒蛇,敵人也不敢進來,我覺得這兒是他們的死地,弄不好,還真是我們的生地呢。所以,薩琳娜,別胡思亂想,我們肯定會活著出去的。”
別說,巴圖的這番話,還真是讓薩琳娜寬心了很多。她輕鬆的長出了一口氣,說:“死不了就好,等我回到家,我就那裏也不去了。如果你還能要我,我就好好的當你的老婆,巴圖,你會要我嗎?”
巴圖心疼的抱抱薩琳娜,說:“被說傻話了。你跟那個老頭子結婚,不過是為了尋找機會救我,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肯定就成為他們的祭品來。薩琳娜,你說,我巴圖要是不要你,我還是人麼?”
薩琳娜聽了巴圖發自肺腑的話,開心的笑了。兩人抱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輕的推開巴圖,問他:“巴圖,聽說你們有個秘密,老婆和自己的親媽都不能告訴,有這個秘密嗎?”
巴圖一聽這個,臉色馬上變了,說:“薩琳娜,你在那兒聽說的這個?我告訴你,很多秘密都是隻能特定的人群知道的。你既然聽說這個秘密這麼機密,你就不該打聽。否則,無論對於你我,都是沒有好處的,我隻能告訴你這些。”
薩琳娜看到巴圖似乎惱了,膽怯了,小聲說:“其實你們的秘密拜火教的人都知道。那個老頭子不但知道你是怯薛衛士,還知道你的編號。巴圖,我不是有意打聽這個的,是他告訴我的。你別生氣了。”
巴圖點點頭,說:“薩琳娜,其實這個秘密已經有七百多年了,算不上是什麼秘密了。況且保密的目的是不讓敵人知道我們的存在,現在他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麼秘密可言了。可是在一些老怯薛軍衛士眼裏,這是非常嚴重的,在明代,泄露秘密是要被處死的。就是現在,如果讓紮布等人知道了你也知道這件事兒,那隻有兩個選擇,死或者加入怯薛軍。所以,這個事兒,你知道也就罷了,不過再誰也不能說了。包括你的父母。”
薩琳娜沒想到為這事兒還能殺人,因此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巴圖說:“這個地方終究不是個安全之地,我們兩個隻能分頭睡覺。現在,你先睡吧,等住會兒,我熬不住了,我就把你叫醒,我再睡會兒。下半夜的時候,咱就出發,看看有沒有辦法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咱隻要逃離這附近,找到個村子,就能有法回到蒙古了。”
薩琳娜說現在睡不著,兩人就說閑話,說了一會兒,巴圖就聽不到薩琳娜的聲音了。她靠在他的肩頭,輕輕的睡著了。
巴圖堅持著,邊添著柴火,邊在自己瞌睡得受不了的時候掐著自己的大腿。
薩琳娜睡了一會兒,醒了,讓巴圖閉會兒眼。巴圖實在堅持不住了,也沒客氣,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他夢到有人來到門口,把他和薩琳娜叫了出去。兩人出去一看,驚呆了,這個殘破的古城竟然活了過來。到處都是燈火輝煌,車水馬龍,波斯人和歐洲人在街上歡迎著從中國走過來的馬幫,富裕的花剌子模貴族駕駛著馬車動青石板路上駛過。城堡的大門口,車馬進出不斷,外麵的戈壁灘上,馬燈星星點點,絲綢古道上的馬幫,正在抓緊時間趕路。
巴圖跟著那人,來到他看到堆積著一方方骷髏的那個豪華的二層樓前。小樓裏人頭攢動,蒙著臉的姑娘們在裏麵穿梭忙碌著。巴圖心裏說,喔,原來這是一個旅店啊。
巴圖正想進看個究竟,隻見薩琳娜從裏麵跑了出來,薩琳娜一臉的驚惶,對他招手,喊道:“巴圖,快醒醒,外麵有人!”
巴圖心說,你什麼意思啊,外麵當然很多人了。薩琳娜卻急了,狠狠的打了一下,說:“快點,巴圖,你快起來,嚇死我了啊。”
巴圖被薩琳娜打醒了。他眼前繁華的小城消失了,他的眼前燃著一堆柴火,柴火照著的,是一個破舊的房間。
薩琳娜指著外麵,驚恐的對他說:“巴圖,剛剛外麵有個人跑了過去!”
巴圖晃了晃腦袋,從半夢半現實的狀態中回到現實,他問薩琳娜:“什麼東西?人影?”
薩琳娜驚恐的說:“是,很清楚的一個人影,跑得很快。”
巴圖站起來,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木棍,走了出來。
薩琳娜跟在他後麵,指著右邊說:“就從這這麵朝那邊跑過去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巴圖,那是人是鬼啊?”
巴圖握緊棍子,堅定的說:“不管是什麼,隻要有我巴圖在,你就不用怕。”
外麵很黑,兩人先等了等,適應了一下黑暗,才朝前走。
兩人走了一會兒,來到城牆的台階下。巴圖抬腿就要朝上走,薩琳娜猛然拽住了他,說:“巴圖,我好怕。”
巴圖看著闊大的,好像專門等著他的台階,握了握薩琳娜的手,沉聲說:“相信我。”
薩琳娜驚恐的看看危機四伏的四周,驚恐的跟著巴圖,一步步踏上了城牆台階。
台階很寬,顯然當年曾經有無數隻腳在這裏上上下下,在這裏值勤,在這裏打仗,在這裏搬運屍體,直到最後所有的地方都被屍體所覆蓋。
那人是人嗎?還是屍體?
兩人小心翼翼的爬上台階,突然聽到了一陣淒厲的笑聲:“啊哈哈哈哈哈哈……”。
10 勇猛的歐洲人
紮布看著眼前的巨石,束手無策。
吉列姆覺得那大石頭上好像有問題,跟巴雅爾要過手電,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他驚訝的看到,上麵竟然寫著蒙古文。是有人用石頭在那塊巨石上劃出來的,不甚清楚,但是大體能看明白。
很簡單的幾個字:“推開石頭。布和。”
紮布也看到了這幾個字,不由得出聲喊道“布和?!”
布和就是巴雅爾的父親,三年前失蹤了。難道那個骷髏,竟然是巴雅爾的父親?紮布把巴雅爾拽過來,巴雅爾看了看石頭上的幾個字,愣住了。愣了一會兒,他從吉列姆手裏奪過手電,朝後跑去。
來到那個骷髏旁邊,巴雅爾輕輕的把那人的胳膊拿開,在那人的腰裏找到了一把鑲嵌著狼牙的的匕首。
巴雅爾看到匕首,對著那人噗通就跪下了,對著父親就磕起了響頭。
紮布等人一看,知道這真的是巴雅爾的父親了,幾個人跟著對著他就跪了下來。
磕完頭,紮布拽了拽巴雅爾,對他說:“走吧,別耽誤了執行任務。”
巴雅爾噙著眼淚,點點頭,走了回去。
他們四個人努力,想把石頭推開。那石頭卻生了根似地,一動不動。
紮布覺得這石頭似乎有機關。他讓巴雅爾和他一起,對著石頭的某個方位推,當推到右邊的時候,兩人一用力,石頭似乎微微動了動。
紮布讓阿卡達和吉列姆都上來幫忙,四人一齊努力,那巨石竟然慢慢轉動起來。大家一鼓作氣,一直把巨石推開,眼前依然是黑黑的看不到頭的洞穴。
幾個人繼續向前走。走了一會兒,紮布就看到前麵有了光亮。他知道出口就要到了,就讓大家放慢手腳,輕輕朝前走。
又走了大約一百米左右,前麵出現了台階。光線從上麵輕輕的照進來,台階已經能看得清楚了。
紮布讓大家跟他保持一段距離,他先慢慢的上了台階,朝上爬。
這段台階很長,拐了幾個彎,才看到了平地。紮布走上來,看到眼前竟然還有道門。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是木門,一扇沉重的大木門,擋在了前麵。光亮從門的縫隙裏透過來,淡淡的照在他們身上。
紮布從門的縫隙朝裏看,卻因為角度不對,什麼都看不到。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裏麵的聲音。裏麵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紮布推了推門,發現門是從裏麵關著的。他找到鎖門的機關,讓巴雅爾撬鎖。巴雅爾剛要動手,就聽到從裏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的,是幾個人說話的聲音。說的不是蒙古語,也不是漢語,紮布聽不懂。
吉列姆聽了會兒,一愣,說:“他們說的是英語!”
紮布一愣:“英語?他們不是拜火教的人麼?怎麼能說英語?”
吉列姆說:“不是。這些拜火教的人說的是烏茲別克語,我能聽得懂。他們說的不是烏茲別克語,應該是英語。”
紮布想了想,猛然醒悟過來,說:“是歐洲人,對了,是他們。就是我們第一次從山洞出來,在火堆邊看到的那些人。他們的汽車被人開走了,他們不是追汽車去了麼?怎麼到了這裏?”
紮布話音剛落,他們聽到從裏麵好像有許多人呐喊著衝了出來,兩方人馬呼喊著,殺在了一處。一刹那間,呼叫聲,求救聲,慘叫聲,刀劍碰在一起的聲音,各種聲音嘈雜在一起,衝擊著他們的耳膜。
紮布讓巴雅爾動手。巴雅爾把門使勁推著,讓縫隙盡量大些,把刀伸了進去,用力一別,那連著鎖的鎖鏈就開了。
紮布走過去,輕輕的把門推開一道縫,看到雙方果然廝殺得正凶。
歐洲人隻有六個,拜火教的人至少有十二個人,可是這六個歐洲人對付這十二個拜火教的壯漢,根本不在話下。其中的一個歐洲人,絡腮胡子,長發,整個跟野人似的,他一隻手擎著一把巨斧,哇哇叫著,簡直就是李逵再世。幾分鍾的時間,就有兩個拜火教高手,成了他的斧下之鬼。
吉列姆對紮布說:“這些人不是一般的人。他們身上陰氣很重,是一幫專門跟死人打交道的人。”
紮布一時沒聽清楚,驚訝的問:“跟死人打交道?什麼意思?”
吉列姆說:“他們是一幫真正的盜墓高手。我覺得,他們是你們怯薛軍遇到的罪厲害的一幫人。拜火教的人崇拜火和太陽,應該說是陽氣比較足,論武功,拜火教的這些人也都不差,你看到沒有,在這些歐洲人眼裏,他們對拜火教的人根本就不在乎。”
紮布不解,說:“剛剛在那山坡上,拜火教的人還都很厲害呢,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吉列姆說:“教派的人善於法術,真正肉搏就不如這些歐洲人了。”
看著輪著兩個板斧的歐洲人,最善於搏殺的巴雅爾都不由得很佩服。他那勇猛彪悍勁兒,恐怕怯薛軍裏無人能敵。當然,現在的怯薛軍跟當年的怯薛軍是無法相比了。當年老祖率領怯薛軍馳騁世界的時候,怯薛軍的人可以說個個都是無敵勇士。現在的怯薛軍真正的身份都是牧民,衛士的身份已經隻能算是一個曆史遺物了。
漸漸的,拜火教的人傷的傷,亡的亡,十多個人,隻剩下五六個了,歐洲人裏也有一個受了重傷,倒在了一邊。這拜火教的人也真是好漢,五六個人硬是頂住了五個歐洲人的進攻。其中一個一隻胳膊受傷的拜火教教徒,跟一個沒了武器的歐洲人在一邊玩起了空手道,兩人竟然誰也不能打倒誰。
戰了一會兒,拜火教的人終於顯出了頹勢。那個仿佛李逵一樣的夥計斧劈了對手,朝另一個拜火教的人發起了進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從裏麵又衝出十多個手拿利器的漢子。這些人就像是瘋子一樣,衝過來,就朝著五個已經疲憊不堪的歐洲人猛劈猛砍。
紮布等人大驚。這些人大部分還是那些被捉的怯薛軍兄弟,他們瘋子一般就朝那些歐洲人衝來。
看到他們衝了上來,拜火教的連忙朝後退去。
紮布暗罵這些拜火教的雜種,這不是把他的弟兄朝火坑裏推嗎?
讓他沒有料到的是,他的這些弟兄勇猛無比,殺得那些歐洲人節節敗退。紮布仔細一看,原來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是其中的兩個歐洲人。這兩人之勇猛,不在那個大胡子歐洲人之下,各揮舞著一把大砍刀,啊啊啊的叫著,朝著那五個人猛劈猛砍。
這些被迷糊了神智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不管對方的刀離著自己有多近,自己有多危險,隻是一個勁兒的進攻。這種自殺式的攻擊,簡直讓人毛骨悚然。何況,殺在前麵的是兩個歐洲人,那六個夥伴攻擊來,顯然是為了救人,為了救他們兩個。因此,這五個獅子一樣健壯的漢子,見到自己的夥伴竟然變得這樣,驚訝之餘,他們又不能傷害他們,因此五人架起受傷的那個,狼狽而逃。
這些被迷了心智的人,失去了目標,楞了一會兒,從裏麵走出一個黑衣蒙麵人,他來到他們麵前,念叨了一句什麼,用手朝後指了指,那些僵屍一樣的人竟然聽從他的手勢,跟著轉回了身子。
紮布覺得這個機會難得,朝著那個還沒有落下手勢的蒙麵人就射去了一支袖箭。
那人轉身,看到了紮布他們,他咬著牙,對著那些轉過了身去的人喊了一句什麼,那些人猛然朝著紮布他們就轉過身子,然後眼露凶光,舉起大刀,朝著他們逼了過來。
11 懸崖
紮布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能在中了他毒箭的情況下,對這些半死人下命令。他知道這些家夥現在比所有的敵人都要凶狠,他又不可以用毒箭傷害他們,因此,麵對他們的逼迫,隻能朝後退。
就在這時候,那五個本來已經離去的歐洲人,又出現了。他們五個人朝著裏麵的兩個歐洲人撲去。
這兩個歐洲人在十多個怯薛軍中間,當他們經過怯薛軍眼前的時候,剛剛還跟他們拚命的怯薛衛士竟然熟視無睹,理都不理他們。現在他們的眼裏隻有紮布他們。這一幕看得紮布等人心裏真是後悔。既然知道他們這德性,那剛剛趁他們追擊歐洲人的時候,喚醒他們多好。
幾個歐洲人來到他們的兩個同伴麵前,有兩個人狠狠的出手,打了那兩個半死人同伴一巴掌,那兩個歐洲人一愣,然後,迷茫的看著同伴。
同伴跟他們說了幾句什麼,他們恍然大悟的樣子,跟著同伴就要走。剛剛被他們打敗的五個拜火教的人衝了過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五個歐洲人跟他們廝殺起來。剛剛回國神來的兩個歐洲人似乎覺得好玩,走到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怯薛衛士麵前,各自分開,朝著他們的臉上就扇起了巴掌。隻一會兒,那十個怯薛衛士就被打遍了,他們一臉驚訝的四下看著,有的看到這兩個歐洲人,正看著他們不懷好意的笑,拿起刀,就要朝他們砍。歐洲人對著他們哇啦了幾句,然後指著紮布他們,好像他知道紮布是來救這些人似的。
迷迷瞪瞪的怯薛衛士看到了紮布他們,驚訝的叫了起來。紮布喊他們過來,十個人朝著紮布他們走了幾步,突然臉一翻,揮刀又砍了上來。
紮布沒有防備,險些被走在前麵的那個家夥砍中。巴雅爾惱了,一刀就把他手中的刀磕掉了,一腳把那家夥踹在了地上。
這家夥醒了,看著巴雅爾,問他:“巴雅爾,你他媽的怎麼打人啊?”
巴雅爾顧不上管他,躲開那個朝他進攻的弟兄,對他喊:“先別扯了,快把他們打醒。”
那人看著舉著刀,追擊著紮布他們的夥伴,很是驚訝,問:“紮布上師,他們這是怎麼了?”
巴雅爾喊道:“你們都是讓人家把魂弄沒了,快打他們巴掌,打了就好了。”
這人不敢怠慢,追著打他們。一會兒就有幾個被打後,恢複了神智。他們剛要去阻攔追著紮布他們的兄弟們,突然臉一變,又提著刀,圍堵起紮布他們。
紮布邊躲避,邊想到了事情的起因。他跑到那個中了他毒箭的拜火教人倒地的地方,卻發現人竟然不見了。
巴雅爾踹倒一個追殺上來的夥伴,問紮布怎麼辦。紮布想起了那個神秘人給他的布袋,讓巴雅爾降服一個,就讓他們聞聞這個。
果然,聞到的人不再反複。巴雅爾大喜,讓醒悟過來的人都去打那些還在追殺他們的人的耳光,等他們短暫清醒後,就趕緊把這臭玩意兒捂在他們的鼻子上。
被捂著的人無不趴在地上幹嘔。這個臭袋子的味道真是難聞死了,誰聞到了都會覺得臭得讓人窒息。
在忙亂中,巴雅爾也給那兩個歐洲人鼻子上捂了一會兒,現在那兩人趴在地上拚命的抽搐著嘔吐,好像要死去一樣。
紮布知道沒有時間耽誤了,讓巴雅爾召集大家趕緊走。
十多人就順著大門進了地洞,順著來路朝外走。
他們走到布和麵前,巴雅爾小心的抱起父親,走在前麵,大家在後麵跟著,朝前走。
走了一會兒,紮布覺得奇怪,按照這個時間,他們應該走出了山洞現在怎麼還沒有盡頭呢?
紮布奇怪。他們進來的時候一直都是貼著最左邊走的啊,一路朝後走,他們走的是最右邊,怎麼感覺越走越不對呢?
吉列姆也發現了問題,對紮布說:“我們走錯路了。”
紮布說:“我也感覺到了。可是我們一直是順著去的路口走啊,怎麼就錯了呢?”
吉列姆說:“是,我們是一直朝前走。可是紮布,我們忘記了一件事情,如果有洞口在我們的右邊通進來,也就是說,在我們朝裏走的時候,有洞口從左邊通進來,加入了這個通道,那我們進來的時候,因為是順向,這個洞口都我們沒有影響。但是如果我們朝外走,還是緊貼著右邊的洞口走,我們就肯定要進入這個錯誤的洞口。我現在覺得我們應該是進入這樣的一個洞口。”
紮布聽了大驚,說:“那怎麼辦?我們回去另走行不行?”
吉列姆搖了搖頭,說:“不行了。如果對方是特意弄了這些洞口布下迷局,我們回去也找不到原先的洞口。除非我們事先做了記號。哎,真是大意了,我真沒想到拜火教能在地下設局,一疏忽成千古恨啊。”
紮布問:“大師,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走?”
吉列姆說:“沒別的辦法了,朝前走吧。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咱隻要來了,就沒必要怕他們。”
走了一會兒,走在最後麵的紮布聽到後麵好像傳來了腳步聲。他停下來仔細聽,卻聽不到。
又走了一會兒,走在前麵的巴雅爾突然喊起來:“我看到空口了!天已經亮了。”
紮布聽了,真是高興壞了,他對吉列姆說:“您聽到了嗎?吉列姆,我們快走出去了!”
吉列姆很意外的說:“是嗎?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一行人聽說到了洞口了,都加快了速度。終於到了,紮布也清楚的看到天空了。久違的天空啊。他看到正在升起的太陽染紅了東邊的雲霞,心裏突然感到異常的疲憊。
正在這時候,走在前麵的巴雅爾突然驚叫起來。
紮布一愣,和吉列姆越過眾人,來到最前麵。巴雅爾看著腳下,驚恐的喊道:“完了,完了。“
紮布一看,也是大驚。原來巴雅爾腳前大約兩米的地方,就是懸崖峭壁。紮布小心的走過去,仔細看了看。
腳下是朝裏斜著的懸崖,兩邊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這裏除了鳥兒,即便是猴子也是無法上下的。
紮布腦子嗡的一響,猛然喊道:“馬上朝後走,快,越快越好!”
幾乎是同時,從山洞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怯薛軍的慘叫。有人喊:“趴下,快趴下,裏麵射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