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要塞鬼影(2 / 3)

樹林傳來一個女人的冷笑,她說:“紮布上師,當年你們的大汗屠城無數,慘絕人寰,您覺得他仁義高尚,還是卑鄙凶殘?既然你們這些人把他奉為天神,他死了後,你們還寧願給他守墓,看來你們怯薛軍的仁義道德不過是假仁假義,我們上百萬的先民都被殺了,你們這幾個幫凶現在死,也算占了便宜了。”

女人話音剛落,那些蛇有脾氣急的已經朝火堆上爬了。但是火堆餘溫尚在,爬上來的蛇覺得不好,猛地就縮了回去。

四周也有不少的蛇開始蠢蠢欲動。吉列姆等人都擎著手裏的樹枝,緊緊的盯著火堆外的蛇。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漸漸涼下去的火堆,依然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紮布暗暗歎了口氣。今天看樣是在劫難逃了。

他抬起頭,突然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朝們走來。這個身影,紮布覺得竟然非常熟悉。

5 城堡

巴圖抱著薩琳娜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

兩人是被一陣冷風吹醒的。

巴圖打了個噴嚏,醒了。在睡夢中,他夢到自己睡在自己家的舒適的床上,自己養的那個小花貓正在床上打滾。醒來後,看到這陌生的山坡,看到蔓延的石頭和遠處的戈壁,他的心裏無限悲哀。

靠在他身邊的薩琳娜柔柔眼也醒了。她看了看四周,眼睛看著巴圖不動。

巴圖想了想,知道眼下重要的得先解決肚子問題。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大半晚上的奔波,現在肚子咕咕在叫,拚命提意見了。

巴圖問薩琳娜:“薩琳娜,你帶著火柴沒有?沒有火柴我們隻好鑽木取火了。”

薩琳娜茫然看著他,說:“火柴我是帶了,可是巴圖,這兒什麼也沒用,你要火柴幹什麼呢?”

巴圖高興的說:“帶著就好,一會兒烤兔子你吃。薩琳娜,你先別亂走,坐在這裏等等我,我去打隻兔子,一會兒就回來啊。”

薩琳娜答應了一聲,就坐下等著巴圖。

巴圖找了幾塊石頭,就順著溝走,看到草比較茂盛的地方,就朝那裏扔石頭。

沒想到這貧瘠的山裏,連兔子都不多,他走了好長時間,竟然一點兒收獲都沒有。巴圖害怕薩琳娜出什麼事兒,從另一邊繞著回去,走了沒多遠,他竟然看到路中間有一隻兔子,正趴在地上看著他。

巴圖大喜,找了一塊石頭,剛要朝它扔去,就看到那兔子竟然跑了,不過沒跑出一步遠,就又蹲下了。巴圖看到這隻兔子的腿上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跑不動了。

他大喜過望,真是老天有眼。跑過去一看,原來這隻兔子是被個鐵絲做的兔子套套住了腿,那細細的鐵絲深深的勒進了兔子腿裏,毛皮都被勒去了一塊。

巴圖把兔子打死,把套子解開,拎著兔子就走。

走了沒幾步,他聽到後麵好像有人喊他。巴圖轉回頭,看到有兩個人,朝他一邊喊著,一邊拔腿就追了過來。

巴圖知道壞事了,也是拔腿就跑。跑到薩琳娜那兒,拽起她就朝另一邊跑。薩琳娜問怎麼了,巴圖也不顧得回答,隻是指了指後邊,薩琳娜自然知道是有人追上來了,也不多問了,跟著他就跑。

兩人跑過這個小山丘,下了山,跑了一段平地,又咬著牙爬上一個小山坡,朝後看,那些人根本就沒追上來。兩人癱坐在地上,歇息了一會兒,巴圖站起來,四下看了看,說前麵有個溝,去那裏把兔子燒著吃了。

兩人就站起來,蹣跚著走過去。這是個雨水衝刷自然而成的一條山溝。不過現在溝裏很幹,溝沿上有幾叢灌木林,溝底是被衝出的石頭底子,和一些泥沙。

很幹淨。

巴圖四下看了看,找了些木頭,生上火,用一根樹枝穿著兔子,讓薩琳娜拿著烤,他爬到高處四下瞭望著。

太陽開始在東方升起了。太陽升起的地方,好像是一片戈壁,朝南看和朝西看,都是茫茫戈壁灘,朝北看,就是他們跑來的方向,是一片丘陵地帶。看著眼前起伏的山脊,巴圖都不敢相信,他和薩琳娜昨天晚上是怎麼從那裏一直跑過來的。

薩琳娜煮熟了兔肉,喊他下來吃飯。巴圖四下看了看,確定不會有人過來了,就下到溝底,跟薩琳娜分吃兔子肉。

他們雖然是遊牧民族,但是巴圖是政府官員,薩琳娜是女孩子,這樣在外麵吃東西,還是第一次。兔子肉鮮香可口,兩人吃著,幾乎把他們麵臨的困境忘得一幹二淨。

就在他們歡笑著,吃著肉的時候,在他們的背後,有六個精壯男人,正在溝頂注視著他們。

兩人聽到了遠處的狗叫聲,巴圖想爬上溝頂去看看,一回身,就看到了身後的六個精壯男子。這六個人大概被他們的樣子打動了,默默的看著他們,沒有動手。

巴圖扔下手中的兔子肉,拉起薩琳娜就跑。

兩人從另一方向爬上去,發現四周遠遠近近很多人,已經圍攏了上來。

巴圖撿起兩塊石頭,把兩隻撲上來的狗砸死,追著薩琳娜就跑。

兩人吃了些東西,也因為這個時間,積攢了一些力氣,因此跑起來很快。薩琳娜心情也比較輕鬆,邊跑還邊跟巴圖說:“巴圖,我覺得我們跟逃犯似地。”

巴圖表揚她,說:“你說的對,薩琳娜,我們現在就是逃犯。我們千萬不能落到他們手裏,否則的話,他們不會像上次那樣對我們那麼客氣了,別忘了,我已經殺他們兩個人了。”

薩琳娜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兩人也顧不得說話了,腳下加力,朝著猛奔。

後麵的人不緊不慢的跟著他們,兩人的逃跑之路因此顯得比較輕鬆。巴圖卻覺得這事情看起來有些蹊蹺。論體力,追擊他們的人絕對不隻這點能力,如果他們認真的追起來,他們兩人很難逃出他們的追擊,他們這是為什麼呢?

跑了一會兒,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小樹林。巴圖記著音寧的話,繞著樹林走。沒想到他們還是沒繞過去。他們從一個山穀爬上來的時候,發現樹林的邊緣站著四個漢子,貓戲老鼠一般的眼神,看著疲憊不堪的他們兩個。

兩人一愣。薩琳娜幾乎要哭了。巴圖一咬牙,說:“薩琳娜,加把勁,看到前麵那片樹林了嗎?咱跑到那兒他們就找不到咱們了。”

前麵不遠處,真的有一片大樹林。雖然懷疑裏麵依然有暗哨,巴圖還是這樣安慰薩琳娜,他要給她信心,否則她根本沒力氣跑了。

薩琳娜有些絕望的心裏有了線希望,她問巴圖:“巴圖,我們跑到那片樹林,就能逃出去了嗎?”

巴圖點點頭,說:“相信我,我問過音寧,她告訴我的。”

薩琳娜點點頭,跟著巴圖,跌跌撞撞斜著朝遠處的樹林跑。這四個漢子跟那些追擊的不一樣了,他們大概沒想到這兩人還有力氣逃跑,因此略微驚訝了一下,就憤怒的追了上來。

薩琳娜扭頭看到他們,恐懼的對巴圖說:“他們追過來了。”

巴圖悄悄的捏了一塊石頭在手裏,讓薩琳娜繼續拚命跑,他則越跑越慢,似乎沒有力氣跑的樣子。後麵的四人朝他猛追。看看離得越來越近,巴圖一轉身,吼了一聲,手中的石頭朝著跑在前麵的那個家夥麵門就飛了過去。

那人根本來不及防備,悶哼了一聲,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個更加憤怒,沒有顧及倒下的兄弟,朝著巴圖猛撲。巴圖手中石頭飛出,又是一個身體摔倒在地上。

剩下的兩人這才發現這人的飛石打入不是一般的厲害,應該是專門練過的。

兩人轉身回去,救助被打倒的兩人,巴圖趁機朝薩琳娜猛追。

後麵幾幫追捕的人也慢慢圍攏了過了,看樣子,無論怎麼樣,都要朝樹林裏跑了。最起碼,在樹林裏不能像這裏一覽無餘,他們有可以躲避的機會。

終於跑到樹林邊緣了,巴圖帶著薩琳娜就鑽了進去。

這是一片雜木林。樹木比較稀疏,也比較矮小。不過地下躺著很多枯死或者大風刮到的樹木,因此他們在裏麵跑得非常慢。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把跑變成走。走了一會兒,他們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建築物。

兩人都震驚了。這個異常龐大的建築物,很多地方都已經坍塌,但是能看出有塔樓,有圓圓的城堡,有城門。

薩琳娜突然叫起來:“巴圖,你看,城牆上有人在曬衣服。”

6 神秘古堡

巴圖嚇了一跳。看樣子,這個城堡廢棄起碼有幾百年了,這片樹林,也應該沒有住在這裏,怎麼會有人在上麵曬衣服?

他順著薩琳娜抖索著的手,朝上看去,果然有件黑色的衣服好像被人用樹枝挑著,在城牆上飄蕩。

巴圖看得目瞪口呆。拉著薩琳娜就走。

他們在在小樹林轉悠,發現這個城堡之大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他們一直走到了小樹林邊緣,除了看到在外麵監視著小樹林的人們外,還看到了一堆瓦礫。也就是說,這個城堡在這個地方的距離,已經超出了這片樹林。

巴圖驚訝的說:“這個城堡好大啊,可是怎麼建在這片小樹林裏呢?”

薩琳娜卻是在考慮另一個問題,她看著那些透著千年歲月的瓦礫,說:“巴圖,那些人都追到這裏來了,怎麼不進來抓我們啊。”

這也是巴圖在思考的問題,不過他真的是沒有答案。這個地方看起來是非常荒涼的,很少有人進來。這真是太奇怪了,這個地方要是在中國,早就成了旅遊景點了。

巴圖沒有答案,兩隻好轉回去,尋找一個地方,以便於能跑出去。

兩人圍著樹林邊緣轉了一個圈,發現能有逃跑價值的地方都被越來越多的村裏人給圍住了,第二個發現,就是這片小樹林,其實隻是這個古堡的一部分。從樹林邊緣看到的倒塌著延伸出去的城牆看以看出來,古堡曾經非常偉大。

巴圖看著地下隨處可見的大石頭一樣的方磚,歎息說:“多麼偉大的建築,如果現在還好好的存在著,估計應該被埃及金字塔還要偉大呢。如果我能回到蒙古,我一定回來,把這個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我發現的是人類的又一奇跡呢。”

薩琳娜沒有這個心思,憑著一個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個神秘的古堡和這個樹林肯定有什麼秘密。外麵的那些人因此不敢進來。

看這樹林的樣子,好像幾百年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可是,城牆上掛著的那件有袖子,有帽子的衣服怎麼解釋呢?

薩琳娜抬頭朝城牆上看去。讓她非常驚訝的事情在她的眼前發生了。城牆上光禿禿的,那件黑色的衣服,竟然不翼而飛,沒了。

薩琳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喊了聲巴圖,指給他看。巴圖也是一臉的不解,不過他沒有做太多的想象,而是安慰薩琳娜說:“也許不是件衣服呢。說不定是個塑料袋什麼的。”

薩琳娜嘴裏沒有反駁,卻不承認巴圖的說法。

在樹林裏一個圓形的小坑旁,薩琳娜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轉回身,對著絆她的東西,就踹了一腳。沒想到那東西竟然被她踹了出來,是個球狀的東西,骨碌碌滾出好遠。

巴圖覺得奇怪,心說這地方怎麼能有足球呢?就走過去,把這個球狀的東西表麵上的泥土找樹枝抹幹淨,拿了起來。

薩琳娜在他還沒有拿起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了,因此喊道:“別動。巴圖,別動它。”

巴圖詫異的看了薩琳娜一眼,還是彎腰把那東西拿了起來。薩琳娜恐怖的尖叫著,打了他的胳膊一下,巴圖的手一鬆,那個“球”落在了地上。

隻一個骷髏。骷髏剛好臉朝上,兩隻空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巴圖,看得他頃刻間就渾身冰涼。

薩琳娜看到小圓坑的中間似乎還有東西,小心的走過去,用腳扒拉了一下,這次竟然扒拉出來半截腿骨。

薩琳娜驚叫一聲,剛想把這半截腿骨踹出去,巴圖製止了他。他把腿骨撿起來,看到了腿骨上一塊整齊平整的茬口。顯然這不是自然腐朽後斷裂的,看情形,應該是被利刃砍斷的。

巴圖這才俯身,在腳下的草叢中,在灌木叢下,發現了大量的各部分的人骨。因為年代久遠,很多骨頭,雖然還保持著骨頭的樣子,拿在手裏,卻感覺非常輕,比幹的草都要輕。巴圖拿起來看看,再放下的時候,那骨頭就一截一截的斷了。

他們朝四周搜索,發現他們無論走到那裏,隨便一扒拉,就能扒拉出人身體某個部位的骨頭。

他們驚訝的看著小樹林。怪不得外麵的人不肯進來,原來這片樹林和古堡竟然是個碩大的墳墓。

巴圖想起了他被關在國內那個神秘的地方看到的那些光碟。蒙古兵包圍了城池,包圍了要塞,隻要是他們看到的活著的東西,哪怕是一隻狗,他們也要讓它死於非命。大軍過處,屍橫遍野,在一些城堡要塞,屍體都是堆在一起的。前赴後繼的勇士們踏著死者的屍體,繼續衝鋒,以至於有些地方摞得比城牆都高。

當蒙古大軍離開這裏的時候,人被殺光,東西被搶光。他們的背後,日月無光,白骨琳琳。這兒難道就是自己在電視中看到的某一個地方?

巨大的壓抑感讓巴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眼前的樹林,樹林中的城堡,突然好像都活了。樹林成了湧動著的士兵和難民,城堡之上,低徊的音樂聲中,穿著古裝的女人們正為死去的丈夫招魂。

當然,她們不知道,再過幾天,她們和她們看到的這些人,都會成為這個城堡的亡魂。

在這個戰爭的年代,她們經曆過很多次戰爭,很多個王族都曾經在這個城牆上插過他們的旗幟,可是老百姓的日子照樣過,從來沒有那個侵略者連老百姓都要殺害。

巴圖似乎看到了凶殘的蒙古軍隊從下麵攻上來了,他們攻進城堡,那些年輕的女人被殺了之後,還是一臉的驚愕。她們不理解,她們隻是老百姓,沒有參與戰爭,她們為什麼也要被殺害?

巴圖抱著頭坐著。

坐了好長時間,太陽開始西斜了。按照這個地方的習俗,他們應該吃下午飯了。但是小樹林裏沒有野兔,隻有很多大老鼠在四周巡邏。

巴圖和薩琳娜沒有吃飯的欲望。看著那些幾乎有野兔大的老鼠,巴圖就知道他們應該是吃屍體長大的那代老鼠的變種。巴圖看著它們就覺得惡心。

薩琳娜看著它們的背影,頭發都豎起來了,說:“這麼大的老鼠,是吃人長大的吧?”

當然是吃人長大的了。但是巴圖沒說,他閉上眼,極力把自己從臆想中拯救出來。薩琳娜還需要自己,他們已經吃了這麼多的苦,不能就死在這裏。

薩琳娜看著這片詭異的樹林,說:“巴圖,要不我們出去吧。反正都是死,死在人手裏,總比……”薩琳娜看了看陰森森的古堡說:“總比死在這個鬼地方強。”

巴圖長出了一口氣,說:“別這麼說,我們是勇敢的蒙古人,我們一定要活著出去。相信我。”

巴圖站起來,拉著薩琳娜,朝城堡大門走去。

為了鼓勵自己,。他瞪著眼,心裏呐喊著,大汗,我巴圖踏著你的腳步來了。

薩琳娜臉色蒼白,躲在巴圖身後。破敗的城門口,荒草萋萋。門前鋪著的寬大的石頭甬道,也幾乎都成了荒草的天下。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一隊碩大的老鼠從裏麵倉皇而出,有一隻撞到了薩琳娜的腿上,薩琳娜驚叫了一聲,差點摔倒在地上。

城門洞裏,摞著一堆木柴一樣的東西。門洞中間和兩邊,是被風吹得到處都是的骷髏。那些骷髏像是種雞場倒出的雞蛋殼,一堆一堆的,有的比較囫圇,有的卻裂成了好幾半。有的幹脆成了紙片一樣的東西,一陣小風吹來,就被刮得滴溜溜亂轉。

堆在一起的骨頭,因為歲月的淘洗,已經變成了一堆蒼白的木棍樣的東西,這些木棍已經不是呈個體狀,而是分門別類。那劈好的木材一樣堆在一起的應該是肋骨了,腿骨有的跟腳掌分開了,有的還很小心的連在一起。但是腳掌上的骨頭卻大部分都跟腳掌分離了,很孤獨的散落在地上。

陣陣小風吹來,吹得那些骷髏發出淒厲的哨聲。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過門洞,眼前是一片看不到倒頭的斷垣殘壁。

巴圖驚愕的看著那些勉強保持著一幢幢房子的輪廓的牆壁,心裏堵得要命。他似乎看到大街小巷裏血肉模糊,男女老少的屍體鋪滿了地麵。

薩琳娜看著這人間地獄一般的景象,也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巴圖朝前走了幾步,撿起一塊石頭,朝一堆正在曬太陽的老鼠扔去。老鼠四散逃跑,幾乎在同時,他看到遠處有個人影一閃,消失在一堵斷牆後。

7 毒獴

已經有蛇開始嚐試爬上火炭。陣陣的腥臭氣,讓樹林裏彌漫著恐慌和末日一般的氣味。

大家都在忙活著用木棍將那些大膽送死的蛇跳出去。紮布看著那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幾乎有種想跪下去的衝動。

幾乎在同時,紮布聽到了從樹林裏傳出了幾聲細微卻是很異樣的嘶嘶的聲音,紮布暗叫不好。

他看到那個人影跳躍著,躲避射來的暗箭,但是暗箭太多,那人還是被射中了。紮布看到那人似乎倒在了地上,然後跑進了樹林中。

紮布幾乎絕望了。他看著那人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說:“難道今天真的是怯薛軍的末日嗎?”

在大家的努力下,毒蛇的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沒有一條蛇攻進圈內,卻有眾多的蛇在被火炭烤成了蛇幹。那些蛇大概是聞到了濃濃的蛇肉香味兒,都隻圍著火堆遊走,卻不朝裏進攻了。

紮布等人鬆了一口氣,卻也知道,最殘酷的還在後麵呢。當著時間一長,這火炭都沒了熱度,他們的末日也就來到了。

紮布問吉列姆有沒有好辦法,能夠把蛇打退。吉列姆說辦法倒是有,但是現在沒法用,蛇怕雄黃,如果現在有那些東西,朝它們撒去,它們自然就退了。

紮布心說這不扯淡嗎?

巴雅爾就是不服氣,說這麼多人衝也衝出去了,在這兒再等會兒不是等死嗎?

紮布是真沒了主意,就看著吉列姆。吉列姆看著外麵海浪一般的蛇群,歎口氣。顯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這時候,突然蛇群湧動起來,四處爬行的蛇們都直立起身子,那架勢,頗像中國人起立迎接領導。

巴雅爾驚訝,說:“難道他們的頭兒來了?”

吉列姆憂心忡忡的說:“肯定不是好事兒。應該是蛇王督促戰鬥來了。”

巴雅爾看著圍著火圈站立起來的一片小樹林一般的蛇群,罵了一聲:“媽的,我 叫你們這些畜生還人模狗樣的。”

邊罵著,他揮舞著棍子,隔著火堆,猛掃那些站立起來的蛇。真是一掃一大片啊,巴雅爾力大,把個棍子舞得呼呼生風,即便這樣,因為蛇太多,巴雅爾的棍子也不能掃的太遠,每次隻能掃不到一米的距離,就被厚厚的蛇身給擋住了。

大家看著這個辦法可行,都學著巴雅爾屠殺這些毒物。

這些蛇被殺了一大片後,竟然也長了腦子,離著火堆遠了些,大家的屠殺效果也不明顯了。

讓大家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大家忙活的時候,圈子裏的狗突然汪汪的大叫起來。紮布朝著狗叫的地方看去,竟然有蛇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圈子裏。

紮布正驚愕間,又有一條蛇似乎從天而降,落到了巴雅爾的肩膀上,幸虧紮布眼疾手快,一刀就把蛇頭給削掉了。蛇屍才從巴雅爾的身上掉了下來。

這時候,從近處的樹上,同時又十多條蛇滑翔著,飛進圈子。

大家也顧不得掃外麵的蛇了,隻是仰頭看著天。

但是朝下飛的蛇,越來越多,又有兩人被蛇咬傷,眼見著就死了。

巴雅爾對著紮布喊:“紮布上師,快跑吧,再等會兒,外麵的衝進來,一個也跑不了。”

可是衝出去就能活著出去嗎?紮布看看外麵小樹林一般的蛇,真是滿心的絕望。

就在這時候,奇跡竟然出現了。他們眼前的蛇忽然自動分開,緊急朝兩邊爬去。隨著隊伍分開,紮布他們看到一個有羊一般大,卻腿很短,行動非常敏捷的動物飛快的跑了過來。

也有幾條蛇似乎對這個動物不大服氣,跑到它的眼前,擎著頭,對它耀武揚威,這家夥飛起前爪,抓起幾條蛇,吃麵條一般就吸溜進了嘴裏。

這家夥跑到蛇群裏,耀武揚威,嚇得群蛇紛紛躲避。它還不滿意,邊抓著蛇吃,邊在蛇群裏來回跑,大概是找蛇王,群蛇真是像老鼠見了貓,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都跑得無影無蹤了。紮布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吉列姆叫道:“毒獴。這裏怎麼能有毒獴?”

紮布問道:“毒獴?毒獴是什麼?”

吉列姆說:“毒獴是一種專吃毒蛇的動物。在印度和雲南有人專門養這東西,就是為了防蛇。可是,這種動物隻是在南方一些地方有啊,這裏怎麼能有這東西呢?再說,毒獴都是不大的東西,跟貓大小差不多。這麼大的毒獴……,除非吃有人特意雜交,專門對付這些蛇的。”

那隻毒獴看到蛇都沒有了,意猶未盡,朝著森林裏麵短處但是憤怒的叫著。這時候,從它跑來的方向走來一個人,那人吹了一個口哨,毒獴就朝他跑了過去。

紮布對著那人鞠躬,說:“紮布多謝大師相救。”

那人對著紮布說:“隨我來。”

8 洞口

紮布這邊算上塔拉,還剩五個人了。巴雅爾把依舊昏迷的塔拉背上,大家跟著那人,急速朝樹林裏走去。

紮布等人想快速跟上他,看一看他的樣子,但是無論他們腳上怎麼努力,卻始終跟不上前麵那人的步子。

他們在胡楊林裏穿行,紮布隱約能聽到周圍似乎有人隨行。樹林裏風聲颯颯,伴著各種隱秘的聲音,一直跟隨著他們。

好幾次,紮布甚至都能聽到跟他們頻率一樣的腳步聲。可是前麵的人一路疾行,對什麼聲音都是充耳不聞。

紮布他們隻能盡量快的跟著他。

他們跟著那人終於走出了胡楊林,來到一塊平整的草地。紮布鬆了一口氣,以為他們安全了,沒想到那人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而是帶著他們,翻過一個小坡,又插入了一片胡楊林。

在樹林裏又走了一會兒,那人站住了。紮布他們眼前露出了一個木柵欄門。因為天黑,門的周圍什麼樣,他們完全看不清楚。這個木柵欄門跟普通的門沒有什麼兩樣,紮布差點以為這是到了那戶人家的羊圈。

那人把門拉開,帶著紮布他們走了進去。

巴雅爾擰亮隨身帶著的小手電,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差點驚叫起來。

他們的眼前是一個大約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圓形空間,中間是通著天的,頭頂的頂棚比較高,最低也得有四五米高。中間的地上,是呈各種形狀堆在一起雪白的骷髏。

那些骷髏好像是從中間的圓洞自己跳下來的,跳下來後又沒有防備,所以互相擁抱著摔在了一起。各種頭骨腿骨胸骨交叉著,互相親熱著,堆在一起。

吉列姆四下看了看,驚訝道:“寂沒之塔!”

那人朝吉列姆轉過身,看了看吉列姆,點了點頭。

紮布驚恐的看著那些骷髏,問:“寄沒之塔是什麼?”

吉列姆說:“這個跟藏族人的天葬差不多。很多先師都認為,其實藏族的天葬就是當年信奉拜火教的遺留。這個塔的上麵也是天葬台。不過跟藏族天葬不同的是,他們不是把人扔到山上,他們是把死人放在這上麵,等老鷹把人吃幹淨,骨頭曬幹後,再把遺骨從中間這個洞裏扔下來,等遺骸太多了,就運出去,找地方埋了。”

巴雅爾驚叫道:“那這些……是拜火教的人了?”

吉列姆說:“是,這是錯不了。”

紮布驚訝的看著帶領他們過來的那個人,他不理解,他帶他們來到這裏幹什麼呢?

那人不理睬他們,自己轉著圈,打量著牆壁。打量了好一會兒,猛然按住了牆壁的一個位置,幾乎同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發出沉悶之極的轟隆聲。小屋子似乎微微 的震動起來。

大家驚訝的朝頂上看,似乎害怕這屋子能從頂上塌下來。但是,這震動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停止了,隨著沉悶的聲音也變得好像輕鬆些了。他們看到屋子中央,那一大堆骨骸慢慢的朝上升了起來。

一直等到骨骸升到大約一米高時,轟隆聲嘎然而止。骨骸的下麵露出了一個大洞。

那人轉過臉,走到紮布麵前,把一包東西交給他,說:“從這裏下去,快去救人。記住,無論遇到多少岔口,永遠順著最左邊的洞口走。這藥讓他們每人聞一下就能醒過來。要快,救人後還從這裏回來。我字這兒等你們。”

紮布接過布包,聞到了一股非常難聞的味道,差點嘔吐出來。那人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去,說:“你們隻有不到兩個小時時間,天亮後,我就會離去。你們就有可能成為拜火教的俘虜。請記住。”

巴雅爾一直背著塔拉,他問那人:“大師,您可以幫我照看著他嗎?”

那人點點頭。巴雅爾放下塔拉,跟著紮布等人從地洞口走了進去。

從下麵翻上來一陣陣說不出什麼味道。潮氣臭氣黴爛的味道,種種味道凝集在一起,有著一股巨大的拒絕的力量。

紮布咬著牙,抑製住想嘔吐的意念,小心的順著台階朝下走。

洞口很狹窄,兩邊的洞壁也沒有加固,好像是匆匆挖出來的樣子。巴雅爾用小手電照著洞壁,驚呼:“上麵有蠍子!”

吉列姆小聲說:“別管它們,趕緊走路,它們不會主動蜇人。”

紮布早就看到了,洞壁上不但盤踞著蟹子,腳下還有蛇。不過,這些自然生長的動物,都是怕人的,人不去傷害它們,它們也懶得跟人糾纏。

從台階下來後,洞裏寬闊了些,不過也隻能容納兩人並排走。走了一會兒,就遇到了一個三岔路口,紮布他們記住吉列姆的話,順著最左邊的洞口朝前走。走了一會兒,又遇到了一個路口,他們繼續貼著最左邊的洞口走。一直走到一個上坡的地方,紮布他們愣住了。

在他們微弱的手電光下,前麵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人。

那人背朝紮布他們,一動不動,任憑巴雅爾把手電光芒在他的頭頂晃來晃去,那人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巴雅爾要走過去,被紮布攔住了。紮布看到那人的胳膊動了動,似乎要站起來的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動了幾下之後,那人就又穩穩的坐著了。

巴雅爾沉不住氣,說:“弄不好是個聾子吧?”

紮布沒理他,對著背影鞠躬,說:“不知道前麵是那位師傅,紮布在此經過,希望師傅讓路。”

紮布話音剛落,那人的胳膊又動了動,似乎要讓路,但是跟上次一樣,胳膊動了幾下後,又放下了。那人依舊穩坐不動。

紮布小心的操刀在手,慢慢的走過去。一直用刀觸到那人的脊背,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紮布剛要抽回刀,突然那人的胳膊急速的動了幾下,有東西從他的胳膊處跑了下來。

大家一愣,趕緊後退。

那竟然是一條蛇。一條草原上很常見的土灰蛇的蛇,也不很大,在眾人眼前抬著頭走了幾圈,鑽到牆縫不見了。

大家大驚,以為又遇到了耍蛇人,都朝後猛退了幾步,驚恐的看著那人。

那人還是不動。紮布手中扣了一枚袖箭,陡然朝那人扔了過去。

袖箭紮在那人背上,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巴雅爾再也忍不住了,擎著刀就衝了過去。

到了眼前,他用小手電照著那人,驚恐的大叫了一聲。

大家以為有危險,都衝了過去。沒想到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張詭異之極的骷髏。

這個骷髏的皮膚竟然沒有完全腐爛。而是變得又黑又亮的緊緊的貼在了皮膚上,像是幹屍一般。

他正襟危坐,穿著很普通的蒙古服裝,似乎走路累了,在這兒歇一歇,沒想到一歇,竟然諧成了幹屍。

紮布他們驚愕的看著他。從他依然完好的衣服上看來,這人死去的時間不是很長,應該也就是幾年的光景。可是這個蒙古人,怎麼能跑到這裏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