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著天空,苦笑中多了幾分平靜,停止掙紮後,他很快鎮定下來了,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真不想讓你看到我的死相,肯定很醜很嚇人吧……
以後你要是夢到了我,恐怕也都隻能是噩夢了,這可怎麼辦?”
我被他跳脫的思維帶得迷茫了一瞬,隨即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流淚,無奈地向他抱怨:
“你在想什麼啊……
這張臉就算隻剩下白骨,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別擔心了,尤裏。”
這人聽了我的話後好像真的放鬆下來許多,甚至打了個哈欠,他用夢話一樣輕飄飄的語氣悠然道:
“那就麻煩你了。”
從阿斯特萊雅身上得到的經驗告訴我,雪狼馬上就要完全取代他的意識了,這份困倦就是對我最後的警告。
我在尤裏西斯身旁跪了下來,用手指溫和地梳開他的額發,俯下身去親吻他的額頭,像在哄他入眠,道最後的晚安一般,輕輕說道——
“和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對我來說都是美夢。”
他費力地抬起手,用指腹去擦我的眼尾,“既然是美夢,那就不要哭了。”
……可我還不想醒來,夢卻要結束了啊。
又一次恍惚之後,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尤裏西斯沉聲囑咐道:
“心髒……伊妮特,不刺進心髒,其他都是沒用的。”
我咬緊下唇,沒有再發出聲音,直接拿起了被隨意扔到一旁的青年的劍,雙手緊握著將其高高舉起——
尤裏西斯仿佛困於深淵中的人見到朝陽那般張開手臂,他雪白的脖頸讓我聯想到宗教儀式裏作為祭品的羔羊,在最後殘留的意識中,他渴求地望向我,並迎接著我手中的利刃……
“賜予我死亡。”他要求道,虔誠得像是我唯一的信徒。
劍鋒上的光芒如流星般劃過,長劍猛地落下,瞬間貫穿了他的胸口,將他釘死在地麵上,血肉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本就濃鬱異常的甜腥味也在這刹那爆發,占據了我的全部嗅覺。
與此同時,尤裏西斯徹底失去了對自身意識的掌控,在閉上眼前,他驚愕地看著我,像是無法理解我此時的舉動,可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何況,他也無法再說出任何話語。
埃莫洛德察覺到了危險,黑豹在喉嚨深處發出威脅的吼聲,咬著我的衣角將有些呆滯的我從尤裏西斯身旁扯遠。
很快,另一個人睜開了那雙漆黑的眼睛。
雪狼向插在自己胸口正中央上的長劍看去,在發現我刺下的刀刃剛好避開了心髒時,她緩緩露出了然的笑容,滿意道:
“你的行為絲毫沒有超出我的預料,伊妮特,我早就說過了……
你舍不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