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再次灑在臉上,無須抬頭,我就已經知道海洛薇茲的信號終止了。

“伊妮特,快點……!快點離開這裏!”

尤裏西斯想要推開我,看著他痛苦掙紮的神情,我的大腦和身體一起僵在原地,整個人動彈不得,直接被推得跌坐到了地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和格雷事先商討好的計劃是,等他找到了雪狼的本體,並且給對方刻上束縛靈魂的法陣,準備得萬無一失後,再發出信號。

我確確實實將雪狼的靈魂送回她的本體上了……可她是怎麼回來的?

她應該沒有坦塔羅斯那般強大才對,連那個惡靈都無法突破的法陣,她絕對也掙脫不出來啊。

難道格雷出事了嗎?難道——

“滾開!!滾出去啊!!”

尤裏西斯狠狠掐著自己手臂上的撕裂傷,他想用疼痛強行留住自己的意誌。

埃莫洛德在一旁焦躁地直打轉,大貓的視線於我們兩人之間周轉,似乎是在期盼我能突然爆發出什麼奇思妙想,救下尤裏西斯,可是……

“……沒用的。”我呢喃道。

如果疼痛能使人在「附身」中維持自我,阿斯特萊雅早就做到了。

更何況,雪狼已經將這個禁術使用得出神入化,她在十多年前就降臨在尤裏西斯身上了,早已打好基礎……

他不會有任何還手之力。

“尤裏,沒用的……”

我抓住他正給自己徒增傷害的那隻手,無意識地微微搖頭,重複著絕望的話,尤裏西斯與雪狼的戰爭發生在意識深處,我幫不了他。

我能做到的,就隻有……

青年也意識到了自己必敗的結局,他急切地推搡我,“你們快走!傳送離開這裏,我控製不了很久,哪怕隻有你們兩個也好……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活下來!”

“……不行啊。”

我承諾了格雷,也承諾了自己……絕對不會讓尤裏西斯變成雪狼的傀儡。

如果讓奪回這具身體主權的雪狼趕到盧斯府,支援睡蓮,以現在魔塔的戰力來說,格雷他們迎來的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屠殺。

我沒有被尤裏西斯推開,而是杵在原地,任憑亂糟糟的長發擋住自己的臉,也一並遮擋了瀕臨崩潰的表情:

“尤裏,隻有我是絕對不能從這場戰鬥中逃走的。”

還好聲音沒有發抖。

“……”

他抬起深邃的黑眼睛,凝視著我,在一如既往的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愛慕之外,我還從他眼中看出了些別的情感……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將死之人,卻用憐憫的目光看向我這個處刑者。

……真傻啊。

短暫又難熬的片刻寂靜過後,尤裏西斯深深吐息,他仰起頭向後倒去,平躺在了草地上。